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震天,中气十足。
不见其人,便听这一字滚,便能预想这楚相心中的怒火到底有多旺盛,管家缩了缩脖子,心中畏惧,手中的动作更是锲而不舍。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
听到了。
管家心中回了句,手中动作不停,敲门言道:“老爷,奴才有要是禀告。”
“滚!”
叩叩叩,管家坚持不懈,这一次,他更加详细言及:“是关于王爷与大小姐的,奴才觉着,这王爷对大小姐的感情,或许……”
砰地一声,门从里方打开,伴随着楚相的一声怒喝:“滚进来!”
管家躬身领命,对地上凌乱的纸砚及墨汁视若无睹,弯腰垂头,迎接楚相夹杂着怒火的审视。
半晌,楚相方才言说:“你方才说,王爷对容儿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回老爷,”管家腰弯得更低,因着楚相怒意在身,常挂嘴边的老奴,已然换成了恭敬的奴才,谨慎道:“前些日子王爷同礼部王大人过府下聘时,王爷曾与大小姐见过一面。”
“继续说。”
“是的老爷。当时王爷对大小姐的态度,尤为和好,似有心悦大小姐之意。如今大小姐被老爷当众教诲,王爷偏私或也不一定……”
管家颤声道。心知若不及早消了老爷的耻辱之意,日后得跟着吃足苦头。
而消除老爷的耻辱感,最好的方式便是言明此事并非老爷之过,而是王爷之错,是王爷徇私所致……
闻言,楚相虎目一沉。
思及轩辕珏三番两次的出手维护,对管家的话,已然信了七八分。只不若,心中的那种受辱之感并未消退多少。
楚相闭目沉思。
若真如此,这王爷,是何时看上容儿的?又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在接近容儿?
若说真心,他是不信。
若说假意,那王爷的目的,是指针对容儿,还是针对这相府?
若仅是针对容儿,以容儿那顽劣的性子,又能图些什么?
若是借着容儿的幌子针对相府,那他今晚便不会与他撕破脸皮,令他当众难堪,反而只会与他维持明面上的和睦。
惯以阴谋论人论事的楚相,此刻竟陷入了死胡同,丝毫察觉不出轩辕珏举动的用意,尽心揣测之余,升起的便是浓浓的疑惑。
这王爷,向来志于不参与国之重事,与文武百官更是泾渭分明。若非必要,能避则避。
而现今,他偏主动过府,并对容儿表示出欢喜之意……这……
楚相皱眉,对于轩辕珏的用意,反思不得其解。一旁的管家见楚相果真将注意力移开,不由暗自唏嘘。
只不待他松口气,陷入囹圄的楚相陡然开口,怒声道,“既然早有发现,为何待到今日才说?!”
管家一惊,畏惧解释:“回老爷,奴才先前并不十分确定,不敢胡言乱语。”
“那今日你就十分确定了?”楚相继续问道。
“回老爷,今儿王爷太过反常,老奴……”管家急忙辩解,话未完,便恨不得自抽嘴巴。
他说了那么多,便是想转移老爷的注意力,如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管家轰然跪地,求饶道:“求老爷恕罪,一切皆是奴才的胡言乱语,是奴才的胡言乱语……”
话落,不待楚相出声惩罚,便自抽嘴巴。
啪啪啪地声响,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十分响亮,十分清脆,可见管家用力之大。
见此,楚相虎目深沉了些许,方才心中的怨怒,随着那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动,仿若被扇去了不少。
他也不喊停,任由管家一个自抽,尔后冷哼一声,闭目凝思。
王府这几日频频出现的刺客……
容儿陡然展现的奇妙身手……
王爷因着赐婚,对容儿友好到近乎诡异的态度……
思绪渐飘渐远,楚相皱眉,只觉着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书房一灯如豆。
楚相皱眉沉思间,丝毫不知那令他难堪的轩辕珏,并未直接离开相府,而是转道华容轩,与楚华容一同审问那瓮中之鳖。
岐凌与岐飞两人在屋外守候,他们的更外围,是飞荷及华容轩的一干丫鬟。
房内,黑衣人口中的毒药被楚华扬轻松取出,一身功力更是被轩辕珏几个轻点,直接归于原点。
只不若,即使被卸下的下巴已然接上,那黑衣人倒也真是硬气,被楚华容几番折磨,即便面容疼痛到扭曲,即便身体疼痛到抽筋颤抖,亦是闭口不言一句。
在一连喂下好几种吃不死人的毒药后,黑衣人浑身抽搐,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索性闭眼屏息,欲将自己活活憋死……
见此,楚华扬更是一怒,一根银针在手,插。入黑衣人的百会穴……
无效。
无效。
还是无效!
一连试了几次,那黑衣人如打不死的蟑螂一般,既不睁眼,也不开口。
一番坚韧的模样,在令屋中三人咬牙暗恨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心底生出一丝钦佩之意。
“可恶!”
楚华扬忍不住斥了一句,温润的眸光,俱是星火闪耀。
楚华容与轩辕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半晌,在黑衣人几近窒息而亡之前,楚华容忽然出声,“哥,你先出去。”
楚华扬看了她一眼,不解道:“你想做什么?”
楚华容哼了一声,也不细说,只是催促了一句:“让你出去就出去,再废话,人真的就死了。那样,你什么也别想问出!”
楚华扬神情一顿,眸光看向他敬仰已久的轩辕珏,问了一句:“那王爷……”
这话问得奇异,连楚华扬自己都不知晓,他到底是在问谁,抑或是想要谁的答案。
“本王留下。”
在楚华容说出一同出去之前,轩辕珏比她更快说话。闻言,楚华容仅是皱眉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开口,无声默认他的存在。
楚华扬:“……”
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晓,却是王爷能够知晓的事吗?
只不论心中如何疑惑,已然知晓楚华容不喜有人问太多的楚华扬,沉默着起身,道了句我先出去了,便转身出屋,到屋外静候佳音。
屋内,轩辕珏因着自己在楚华容心中的点点特别而欣喜,完全不去在意,自己能留下是因为他的主动开口。
“作何让你哥哥先行离去?”
而留下了他……
轩辕珏忍了几忍,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点滴雀跃,脱口问道。后句的话,他未出口,但心中因此蒸腾而起的喜悦,早已骗不过自己……
原是狭长深邃的凤眸,此刻却是微光闪烁,璀璨如辰,更有几不可察的期待之意深埋期间。
楚华容盯着黑衣人若有所思,听到轩辕珏的问话后,想也不想,直接回道,语气十足嫌弃:“他太笨。”
“嗯?”
似是没料到回事这样一个答案,轩辕珏微怔。
楚华容哼了一声,“他只想靠着嘴巴得到所有谜团的答案!”
许多事情,明明动动脑筋就能想出答案,他却只会问为什么。
若不是她骂醒他,只怕他一遇到不解的事,都只会问个没完没了。而她待会儿要做的事,恰巧会令他疑惑。
她可不想再对楚华扬解释太多!特别是对于她自身的能力!
闻言,心念微转,便能知晓楚华容语中深意的轩辕珏,精致的眉宇微挑,有些好笑道:“是你要求太高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你一般敏锐。”
前些日子的谈话,他已然明悟她入宫窃物的目的。
她想了解朝中的局势。
入宫窃物一事可大可小,但地点在御书房,便是滔天大事了。
皇上的震怒也仅是一时失态,尔后即便再是怒意横生,也能迅速辨明事发之事,绝不可挽回。
如此,借着尸位素餐的由头,拔出某些愈渐壮大的势力,借以平衡朝局,便能将失窃一事,由坏事变好事,继而将损失降到最低。
而帝王所谓的借机行事,便是她看穿朝局的着眼点……
思及此,轩辕珏摇头,不得不说,这办法,危险之极,但其效果,却绝对显著。也仅是她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了解局势了。
而她的这些举动,便是他都需要费些时力方能理解,更甚于其他人 ?'…'
想着,轩辕珏不由好奇:“你真那样讨厌皇上?”
不得不承认,二皇子近年来,即便与母妃的娘家秦御史一家离心离德,没有秦家的支持,也能靠着自己充盈实力,日渐为皇上所忌惮。
皇上借机拔出二皇子的势力,她却偏要帮助二皇子,与帝王反道而行,其中想法……
闻言,楚华容扯唇冷哼一声,“废话。”
人生如棋,她只会当下棋之人,决不为棋中子,任人鱼肉!
“可是因为赐婚?”
“知道你还问!”
楚华容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意思十分明了,就是如此!
若不是帝王先以她为棋,触及她的底线,她也不至于没事找事,针对一国之君。
决然果断的话,夹杂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轩辕珏眉眼微垂,深不可测的凤眸微敛,方才眸中的欣喜之意渐退,转而升起的,是另一种莫测的思绪。
屋外,知晓内情的岐凌岐飞两人闻言,皆是一怔。
岐凌一贯的漫无表情。
岐飞却是收敛了脸上随然的笑意。
王妃恼怒帝王,甚至是为了跟帝王作对,选择与主子合作,扶持帝王忌惮的势力,一切只为令帝王更加头疼,这一切,只因王妃以为赐婚的人是帝王……
思及此,岐飞隐约明白了为何主子不直接说欢喜王妃,而仅是答应王妃荒唐的要求,人留在身边做护卫。
“哥……”
岐飞唤了岐凌一声,话里尽是心虚。若是王妃知晓,主子才是这旨赐婚的始作俑者,那后果……
岐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声叮嘱:“无知便可。”
主子的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该知晓的知晓,不该知晓的,知晓了,也权当不知。
如此,便可。
岐飞心惊胆颤地应了一句,随后不放心道:“那哥,你一定要时常提醒我啊。”
否则若他一时嘴快,将事实情况捅了出去,就要遭殃了!
岐凌眼角一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不欲再与岐飞多言一句。
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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