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骄傲。但终究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在听出辛夷语气里的恐惧后,他态度平和的说:“你不用太紧张了,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的错,过后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二字分外暧昧,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共处一夜,再提到补偿二字。
只是孤男刚刚十四,寡女才满八岁,想扣上点儿不良色彩都难。
寒气愈发深重,辛夷阿嚏一声,心不在焉的回答:“不用什么补偿,只要你能快点儿放了我。让我回家就行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
要不是理智尚存,辛夷真想反驳一句,你已经伤害我了。
试问,莫名其妙的把她带到这里来,又冷又饿还伴随着生命危险。这都不算伤害,她真要无语凝咽了。
洞内的确很冷,柳元景气血正旺的年纪,在这里待久了,凉气透过衣服直往骨头里钻。
离他约有半米远的小丫头一直打着哆嗦,他本想无视,又想起轻轻来。
这个小丫头跟他妹妹年纪差不多大,轻轻被风吹到,闹了风寒差点丢掉性命。她这样冻下去,恐怕明天也会发热。
柳元景闭上眼睛,总觉得小丫头在一旁打哆嗦,他鬼使神差般解下外衣扔了过去。
辛夷又冷又饿昏昏欲睡。劈头盖脸砸过来一件衣服,让她惊诧万分,犹带体温的衣服带来一丝暖意。
人不可貌相,辛夷十分怀疑,白衣少年会如此好心。衣服给她御寒。
为了保险起见,她谨慎问道:“这是给我的么?”
“如果你认为这里还有别人。”
柳元景难得幽默一次。
诡异的对白,让辛夷想起阿飘来,深山老林中流传着各种鬼怪传说。
她将宽大的袍子裹到身上,脖子缩在肩膀上,身子偷偷往少年身边靠,寻找一点儿安全感。
夜越来越深,辛夷眼皮沉得厉害,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慢慢朝着旁边倾斜。
柳元景亦是半睡半醒,朦胧间,一个小小的身子靠了过来,他眼都没睁,倚着墙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时,辛夷浑身酸痛。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竟然伸手搂着一个暖暖的身子,如同树懒一样,在傲骄少年身上挂着。
她小心翼翼的将两只胳膊慢慢抬起,试着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把姿势给调过来。
其实辛夷不知道,柳元景比她醒的更早,他本想推开挂在身上的小丫头。可在碰到她细如麻杆的胳膊时,心一软,将手又放了下来,并且维持着两人相依的姿势。
察觉出身边人苏醒后,柳元景睁开眼睛,默默望着洞口方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很难推断出时辰来,他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深夜,或者已经天亮。
辛夷伸手揉着脖子,晃动着快要僵硬的四肢和肌肉,脑袋也从睡梦中慢慢清醒。
她竟然和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在荒郊野岭之中过了一夜,外面甚至还有人在追杀他们。
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的长夜,她还能睡的如此踏实,心也太大了。
按摩之后,掌心发热的辛夷四肢终于不那么僵硬,身边人猫腰起身,吓了她一跳。
“你,你醒了啊。”
她结结巴巴的问了句,收敛了下身子,刚才她兀自忙活半天,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还有,昨天她将他当人肉抱枕,不会被打击报复吧。
柳元景嗯了一声,继续往外走,转过一个小弯,光亮在洞口处隐约可见。
原来天已经亮了,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经历的最长黑夜。
辛夷个子矮,半低着头,跟着走了过去,看到外面微光,忍不住露出笑容说:“天亮了,天终于亮了。”
她语气中的欣喜,让柳元景为之侧目。他不明白,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她为什么能笑出来。
她已经不害怕自己了么,柳元景对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哑然失笑,堂堂世子竟然沦落到劫持村姑的地步,人生如戏。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辛夷鼓足勇气问到,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跟着他一直逃命吧。要是黑衣人已经被捉住,她们也该分道扬镳了,要是黑衣人没被捉住,她更该脚底抹油。
只有圣母才会愿意跟陌生人一起同生共死,辛夷可是很爱护她的小命的。
柳元景眉头打结,这个小丫头好像吃定他了,他不过是说不会伤害她,她已经敢向他提条件了。
这不是好现象,作为世子,柳元景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
“该让你走的时候,我自会说明。”
又是说跟没说没差别的废话,辛夷双手握拳,真想突生神力,一拳把他打倒。
接着,一口气跑下山,天崩地裂都不回头。
☆、第八十章 高冷的柳某人
ps:
踮脚,谢谢老黑兔子的打赏。
大雾起,今日陵子即将踏上火车,小说全靠草稿箱了,挥手,大家要过的开心,等我回来。
沉浸在幻想中的辛夷,两眼放光,仿佛她此刻已经大发神威,摆脱掉了白衣少年。
狭窄的山洞,在清晨湿气犹重,柳元景径直往外走去。
熹微的晨光的投射在他身上,原本洁白的中衣,沾上了不少尘土,青阳剑上血迹干涸,反射着微芒。
辛夷跟着走了两步,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连忙把外衣递了过去。
柳元景接过被草木汁液沾染,颜色斑驳的白袍,连身子都没转,自顾自的穿了起来。
陌生异性在眼前更衣,辛夷尴尬的把脸移向一边。
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结束,她才抬起头,努力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说:“天亮了,应该不会有危险了,我可以先离开了吧?”
她边说边观察着周围地形,身子朝着反方向移动,打定主意待会儿逃一下试试。
柳元景背对着辛夷,面无表情的来了句:“不行。”片刻后他补充道,“等你知道我的身份,会后悔现在行为的。”
辛夷非常肯定,哪怕这臭小子是天皇老子,都没办法改变她对他的讨厌。
她真是活该,十里坡那次,根本不该救他,让他曝尸荒野才对!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辛夷气极反笑,反问到。
“不知道,庶民的身份不值得好奇。”
“那就好,后会无期,落魄公子!”
既然……她请求了这么多次,都没结果。辛夷握紧拳提了一口气,将裙子下摆往腰上一缠,转身没命似的跑向来时的方向。
身后动静让柳元景错愕转身,他扭头时。只瞧见小丫头提着裙子飞奔的样子。
他提身一跃几个纵身,便挡住了小丫头的路。
一把长剑横在眼前,辛夷身子后仰,来了个急刹车。差点再次跌成狗啃屎。
持剑人似笑非笑,静静望着她,幽深的眼眸如一汪深潭,俊美的面容在这一刻如同神降。
要不是时机不对,辛夷一定会犯花痴的,这样的人就该裱在画里,不该出来魅惑众生。
“我说过了,你不能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辛夷仰起头,自暴自弃的说:“要杀要剐。你倒是给个痛快,让人提心吊胆的跟着,很好玩儿么。难道你学了武艺,就是为了拿来欺负老弱妇孺。”
柳元景收起剑,挑眉道:“我会给你银子的。只要你听话。”
“银子,你以为银子就是万能的么?”辛夷义正言辞的质问,“多少银子,我要看看值不值。”
前一刻表现出威武不能屈的样子,一眨眼就开始讨价还价,柳元景怀疑,这就是所谓乡村野民的粗俗所在。
亏他方才还觉得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村姑有趣。此刻见她提到银子,柳元景顿觉索然无味。
“一百两。”
“成交!”
一百两银子,辛夷激动的心快跳出来了,无本万利的事儿,赌的的就是心跳。
她迟疑了一下,来了句:“空口无凭。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去哪里要一百两银子。”
被人怀疑赖账,柳元景哭笑不得,他举起手中的剑,在小丫头面前扬了扬:“看到这两颗宝石了么。一颗五百两,本世……本公子不会短了你的一百两。”
宝石折射出五彩光芒,在辛夷眼中,全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看来,这个家伙比她想象的更有钱。
既然决定和眼前人合作了,辛夷勉强挤出一个笑,自我介绍到:“那什么公子,我家住上河村,你可以叫我辛夷。”
“我姓柳,名字你不必知道。”
姓柳,辛夷心里打了个突,怪不得这个小子这么傲慢,顶个国姓就把自己当皇子了。
啊哈,哈啊,她在心底干笑两声。可抬头望一眼柳精致的容貌,从脚底板冒出的凉意提醒着她,要是此柳真的是她猜想的那个柳呢。
对皇室不敬,万一他秋后算账怎么办,辛夷绝不认为,白衣少年会是一个胸怀广阔的人。
早晨的树林,弥漫着淡淡白雾,鸟儿还未开始吵闹,如世外桃源般宁静。
柳元景将利剑归鞘,环顾四周,对辛夷吩咐道:“带路吧,凤鸣山落云台。”
又是带路,合计她的作用就是*指南针啊,要是只带路的话,这一百两银子赚的也太轻松了。
话说回来了,落云台那么偏僻,他去哪里是要做什么。
辛夷正思索着,前方传来一个声音,“跟上。”
她抬头一看,柳已经走了四五米远,他现在倒是不担心她会偷跑了,看来是笃定她会为了银子留下。
辛夷将手聚在嘴边做喇叭状,故意大声喊:“喂,柳公子,你走错方向了。”
说完后,闷声一笑。
柳元景脸一黑,回头望了辛夷一下,停住脚步说:“你在前边走。”
为了银子,辛夷安慰自己,一路小跑,指着正确方向带起了路。
两人走了一炷香功夫,本来饿过头的辛夷,肚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翻江倒海。
咕噜噜的声音让她脸颊飞起红云两朵,手捂住肚子,吸着气不让它继续叫。
好不容易没有恼人的咕噜声,辛夷松了口气,却忽然听到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