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奋斗史- 第2部分

“大夫，她怎么样啊？”站在旁边的楚玉有些不安地问道。

大夫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抬头看了楚玉一眼：“没什么事，血糖低了一点。”

她又转头看秦兮：“你月经第几天了？”

秦兮傻了。月月月……经经经？？？

大妈，就算您是大夫，您也该考虑一下她这个未成年少女薄得跟纸一样的面皮好吧！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您就算不问得婉约一点，也不用喊得好似要所有人都知道吧？就算、就算您这家小诊所里，除了女人小孩之外，男人只有那位带着孙女来打针的爷爷外，只有一个在门口等他家婆娘的大叔，但好歹他们也是男人啊！没瞧见听见了您的话，他们两个都跟窥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闪了吗？

为了避免大夫大妈再问出什么令人尴尬的问题，秦兮迅速地给出了答案：“三天。”

“有没有吃早饭？”

“没有。”

“没什么大问题，等一下吊几瓶葡萄糖就可以回家了。”

诊所里的空间有限，所以诊所里仅有的一个护士搬了张竹椅子，还有一个铁架子，带着秦兮到诊所门口输液。

趁着护士进去拿药水的空挡，楚玉问秦兮：“兮兮，饿不饿？要不妈妈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秦兮看着灰尘滚滚的马路对面的早餐店，摇了摇头。

于是楚玉不说话了。

针头刺进皮肤时有些微的刺痛，秦兮看了看透明的针管内流动的药水，转头看楚玉：“妈，你去吃早饭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楚玉站了片刻，摸了摸秦兮的头发：“那我回家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秦兮笑笑，小幅度地挥了挥吊着点滴的右手。示意就算她不想等，恐怕也不行。

秦兮的家就在诊所的所在的大街上一直往下走，不用走上十分钟就可以到了，远远的甚至可以看见房子前面栽的香樟树。

秦兮看着一直往前走的楚玉往左边拐了进去，想必是进了家门了。

路上的行人、车辆多了起来。

社区诊所门口，坐在发黄的竹椅上、手背上吊着点滴的秦兮，无比苍凉地看着大马路上翻滚着的阵阵灰尘，以及在灰尘中穿行的行人与车辆。怎一个萧索了得！

第二章　爸爸妈妈哥哥

秦兮知道自己是真的死去了，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活生生的。

她死在了一千多年之后的炎黄星上，又在一千多年前地球上的中国捡回了一条小命。

世界真神奇！她此刻只能这么感叹。

在刚刚醒来的瞬间，她真的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地就知道了：这是2007年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县城。

人的大脑是一个很有意思，或许说是很神奇的东西。她接收了这个身体，却并没有接收这个身体的记忆。但她有着极为庞大的精神力，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强行读取这个身体的记忆。当然，做这种事情，保不齐一个不小心，这个身体的大脑就会被她弄出什么问题来。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捡来的小命耶！

就在秦兮纠结的一瞬间，秦兮突然看到了一些片段，关于这个身体的片段。虽然破碎，但也足够了，起码暂时秦兮不用冒着变白痴的危险去偷这个身体的记忆。

“兮兮，还有没有不舒服，刚听妈说你晕倒了，吓得我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了！”

就在秦兮在灰尘中回忆往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干净的男声。

秦兮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深蓝牛仔裤、顶着一个鸡窝头故作严肃的年轻男子。

秦兮弯眉，浅笑，软软地撒娇：“哥……”

秦简脸上故作的严肃立马土崩瓦解，他从诊所里划拉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在了秦兮身边：“饿不饿？妈待会就给你带吃的来。”

秦兮把左手搭在秦简的膝盖上，点了点头。

果然没过多久，秦妈妈就带了保温桶过来，是煮的浓稠浓稠的稀饭，又依着秦兮的口味加了大勺大勺的糖。

肚子确实饿了，秦兮抱着保温桶抓着汤匙喝了好几口，抬头问秦妈妈：“妈，你吃了没有？”

秦妈妈笑：“我吃了，你赶快吃吧！”

秦兮舀了满满一勺子的粥，送到秦简嘴边。

秦简闻到白粥里散发的浓郁甜味，嫌恶地皱了皱眉，微微偏了偏头：“你自己吃。”

秦兮哼了一声，抓着勺子吃的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挨到打完了点滴，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有秦简在这里守着秦兮，秦妈妈付了药钱，又一个人去买好了菜，回家做午饭去了。

护士姐姐给秦兮拔了针头，又给了个棉签让她压着针眼，就打发两人回家吃午饭了。

经过这个上午的折腾，秦兮身上的鹅黄T恤、深色中裤已经脏的没边了，坐在诊所门口时还没什么感觉，可穿着这身没走上几步，秦兮不干了。

秦简笑了笑，在秦兮面前蹲下：“上来吧！”

“嗯！”秦兮于是快快乐乐地爬上了秦哥哥的背上。

别看秦简浑身上下瘦得挤不出几两肉来，力气可大着呢！所以秦兮在秦简的背上，觉得又安稳又安全。

透过这个身体的记忆碎片，秦兮知道，兄妹俩的爸爸妈妈长年在外做生意，他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很多很多年里都是相依为命，感情比寻常的兄妹间要深厚得多。小时候，秦简就经常像现在这样背着秦兮在外面到处乱跑。

秦家一家四口住在大路边的一栋三层的小洋房里。说是洋房，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样式了。房子前面是绿化带，种着小棵的桂花树和满天星。最近大路那边在建房子，每天运送沙石的卡车来来去去，又是炎热的夏天，植物的叶子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蔫了吧唧的。

进了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一条很威武的黑背正趴在角落里睡觉，看见秦简和秦兮，立马兴奋地站了起来，“汪汪”叫个不停，无奈套在脖子上的铁链实在是太不给力了，只能无奈地目送着两个小主人进了屋子。

秦简背着秦兮一路到了客厅，最后把秦兮放到了沙发上，然后晃到厨房去看看中午吃什么菜了。

秦兮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箭一般窜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又立马窜进了卫生间。

她倒不是内急，而是有比内急更紧急的事。

好不容易把紧急事务整理了，她又慢条斯理地回了房间换衣服，才下楼去了。

秦妈妈已经做好了饭，秦简也已经放好了碗筷。

秦兮凑到饭桌前看了看，立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秦妈妈做的都是家常菜，三菜一汤：炒牛肉，焖鸭爪，炒小白菜，还有一个豆腐猪肉汤。都是平时秦兮爱吃的菜，个个色香味俱全。

话说秦兮当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多的是人请她吃几百个菜的席面，可惜那个时代已经是中国菜外国菜一锅炖的时代了，很多时候秦兮宁愿靠无色无味的营养液补充体力，也不愿意吃那些已经吃不出原来味道的菜。

秦兮眼疾手快地抓了一个鸭脚啃着，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招来了秦妈妈的一声笑骂。

这顿饭，以秦兮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而胜利告终。

倒是秦妈妈看着秦兮筷子飞快飞舞、筷手齐上的模样，先是笑，再就是心疼得不得了，想着平常也没虐待孩子啊，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叫人心酸？

吃完了饭，秦兮帮着妈妈收拾了一下，就被妈妈打发去看电视了。

刚到客厅，就听见哥哥秦简在讲电话。讲了没几句，秦简招手叫她过去：“是爸爸。”

秦兮接过话筒，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话筒甜甜地叫了一声：“爸……”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醇厚的声音：“宝宝，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吃的牛肉、鸭脚、白菜还有豆腐汤，爸你吃了没有？”

“爸爸也吃过了……学校放假了？那成绩出来了没有？这几天要不要跟同学出去玩？”

……

又说了几句，秦妈妈洗好了碗，过来接过了秦兮手里的大棒，呃，电话，跟秦爸爸接着聊。

秦爸爸在S市开了个小厂，家里四口人都是靠他养活的，是家里的顶梁柱。秦兮是学生有寒暑假，养家糊口的人却是没有的。不过这几年厂里的生意都在滑坡，秦兮下半年就要读高三了，秦爸爸打算这几个月把厂子盘出去，一来想好好陪陪女儿，二来这几年下来着实是辛苦，想趁机好好休息一下，思索思索接下来做些什么。

秦兮坐在一旁仔细听着，觉得这个与她有着相同名字的女孩子真是幸运。

当然，现在，这个幸运儿是她——秦兮。

第三章　穷摇啊穷摇

睡了午觉起来，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

秦兮洗了把脸，有气无力地下了一楼。

秦家的这幢房子一共三层，一楼是客厅，也有一个客房。二楼才是主卧，秦兮的房间在楼梯的右边，房间里有个很大的落地窗。至于秦简，则是住在三楼，整个楼面都是他一个人的。

秦妈妈正在看电视。搬了个塑料的小凳子，就坐在电视机前面一米的地方还不到，怀里还揣着一卷卫生纸，边看边摸眼泪。不用去看电视里究竟在放什么，秦兮就知道秦妈妈看的是什么了。

据秦哥哥说，那叫做穷摇剧。

秦兮到现在还对秦哥哥当时说出这三个字时万分鄙视的神情记忆犹新。这让秦兮一度认为，秦哥哥跟这个所谓的“穷摇剧”有着阶级仇恨。

秦兮没有什么朋友——无论是原来的那个秦兮，还是现在的这个秦兮，似乎都没有什么交朋友的天赋。秦兮在家里待了大半个月，没有什么人来找她玩，也没有独自出去逛过。当然，天气这么热，这里又只是一个小县城，确实没什么值得逛的。不过这样的话，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消遣就更加少了，秦哥哥还好，白天窝在三楼打网游，晚上呼朋唤友去踩马路。至于秦兮，在选无可选之下，只有跟着秦妈妈看穷摇剧了。在经过了几天的切实体验之后，秦兮终于知道秦哥哥对于穷摇剧的阶级仇恨来源于何处了。

四点四十五分，电视剧播完了，秦妈妈意犹未尽地抹了眼泪，将纸巾放回了茶几上，去做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