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乔慕津低沉的声音响起,却依旧是厉声喝她:“知不知道今天那样的情形多危险?以后还敢不敢那样子失神?”
“不敢了……”米夏声音发颤地回答,“我不敢了,你不要生气……”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他伸出手来在她身上几个肉厚的部位拧了几下,力道虽然控制得刚好,可米夏敏感脆弱,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乔慕津随后就将她拖到身下,压了下来。
……
那是一场惩罚,却是让米夏酣畅淋漓的惩罚。
事毕,她呼吸不稳地靠在他怀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他,低声道:“你开心一点没有?”
乔慕津瞥她一眼,没有回答,抬起手来关掉了床头的灯。
米夏依旧靠在他怀中,听着他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她那颗忐忑不定的心才仿佛一点点地也平稳下来。
只要他开心了,那就好了……
*
第二天早上,乔慕津早早醒过来。
其实整晚都没怎么睡着,因为始终感觉得到她时轻时重的呼吸,他知道她睡得并不安稳,自然也睡不好。
低头看时,便看见米夏躺在他怀中的模样,虽然是睡着的模样,长长的睫羽依旧轻轻颤动着。
乔慕津到底没能忍住,低头吻了上去,米夏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他,似乎僵了片刻,却又很快软化下来。
一发不可收拾。
乔慕津再起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八点半了,简单收拾收拾打开门,便看见米蓝站在门口,跟个小要饭的一样,手里举着手机,上面写了几个字:快饿死了。
乔慕津显然是没时间再管她会不会饿死的了,米夏见状,连忙上前将米蓝拉开,对乔慕津说:“你去上班吧,我跟小蓝待会儿去餐厅吃早餐。”
清晨餍足的男人心情似乎好了些,拉过米夏来吻了一下,转身下了楼。
米蓝瞥了米夏一眼,很明显嫌弃她的餐厅早餐。
米夏看出她的意思,转身回到房间里翻了翻,找出好几张贵宾卡来递给米蓝,“都是他的卡,这些餐厅都不错,想去哪家你自己挑吧。”
米蓝接过来一看,眼眸顿时亮了亮,随后看向米夏。
“我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去吧。”米夏笑了笑,轻声道,“想吃什么吃什么,都记在他的账上。”
米蓝立刻伸出大拇指来点了个赞,转身就下了楼。
很快屋子里就剩了米夏一个人,她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房间,走进了卫生间。
早上起来就出了一身汗,黏腻腻的有些不舒服,她拧开花洒,开始仔细地清洗身体。
浴缸尾部的墙面上,电视机开着,正播放着晨间新闻,米夏忽然看见了傅景初。
电视上说,傅景初已经圆满结束了世界巡回演奏会,在昨天半夜载誉归来,虽是深夜,而且是秘密行程,却还是在机场引起了一阵骚动。
米夏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清洗自己。
她洗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洗到手上的皮肤都起了皱,她才关掉花洒。
护肤、化妆、吹干头发……米夏有条不紊,一步步地按着平常的步骤进行。随后又挑了一条还没穿过的新裙子换上,仿佛是准备要出门。
可是她却没有出去。
她拉上了卧室厚重的窗帘,重新回到卫生间,拿起乔慕津的剃胡刀,取下了上面的刀片。
很锋利,轻轻一划,皮肤就会裂开,动脉会断裂,无数的鲜血会涌出来,洗干净她的身体。
没有人会再因为她的存在而烦恼,她带给他们的所有不满、麻烦、负担,通通都会随着那些鲜血流淌干净。
没有她存在的世界,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好起来……
米夏捏着刀片,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
那一头,乔慕津被堵在早高峰的车流里,烦躁不安。
却不仅仅是因为堵车。
前方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他忍不住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却忽然看见有一个人正从他车前跑过。
是趁着堵车的时候横穿马路的人。
乔慕津眉头紧拧,愈发地烦躁,忍不住拿出香烟,刚要点上的时候,他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昨天晚上,米夏缓缓走进马路的情形。
乔慕津顿了顿,忽然猛地推开车门,下车就往回跑。
☆、142 对不起,我的姑娘
前行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回去的道路倒异常通畅。
可乔慕津只嫌不够快,不断地催促着出租车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反复打给米夏的电话里都是关机的声音,可是他依旧一直打着,仿佛只希望某一刻,电话会忽然接通。
可是并没有瓯。
出租车很快到了小区楼下,乔慕津摔上车门就冲进了公寓里。
打开公寓大门,空气安静得仿佛凝滞,他恍然间竟觉得察觉不到生的气息。
“米夏!”
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可是米夏却听到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听得见血液流淌的声音,很轻,却很好听。她有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那声音仿佛有着催眠的功效,可以让她缓缓陷入沉睡。
可是她却忽然听见了乔慕津的声音,带着盛怒、震惊、惶然,穿破她面前的浓雾,直直地传进她脑海之中。
米夏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房间门被“砰”的一声从外推开来!
乔慕津大步而入,一眼看到床上的情形时,全身血液都凝滞了——
她穿了一条粉色的裙子躺在那里,像她身体的颜色,露出干净的四肢,仿佛察觉不到秋天的寒意。那大约是因为,那抹炽热的火红,在她腕间开出的那朵花?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仿佛笼了雾,再看不到从前的清澈。
乔慕津很想骂她、吼她,像昨天晚上那样对她生气。
可是他发不出声音来——喉头动了又动,他仍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她依然流血不止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来,打了120急救电话。
米夏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耳边似乎有他的声音,可是朦朦胧胧的,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乔慕津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问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他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捏着她淌血不止的手腕,恨不得能阻绝她全身血液的流动。
而他讲完电话的瞬间,米夏忽然奇迹般地清醒了。
她看着他,看着面前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她忽然知道了他在做什么,她用力支起身子,一把拨掉了他拿着电话的那只手,“不要……”
她声音很低,带着颤抖,带着湿意,那样的楚楚可怜的祈求,却让乔慕津心头怒火丛生!
“不要?”他咬牙冷笑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就这样死在这里?米夏,你以为死是这么容易的事么?”
她看着他,眸中眼泪忽然迸发,颗颗滑落发根之中。
死不容易,可是总艰难不过活着。
“对不起……”她看着他,泪眼迷蒙,哭泣出声,“对不起,小乔哥哥……我不是想死,我只是……不敢再活着……”
从前从来未觉,而如今,才渐渐有了体会,自己的生命究竟是怎样一种折磨,对所有人的折磨!
从小她就在折磨,折磨妈妈,怪她早早地改嫁他人,让母女关系淡漠,让妈妈一想到她就头疼;
十四岁之后,她开始折磨爸爸,她开始怪他恨他怨他,长达六年的时间里,她理也不理他,让爸爸为她牵挂担心;
回国之后,她开始折磨傅景初,明知道他已经忘记了她,她却还是刻意接近他,不停地打扰他,让他陷入两难;
后来,她开始折磨乔慕津。
在他爱上她的时候,她懵然不知,让他付出了那样多,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在他对她最好的时候,她辜负了他,让他伤心离去;却又在他生活归于平静之后重新出现,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她曾试过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坐到,甚至已经做到——
可原来不是,原来,她彻头彻尾,就是她深爱的那些人生命之中的苦难。
如果不是爸爸死了,她不会回头去看,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究竟带给爸爸多少辛苦和担心,爸爸那样突如其然的离开,对她来说,仿佛一种警醒。
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多人的负担与折磨。
爸爸、妈妈、舅舅、舅妈、傅景初、程奕希、夏语桐、乔老太太……以及他。
“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开心过……我永远都是在折磨身边的所有人……爸爸已经走了,我不想再继续折磨别人……”她抬起完好的左手来,轻轻抚上他的脸,“没有我,你们都会好起来……小乔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我很希望,你能更开心一点……”
她的手抚在他脸上,冰凉的,颤抖的,他心里头所有的愤怒,却都在悄无声息中偃旗息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反复激荡酝酿,很久之后,他才低低地开了口——
“是我不好。”
对不起,我的姑娘。
*
容逸得到消息赶来医院,见到站在急诊室外的乔慕津时,他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更白了。
“二哥——”容逸有些胆颤心惊地上前,刚刚喊了他一声,却突然就被身后的人推开。
容逸诧异回头,却看见了乔慕沂。
乔慕沂是从公司尾随他而来的,看见倚墙而立、满目晦涩的乔慕津,他单手插袋,缓缓开口:“米夏出什么事了?”
从那天他察觉到米夏不对劲,到今天他偶然听见容逸接了个电话,立刻就确定事情是跟米夏相关,所以一路跟着容逸来到了这里。
乔慕津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眼看向容逸,“我叫你给我递放假申请,取消所有预约,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容逸吓了一跳,仿佛又看到了在法兰克福的时候,一脚踹开屋子大门的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