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道,“眼儿媚不会唱,梦里思也没听过。”端起酒杯,“兄弟我认罚喝酒就是。”
众人一起不准,“酒你肯定得喝,不过总要说点什么出来,就这么蒙混过去可不成。”
思归想想,“那我给众位讲个笑话。”
柳余涵不满,“你当是闺阁里小姐太太们带着丫头行酒令呢,还讲笑话!”
思归拍胸担保,“我讲的笑话可和小姐太太们讲的不同,她们肯定讲不出。”
众人看这新来的小个子说话爽快,也不怯场,都觉得他挺有意思,同意道,“好吧,那你先讲来听听,若是逗不笑大家伙,可还要多罚一杯!”
思归从她那一脑子被闲置许久,自己都颇为惋惜的带色废料里挑出一个来,“话说镇上有一个教书匠,为人端方守礼,娶个媳妇也规规矩矩,于是乎两人教了个傻儿子出来。”说完便不吭声了。
众人等了半天没下文,奇道,“这就是你讲的笑话?还有后话没有,若没有就赶紧叉出去!实在不通,端方守礼的先生和规规矩矩的娘子怎么会教出傻儿子?况且一点也不好笑。”
思归这才接下去,“有一日这儿子跑去问当爹的,爹啊,人心是否长了脚?教书匠给他一巴掌,胡说,你自己摸摸胸口,心在胸中,如何能长脚!这儿子又跑去问当娘的,娘啊,人肝是否长了脚?当娘的奇怪,什么肝?儿子答心肝肺腑之肝,当娘的被这蠢话问得也火起来,一掌拍下去,胡说,你的肝在肚子之中如何能长脚?儿子被打了两巴掌,十分委屈,大声怒答,可我昨晚明明听见爹在房里说:心肝宝贝啊,快快把脚分开!”
思归说完,笑微微低头夹口菜吃,大家听得面面相觑,待她放下筷子才回过味来,忍俊不禁便要笑,柳余涵抢先拦住道,“不行,不行,我们都绞尽脑汁做诗,你讲个粗陋笑话就想抵了么?再讲一个来。”
思归慢悠悠道,“也行,那就再讲一个。” 看众人都眼睁睁看着她,便作势先咳嗽一声,这才开讲,“从前乡里有个小媳妇,长得俊俏可喜,为人也和善,与街坊四邻关系处得十分和睦,有一日小媳妇去庙里上香,正巧寺中无人,只有主持师傅一个。小媳妇有件心事无人诉说,这便大着胆子上前道,师傅啊,我心里有件懊恼事。师傅慈和问,何事懊恼?小媳妇答,我前日骂了隔壁大哥,说他是狗/娘/养的。主持摇头,口出恶言,的确不该,只是你为何要对他口出恶言?小媳妇羞涩抬手捂胸,他摸我这里。主持一脸正气,也抬手一模,问曰,是这样?小媳妇点头,主持道那也不至于骂他。小媳妇继续羞愧道,他亲我这里。主持也俯头一亲,问曰,是这样?小媳妇点头。主持还道那也不至于骂他。小媳妇再道,他脱我衣裙。主持抬手脱下小媳妇裙子,问曰,是这样?小媳妇点头。主持依然平和道那也不至于骂他。小媳妇一路说下去,他抱我上床,他对我这般,他对我那样……主持大师一路照做,一边不忘劝诫:那也不至于骂他。一时事毕,小媳妇从禅床上穿衣下来,最后诉苦道他没有告诉我他有花柳病!主持大师怒了,这狗/娘/养的东西!”
这一回大家摒不住了,一起放声大笑起来,赵世子也一扫刚来时一脸的阴霾,笑指思归问柳余涵,“你方才说你在哪里看到他的?虽然粗俗些,但也有些趣味。”
柳余涵笑眯眯起身过去赵世子身旁,将他在钱庄中碰到思归装腔作势去催帐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这小子不光会讲段子,还能算得上是个讨账的人才。”
赵覃身旁的穆先生很感兴趣,“讨账的人才?”扭头对赵覃建议道,“世子,那一会儿去那边时不妨带上他,说不定能顶些用处。”
赵覃一点头,“也好,此时正当用人之际,此人看着颇通俗务的样子,咱们也用得上,”再遥遥地打量思归两眼,评价道,“黑是黑点,不过总算模样还俊俏。”
柳余涵含笑道,“他这便是黑里俏,世子带出去应该不摘面。”
☆、第十三章
思归皱眉不喜,埋怨柳余涵道,“柳兄,小弟自觉与你投缘,一见如故,这才跟着来凑个热闹。你怎么却把我的事随意与人乱说,我去讨账是因手头周转不灵,不得已而为之,又不是什么好事。”
柳余涵却道,“就是因为和莫兄弟你一见投缘我才去多了这个嘴,换了别人本公子还懒得多管闲事呢。”
思归问,“这话怎么说?”
柳余涵告诉她,“平阳候父子二人都礼贤下士,求才若渴,你借这个机会去世子面前露露脸,运气好或能被他招揽回去,也算是谋到个正经生计,世子最近在广揽贤才,出手十分豪阔,亏待不了你。”
思归没想到他还真是为了自己好,可惜帮的这个忙用不上,她在深宅大院里住着,出来一次都不容易,如何能去做人家的门客幕僚,随意找个借口道,“多谢柳兄提携,只是我过些日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无法去候府中效力,怕是要辜负柳兄的美意了,还请柳兄莫怪。”
柳余涵这个忙只是顺手一帮,赵覃能否看上思归还不一定,自然不会介意,“无妨,无妨。”顿一顿又劝道,“机会难得,像你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进世子府做个幕仲不是挺好,要是你事情不急,愚兄倒真是诚心建议你留在金陵先别走。”
思归知道他是好意,但是这话听着委实不招人喜欢,斜睨柳余涵,“柳兄从哪里看出来小弟文不成武也不就啦?”
柳余涵一笑,毫不客气地直言道,“就你这小身量,比这屋里最文弱的黄公子还矮小三分,一看就不是个练武的。况连刚才行酒令你都对不上来,还要靠讲段子蒙混过关,那文采只怕也有限得很。”
思归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憋气想了一会儿才辩道,“谁说方才的酒令我对不上,我只是文思慢些罢了,讲完段子后便想出来了。”
柳余涵哈哈大笑,根本不信,以为思归在死要面子吹牛,逗她,“那你快说说看,都想出来些什么?”
思归还真想了一首出来,当即念道:“洞房深,空悄悄,虚把身心生寂寞。待来时,正祈祷,休怜狂花正年少。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难买笑。”批一字,“娇!”
柳余涵哎呀呀地诧异,使劲拉着褚少东,“褚兄,这小子竟然真做出来了!还挺好!”
褚少东随他拉扯,很稳重地点头,“不错,十分香艳。”
柳余涵惊叹一会儿便开始挑毛病,“香艳不假,只是听来十分耳熟,借鉴前人之作太多。”
思归不和他客气,微笑回敬道,“柳兄说的极是,是小弟才疏学浅之故,实在惶恐得很,惭愧之至。只不过柳兄方才那首诗,小弟听来也颇耳熟,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柳余涵哼一声,“玩乐之时做的诗嘛,应景就好,我不过是借用了前人两句而已。”
思归道,“柳兄这么说小弟总算能心中稍安,不必太过惭愧了,我方才也不过是借用了前人三句而已。”
柳余涵怪叫,“你还真敢说,你那首诗一共就三句!”
思归一脸坦然,“不止,不止,还有最后的批字,那可是小弟的独创!”
柳余涵被他的厚脸皮打败,指着思归手抖了半天,最后往褚少东肩头一靠,“褚兄,我今日算开了眼界!”
正开着玩笑,穆先生走了过来,说道世子等下要去沐芳馆会一位朋友,想邀莫公子同行。
“这——”思归打算推辞。
柳余涵却端正了脸色插口道,“既是赵世子相邀,莫兄弟一起去就是,只当去开开眼界。”
思归迟疑,沐芳者慕芳也,因此沐芳馆其实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楼,连她这个久居深闺的人都听说过,忽然有机会能去见识一番不免心动。加之虽然和柳余涵相识不久,但两人间很有一种臭味相投之感,相信如果能够长期交往,必然成为好友,因此也不以为柳余涵会害她,既然建议她跟去,那其中只怕会有些好处。
葛俊卿有事去了江州,这几日不在府中。思归今天装了个病,让秋嫣躺在床上假扮自己,她才悄悄溜出来,晚回去应该也没问题。府中除了葛俊卿没人能闯进她的房间,就算老太太,太太知道她身体不适,最多也只会派个大丫头来探看,秋苧尽拦得住了。
想到这里,思归便答应下来,“承蒙世子青睐,在下荣幸之至。”
平阳候世子赵覃要去沐芳馆会一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友人,约好掌灯时分见面,思归这便随着世子一行出发。
赵覃和数名随侍骑马,思归和穆先生同乘了一辆王府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思归才从穆先生口中得知,世子这趟去一是会友,二是向这位友人催讨点东西。
思归不明白,“既是世子的朋友怎么还会欠着世子的东西不给?这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阿?”
穆先生皱眉苦笑,“是真朋友,那位杜二爷与世子从小相识,交情很不一般。只是前二年因为件小事情二人之间生出些罅隙,虽不至于反目,但杜二爷心中一直不痛快,这次从京中给世子带来了一件候府急着要用的东西,便不肯轻易交出来,怕是想要多刁难世子几日出口怨气呢!”
思归道,“照这么说世子耐心等几日不就完了,对方总不会扣下不给,何必还要去追讨?”
穆先生道,“候府急着用,晚一日就麻烦一日,多等几天就要多出一大堆的麻烦,所以世子这次明知九成要遭遇冷脸也得去试着追讨一下。”
思归听他语焉不详,估计这其中的内情不足以为外人道,就不去多打听,干脆直问,“那不知世子带上我是想派什么用场?”
穆先生耸肩,“暂时不知道,只不过刚才柳公子说你算得上是个讨债的人才,所以就把你带上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便问他一下,“不知莫公子对如何讨要此物有何高见?”
思归看在喝了赵世子一顿好酒的份上,尽心帮他分析,“讨债嘛,无外乎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带一帮凶神恶煞样的人手冲过去,吓唬吓唬,揍上一顿,自然就要来了;二是找个身份高出欠债人很多之人,让他出面压制,自然也能讨回债务。世子现在这情形还真有些棘手,对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