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有一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却怔怔地不能相认,不知是那身惨白的孝袍,还是那头顶熟悉却从不敢多看一眼的金龙朝冠……这两者,都意味着天下唯一,只不过,一个,刚刚去了,一个……刚刚开始……
“过来啊,愣着做什么?”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更显低沉,“不认识为夫了?”
想回给他个笑,却实在不妥,只得略略低头,他看出我的尴尬,走了过来,我这才反应,屈膝俯身,他一把扶住,“这是做什么?”
我抬头,一开口,眼中即刻溢满了泪,“要,一定要。”
他看着我,慢慢放开了手……
我跪□,低头,泪便扑了出来,大颗地打在衣裙上……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皇上万福……”
“好了。”他双手将我揽起,拥进怀中,“不是道福之时,这泪倒是合时宜,哭吧。”
曾经的期盼,曾经的承诺,都在泪中化干净,心,疼痛难忍,他说的对,此刻不是道福之时……只是,从今后,可还有道福之时……
抬起头,他若有所思,早已走了神,看那一脸疲惫,满目红丝,我赶紧擦了擦泪,轻声问,“要我去照管额娘那边吗?”
“哦,不,不必。”他放开我,却又握了我的手,“先不必,待天亮,你再过去。”
“好。你累了吧?要不要歇一会儿?”
他似刚回神,握紧我,眉头略一舒,“不了,我一会儿还得过去,你陪为夫坐坐就好。”
“嗯。”
他拉着我一起坐到暖榻上,我扶了暖垫要他半卧了,他也听话,躺了,手中却依然紧握着,我靠近,他便就势枕了我的肩。我抬起手轻轻给他抚着额,可怎么抚那深锁的眉都松不开……
“秋儿,”
“嗯,”
“一会儿就接十三弟他们来,不如,你和燕宁早些换了衣裳就过额娘那儿去。”
天哪!他这么轻描淡写,我的心却腾地就热了,“十三弟?你已经派人去接十三弟了?”
“还不接?在草原上疯了这么多年,该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终结与开始 。。。
出来做些正经事了。”
腾起的热瞬间就被冰冻,我根本来不及掩饰,那僵住的眼神,僵住的人就都落在他眼中……
他疲惫地淡淡一笑,环了我的腰,“行了,为夫早就知道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若不是我去了甘肃,你哪里有时间去办这件事?”
“你,你说什么??”
“好了,”他揉揉我僵硬的背,“都过去了,不提了。”
“为何不提?”我一把撑住他,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你,你早知道?你,你是不是根本就……”
“不是。”他一口否去,“我不过是得知后,暗中相助罢了。”
“暗中相助?”
“哼,你以为就凭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就能瞒得了皇阿玛,瞒得了老八,瞒得了老十四,还瞒得了我?”
“可,可既然如此,你,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被一口噎住,又被一把环紧,想挣,挣不脱,想辩,辩不了……
“行了,过去,就算了,不提了。”
他很轻易地就原谅了我的“背叛”,可我,却再也绕不出来,他究竟是怎样得知?是查了我,还是查了他?还是……了解我,也了解他,一切,都是因果有源……
“秋儿,秋儿?”
“你……既然早知道,那……接他们回来,是不是……也是你‘给’我的主意?”
“嗯。”这一次他痛痛快快地应下,“悄悄地接走,再悄悄送回来,是他的活路,以免到了今日,走死了。”
心突然慌,千算万算,怎么偏偏算错了自己的枕边人……
“胤禛,既然如此,那不妨说开,十三弟这些年是养在他手中,不管当初是怎样,这个情,咱们总得念,就算咱们不念,他十三郎也得念,你……”
“说的是,为夫记仇,自然也记恩。可他的情,我早已还干净了!”
“你,你说什么?”
“哼,”他冷笑一声,“他养十三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他私自将皇阿玛的病情一日一报传给西北,却是杀头的罪过!”
啊??我顿时惊呆,他说什么??
“只要我将手中扣到的信随便递一封上去,今日,哪还有他财王九爷的踪影?!”
头突然爆裂一般,人仿佛沉如一个漩涡,永不停转……
“秋儿,”他坐起身,将我揽在胸前,在耳边柔声道,“为夫多年前就答应你做皇后,今后,你就好好地做你的皇后,好好地做你的妻,再要背着我做什么,为夫,可再不会轻饶……”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再冷,也舍不得……
该爱四的爱四,该爱九的爱九,表示俺都爱……
165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局(上) 。。。
雍正二年。
挨过了整整一年的殡丧、动荡,今年的春也似懂人心,来得格外的早,格外芬芳,格外温暖。
晨起推窗,园中更是花红柳绿,鸟啭莺啼。一夜好眠,心情甚好,想起昨天弘历来腻在身边,支支吾吾,一点小心事竟是说得抓耳挠腮,憋红了脸颊,我不觉又笑出了声。不过笑归笑,宝贝儿子小小年纪就被拴在康熙身边读书、学功夫,少有在我身边撒娇的时候,又十分的懂得规矩礼让,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想要,一定不会如此行事,因此,我这个做娘的自是要亲自出马,管他是抢还是夺,逞逞我这皇后的气势,完成儿子的心愿。
琢磨是上午就回宫呢,还是等伺候胤禛用了午饭再走?谁知正拿不定主意,胤禛着人传了话过来,他今儿要回宫去,问我要不要一道。我自是求之不得赶紧应下,于是换了衣服,一起乘了御撵往回走。
御撵相对曾经的轿子大了很多,也非(…提供下载…)常舒服,夫妻二人并肩坐了,很是惬意。扭头看他,依然手中拿了折子,一副根本看不到我的样子,我却在一旁被冷落得心安理得。回想他登基后的第二天便将那顶皇后的桂冠赐给了我,却不想从此再不能守在身边,每日我在坤宁宫端了架子如同庙里的泥塑,他又忙得昏天黑地,待想起来才发现竟是快有月余未见。这一来,两人都觉实在不妥,也难以忍受。好在如今再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即便身为皇上,竟是带着妻离了皇宫住进花园,再无所谓什么宫殿,无所谓什么招见,夫妻相守依然如故。
“今儿回宫做什么?”有人眼睛不离折子,淡淡丢过来一句。
“选秀女。”这一句出口,他不但抬了眼,而且挑了眉,我接着说,“知道是吩咐了静怡,我就是过去看看,若有合适的,带一两个到园子来。”
“用不着。”
我扑哧笑了,“你想得美!是给我的。”
他搭了眼,继续看折子。
进了宫,他往养心殿去办公,我往如今已是齐妃的静怡寝宫去。两下相见,静怡自是恭敬又热情。落座后,我便开门见山起了秀女的话头。她知道反正胤禛也不要,都是走走过场,因此也并不瞒我,说了些谁家托人说话,谁家的女儿倒真是标致,又说如何酌情为各宫选了几个果然能干的。
我边听边点头,说全由她安排。听她都说完,也没有提到弘历说的那个女孩子,我便自己开了口,“我听说有个叫若雪的女孩儿,分去哪儿了?”
静怡略略一怔,笑说,“哦,那个丫头,我留下了。”
我佯做不觉,亲热地嗔她一句,“这是留了好的给自己了!是哪个快让我瞧瞧。”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局(上) 。。。
静怡自是更陪笑,“看娘娘说的,不过是看着比别的都似清静,合我的性子,便留了。”一边也不再耽搁,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叫若雪来。”
珠帘打起,一身浅粉的宫装包裹着娇小的女孩,娉娉而来,如微风中一朵含苞的小荷,人未至,已是清新扑面。抬起头,白皙的脸庞,小巧的鼻、小巧的嘴,正叹模样倒不觉如何惊艳,她略一抬眼,我心一颤,这一双眼睛,仿佛含了一汪冰雪融下的湖水,又像蒙了淡淡一层寒雾,深静,清凉,岂料长长的睫毛害羞地一遮,便好似惺忪未醒,又似清眸微嗔,看得人心怀撩动,又无端心疼……
心里不觉悄悄笑了,难怪!这样的女孩,便是女人,也愿意多看几眼。叫到身边,又问了几句话,她的声音正如静怡所说,听着也觉清静,一字一句回答,不亢不卑,分寸拿捏得当。
看过了若雪,我支退了身边所有的宫人,问静怡,“可是弘时要你留她?”
静怡看我来意已明,也不再遮挡,点头称是。
“这孩子!已是有妻有妾,还不够?”
“娘娘说的哪里话,人是他要我留下的,可也没说他要要了去。”
“哦?那是为何?”
“时儿只是说有人托了他多关照若雪,可他也忙,若是分到别处,如何得空儿关照?索性求了我,放在我跟前儿了。”
“这么说,他当真不是要要她?”
“当真不是!”静怡笑着打保票,“如今他办差忙,常出京去,便是府里那些女人都顾不得,哪还有功夫再要?”
“那行了,这丫头给我吧!弘时若问,就说在我跟前儿,断委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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