昨夜同车一路,而她记性不差,自然记得他们。
萧潇起先没理会,走慢,他们也慢,走快,他们也快,后来萧潇干脆转身看着他们,示意他们近前。
“清晨五点多,很多人都还在睡觉,两位不困?”难道这两人一夜不睡觉,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傅寒声安排的这两人,高彦比较开朗,张海生沉稳。
听了她的话,张海生站了个比军人还标准的军姿,语气认真:“太太不困,我们就不会困。”
萧潇往前走,这两人在后面默默跟着,萧潇看着周围葡萄架,语气缓和:“这里是傅家,不会有危险。”
张海生道:“傅先生交代过,让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您,防止您再晕倒。”
其实,傅寒声的原话是:“我傅寒声的女人不是晕不起,是晕倒的时候,身边不能没有人。”
萧潇知道劝不动他们,那就跟着吧,此时万物俱籁,虫声鸣鸣,漫步葡萄园,也确实太静了一些,身后有人,一路上也不会太寂寞。
萧潇习惯晨跑,她跑步的时候,通常都是慢跑,直到身上出汗了,才会放慢脚步。沉稳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萧潇想,等傅寒声回来了,她应该找他谈谈。
她每天起床时间太早,高彦和张海生若是每天都这样,估计她没崩溃,这两人倒先崩溃了。
此刻,那两人说不定心里正在嘟囔她年纪轻轻,却已经开始有老年病了。
沿途葡萄果实累累,萧潇离开青石路,抄近道走进葡萄园,来这里好几次了,也喝过温月华亲自酿制的葡萄酒,可
就是没有吃过这里的葡萄。
晨曦有光,萧潇在井然有序的葡萄架里穿梭,一串串葡萄坠在藤蔓上,很漂亮。
萧潇摘下一颗,随便往T恤上擦了擦,就往嘴里送,结果呢?出师不利,那葡萄看着很好吃,却是酸的,酸得她眉头直打结。
“还不吐了?”
萧潇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宛如微风过耳,偏偏还带着几分笑意。
心一紧,萧潇回头望去,她错愕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可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男人,不是傅寒声,还是谁?
他,不是在澳洲吗?说好一星期才能回来的。
晨曦阳光下,是一张成熟英俊的脸,眉目从容,在他身后,高彦、张海生,还有同他一起回来的周毅,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是守护。
原本萧潇是要吐掉那颗葡萄的,但好几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她,反倒让她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看似平静的转身,然后吐了那颗葡萄,其实心里却是难堪的。昨夜,唐瑛和她的对话全都被他听见了,她甚至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
萧潇断断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怕他追问医院里发生的事,她承认,此刻面对他,她是不自在的。
自在的那个人是傅寒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不曾过问,甚至没有提及萧潇晕倒这件事,他缓步走到萧潇身边,对她讲解:“潇潇刚才摘的葡萄,是快要成熟的葡萄,所以吃起来才会酸。”
她低着头,是该松口气的,他终究还是顾虑着她的颜面,不追问,也不安慰,聪明的寻了个话题就算掀一页过去了。
她顺着他的话问:“有什么区别吗?”
“快要成熟的葡萄通常绿得透明,避开就对了。”傅寒声嘴角噙着笑,虽然很淡,却是暖意袭人。
大清早,他情绪不错,抬手利落的摘了几颗葡萄,周毅已经眼明手快的送了一瓶矿泉水过来,萧潇看到那瓶矿泉水,微微皱眉,忽然意识到傅寒声怕是跟在她身后有一会儿了,他竟算准她会摘葡萄吃,所以才会让周毅备了一瓶矿泉水跟过来。
那瓶矿泉水不是周毅要喝的,连瓶盖都是密封的。
萧潇沉了心,是的,傅寒声心思缜密,她在他面前所有的小心思都是无可遁形的。
周毅倒水,傅寒声把葡萄洗干净,几颗葡萄安置在他的左手掌心,他用右手拿了一颗葡萄送到萧潇嘴边:“尝尝。”
萧潇只得把葡萄含在嘴里,刚才吃了未成熟的葡萄,牙齿都是酸的,但这次的葡萄很甜,确实是很好吃。
傅寒声问:“酸吗?”
“有一点。”
“喜欢吃的话,可以摘一些带回去,傅宅后院有口老井,葡萄洗干净了,浸泡在井水里,水清凉,正好可以把葡萄酸味压下去。”他说着话,左手掌心伸到萧潇面前,上面还有好几颗葡萄,他示意她伸手拿。
他说:“再吃。”
那一幕,萧潇很难忘记,她的视野里是一片孑然的绿,傅寒声拿着葡萄,立身葡萄园里,站在她面前融融一笑,晨曦阳光晃着他漆黑的眸,只添琉璃剔透,可谓惊艳满园。
这景,这人,不知会让多少女人倾心相待?
萧潇敛眸,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边吃边问他:“不是说还有几天才会回来吗?”
“急着回来吃月饼。”他这话半真半假,听起来更像是在开玩笑,但他下一句话却让萧潇摸不准了。
傅寒声勾唇,不急不缓道:“我让你给我留块月饼吃,留了吗?”
“……”
萧潇吃葡萄动作停了,一双清眸静静的看着他。
这话他对她说过,但她……忘了。
傅寒声神色疏淡,收起剩下的三颗葡萄,看那情形,是不打算给萧潇吃了。
没错,他自己吃了,一边吃,一边一言不发的朝外走,萧潇在他身后跟着,自知理亏,应该是懊恼的吧?
周毅走得快,因为他要开车门,下意识看了一眼傅寒声,这一看可不得了,老板哪是生气啊?嘴角含笑,分明是恶作剧,他就是要看他的小妻子出糗。
周毅撇嘴,他早说过,傅寒声心眼坏着呢!
☆、他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早晨。
出了葡萄园,傅寒声站在车身旁,应是在跟周毅交代公事,周毅回应多是“明白”、“好”、“您放心”之类字句,萧潇了然,此刻葡萄园外,青石路之上,张海生和高彦又都是傅寒声的人,傅寒声音量低,周毅回话也谨慎,这是在防她。
也许“防”这个字太严重了一些,那便不听,她站远一些,再看张海生和高彦,手里已摘了好几串葡萄,正找袋子准备装起来。
适才葡萄园中,傅寒声无非是简单提了一句,而且那话还是跟萧潇说的:喜欢吃的话,可以摘一些带回去。
没想到,这两人已然上了心眉。
这傅寒声倒是挺会挑人的。萧潇心里想。
再说傅寒声这边,他跟周毅交代完公事,就背着手往傅宅方向走,别说示意萧潇跟上了,甚至不曾多看她一眼,只管悠闲的走,慢慢地走羲。
萧潇跟在后面,既然他走得慢,那她就拉开一段距离,远远的走在后面。
傅寒声在生气吗?萧潇不确定。
她想她是没有错的,他这人什么东西没吃过,会介意中秋节那一小块月饼?况且,他当时跟她提留月饼这件事,更像是开玩笑,谁会当真?
也许,讲这话的人当真了。
这一路,葡萄架绿荫如盖,路旁野花点缀,或红,或黄,或紫,或白,像是被画家上了颜料,这样一幅风景画是极其好看的。
景致有了,再说说这人吧!
男主人有了,女主人也有了,后面还有两位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四个人在清晨幽静的青石路上行走,谁也不说话,晨曦阳光将几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连带沿途葡萄园也是如梦似幻。
如果此刻还有第五人在场,那个人大概会觉得:这样一幕景,是很适合出现在言情小说里的。
言情小说情节,也要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也要添加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还有那不可或缺的柴米油盐。
此刻,是尘世。
空气清新,傅寒声这次回来,时间上仓促了些,下了飞机,第一站目的地就是这傅宅。
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出生地,他曾经无比憎恨这里,但漂泊国外后,却又一直怀念这里,牵挂母亲在这里是否安好?
现在这里又多了一个可以牵挂的人,她就在他身后,这才是家,只有房子是不够的,他要有长辈,要有一个太太,将来还要有孩子……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停下脚步等一等他妻子的打算。她那颗心是不起波澜的深海,偶尔无措尴尬,偶尔过意不去,偶尔七上八下,在他看来,这是改变。
抬眼望去,傅家近了。
……
傅家老宅是古雅静穆的,它古色古香,偏又庄严幽静,房子没变,变得是人。
萧潇走近,就看到一位年轻的民~国男子热情的抱着傅寒声,既是兴奋,又是激动,民~国书生气质皆无,果真不敢对他抱以期待。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
说这话的人是宁波,他今日装束有点怪,身穿民~国长袍,倒是俊逸潇洒,但他咧嘴大笑,再配上跳***一样的性格,注定要跟超凡脱俗无缘了。
宁波是热情,傅寒声是嫌弃,推开紧抱住他的宁波,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觉得,你这身装束少了一样很重要的道具?”
“什么道具?”
傅寒声道:“找两本书夹在腋下,否则配不上你这独一无二的气质。”
这话听来无害,但讽刺人意味太浓了,ABC嗤笑一声,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你一个商人懂什么,这件袍子,是我朋友前几天去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淘来的,你摸摸,上等的丝绸,昨天中秋节,见我喜欢,这才忍痛割爱,勉强送给了我。”
也就宁波敢在傅寒声面前猖狂了,换成别人,谁敢在傅寒声面前嗤笑他一个商人懂什么?
其实,傅寒声还是比较懂的,他听了宁波的话,“哦”了一声,音量拉长,似是恍然大悟,又多看了两眼宁波长袍:“既然是收藏品,那你可有问过你那位朋友,这件袍子生前被谁穿过,若是名人,你穿这袍子也算是与有荣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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