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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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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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原没睁开眼睛,总觉得身上还乏得慌。他好像还是前身那个他,那个导演,筹资金、找演员、谈片约、跑发行……

不对,他是程鹤白。他现在扮演的是程鹤白啊。

凌青原翻身坐起,看见天色已晚,程母探身在门口望他,恍然意识到要错过了时间。背心外面套了一件T恤,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慌不择路地就往外冲。

“鹤白,你要是累了就我去接她呗。要不干脆等等,那么大个人也许在回来的路上了。”

脚下破碎的柏油路要被一天的热量给烤化了,巷子里是夏天独有的下水不良的味儿,熏得人呕心。几个推着自行车的下班人,或者挎着菜篓子的妇女诧异地看着一个干净的年轻人在破败的、墙壁之间尺余宽的羊肠小道上飞奔。

凌青原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跑,或许该感谢程鹤白躲城管锻炼出来的身板,不算健壮但敏捷,耐力也不错。他一口气没歇跑了二十多分钟,冲到六十六中门口。

暑期补课班本来就只有高三。下课没多久,校园里就鸦雀无声。凌青原慌忙走到旁边小卖部问老板有没有见到早上那个女孩儿。

“有啊,她在屋檐拐站了一会儿,我看她是等人呢。”小店老板见过几次接妹妹的程鹤白说道:“哎小伙子,等的就是你吧。后来有一个学生找她,俩人说了什么就一起走了。”

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呢,凌青原急得跺脚。程鹭白已经走了,从家到学校只有这一条路最近,要是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不会走岔。

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是女同学间的悄悄话,还是有人那给钱给塘来诳她,难道是……凌青原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别是有人说她哥在哪里等她……

“老板,来找她的是男生女生?”

“哎,我想想……刚放学先来过一个男生吧,两个孩子吵了一会儿,周围人都看呢,我记得。当时这姑娘没走。后来她又站了一会儿,谁过来说了两句,俩人一块儿走了。后来的是个女生。”







第24章 二十四章
凌青原啊凌青原,你怎么能让程鹤白睡过头呢。他懊恼地对自己说。刚才一路冲刺,到现在心跳都没缓过来,胸腔跟装了一只闹铃似的。凌青原预感,自己犯了一个从角色扮演以来最大,甚至可能致命的错误。

“她们往哪边去了。”

“左边吧,我又没跟出去看。”

“老板,您知道不知道陆有深。”凌青原灵光一闪,匆忙问道。

“啊,什么?什么路有深路有浅。没听过、没听过。学生都走光了,差不多该收摊了、收摊了。”

以凌青原察言观色的水平,他明显感觉老板在刻意回避。刚才还坐在小店里面看着巴掌大的小黑白电视,这会儿他闷闷不乐地站起来把屋檐下面的小摊子往里收,也不管凌青原就站在店门口,直把他往外赶。

“老板,我求你了,那是我妹妹,他没等到我,我们错过了,着急。”凌青原像是情感突然上来了一样冲破了豁口——自己像真的是二十来岁的人,这个身体的主人,过着局促的生活,相依为命的就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

“老板,您知道是不是,您知道就告诉我吧。”凌青原声泪俱下地说着,他拦着老板找急忙慌收摊的手,带着由内而外的焦心、乞求,眼巴巴看着老板。

“哎……”老板的一声叹息包含太多内容。翻译出来,简而言之就是妹妹在这儿上学,一个在这一片生活的人,怎么会连陆老大都不知道。无知啊无知。

老板还是固执地把占道的小摊给收回来,小店铺里更拥挤。他朝凌青原招招手,使了个眼色让他进来说。

“你怎么惹上这么地痞流氓呢。”门口的青年两步跨上台阶钻进小屋,老板叹息着摇头看着心急如焚的青年说:“有谁不知他,有谁敢提他。”他又做了几秒钟心理斗争,或许是想到那女孩儿只是个学生,就更不忍心知情不说了。

“他们那群恶棍呀,不只胆大,还有手段。没手段,哪敢明目张胆还逍遥自在。你听好,往西走,义仓巷,还有菜市场那一带说不准能有信。要是找不到,你也别朝我打听啦。”

程家省钱,没手机,只有家里一部老座机。凌青原求着老板的手机,给家里去了电话说了经过,让程母报警。谢过老板他又是一路狂奔。凌青原在努力回忆起初程鹭白说过的,她说她曾经怎么打听到陆有深,在哪儿见到了他反着太阳光锃白发亮的门牙。

他往西边跑了两步,那也是程鹭白离开的方向。他向路边摊又打听了一下有没有见到一个长相如此这般的挺漂亮的少女,小贩大都说学生放学,漂亮不漂亮都差不多。

显然要靠寻找目击者一般说来,如果他是一个干黑勾当的,有什么事儿能吸引他。钱和女人。凌青原想,就现在这情况,如果逢人就问见没见过他妹妹,知道的人胆小怕事不敢说真话帮他,适得其反。

凌青原摸了摸裤子口袋,也是平常穿的这条,钱包钥匙一样不落。他想好了,要找陆有深还钱还贷。

义仓巷是小商业区,小卖铺多,休闲娱乐、网吧赌吧的小店多,旁边挨着菜市场,这一带临近傍晚十分更是成片的吆喝吵嚷声。

凌青原想程鹭白当初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陆有深,无非也是打听出来的。他隔三五家店就进去问,遇见摆着老虎机游戏机的店,他就扒在前台多和人聊一会儿。

“最近小赚了一笔,正好能把陆大之前给的钱还上。嘿,知道他人在哪儿吗。”

最开始凌青原还稍微有些放不开。那些前台看店的门仔二姐之类总拿一副怀疑或者不知所以的表情打量他。

后来他干脆豁出去了,把钱包往柜台上一砸,斜侧靠着眼高于顶旁若无人地配上那句台词:“老子最近小赚了一笔,陆大在哪儿,他要钱的话就叫他出来见我。”

在生活里果然靠的也只有演技。凌青原跑了不出几家,就有人告诉他陆有深出去办事儿了,想见他就得等着。

“他办什么好事儿能比钱更重要。”

“好事儿多着呢。”痞唧唧的门仔答道。

“真无趣,我还等着去赚钱。哪里有空候着陆老大办完好事儿回来。我看他贵人,也不把我的这点小贷放在心上,不要拉倒。过两天我就随人走了,钱给不给也就无所谓了。”

这门仔和凌青原又聊了几句,也觉得这是一个突然撞大运发家的二货。要是这二货真跑了,陆有深放给他的黑贷收不回来,也不知回头一恼火气发在谁身上。给他指条路,找到找不到反正都与自己无关了。

“知道老无线电厂么,义仓巷往西走到头,有好几排平房,能不能找到都在那块儿了。”

凌青原目中无人地谢了他,拿过钱包昂首阔步出了小店,走几步立马又开始跑起来。T恤衫被汗水彻底打透了,鬓角滑落的汗珠还在透支他身体的水分。

“程鹭白,你千万不能有事。”

如果她出事的话,凌青原觉得自己会一辈子歉疚。没替她真正的哥哥照顾好她,没让给他第二条命的这家人平安生活下去。

眼下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魂魄穿进了程鹤白的身体,程家母女两还有这些天快乐太平的日子吗。如果程鹤白早就死了,他们母女俩又会怎样。

凌青原压根没想过推卸。

他没想过事有因果,程家的一切是否全该自己承担。他在做程鹤白一切该做且会做的事儿,而且更苛己,因为他前身就是个一以贯之的好公民:处事为人周正,品德良好。他尽人之事,善而为之。他在意声誉,关心却不搅扰周围人的生活……

转眼间他顺着义仓巷跑到了尽头,正如刚才那个门仔所说,周遭是成片规制的一层平房,顶成棚状,灰墙而高。是叫做老无线电厂么,看上去的确有老厂房的味道。

凌青原慌了,如果陆有深躲在哪间厂房里,那他要找到猴年马月去。担心归担心,他脚根本没停。夕阳已经落下,这片一栋栋如方盒子般的老厂区,变得像一个奇异的魔方。

“……命啊……”

凌青原听到了少女的呼喊声,汗毛几乎竖起来。他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再转过一个拐角,他看见了一片阴影,墙角与地面构成的黑暗里,森立的人影像是嶙峋的鬼怪,张牙舞爪。

凌青原知道自己找到了。被这样一群人围着的是程鹭白,面对这些凶神恶煞,他一个人势单力孤落于下风。可是情势根本由不得他先想好了再做决定——先保住人,和命。

“陆有深,你的钱还要不要了。”

“陆老大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陆有深,放开我妹妹。她欠了你多少钱,八千五百三算上几周的利息能有多少,我还给你,只要你把她放开。”

森立的人影松动了一下,人群里发出呼呼的笑声,好像黏痰堵在喉咙里怎么咳都咳不干净。那一群黑黢黢的东西分开了些,有个人从他们中间冒出来。

“送钱的果然来了。”说话人正是那个喉咙不干净的,他一头青短的发茬,无袖T恤和大裤衩,一步步走出三角形的黑暗,跨到有些微光亮的地方。

这人正是陆有深,估计他也是得了那个门仔小弟的报告,对于眼前程鹤白的出现并不意外。

凌青原没底,他必须赶紧确认程鹭白的情况,如果这个姑娘真被他们染手了,这不妙的处境简直乘以指数倍,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弄清楚这群人纠缠鹭白的原因,以及拖延时间。

他相信程母已经报警,不管警察多不靠谱,不管这地方多难找、陆老大有多棘手,至少也是一层脱身的保障。

“你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聊。她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凌青原镇定道。

“聊,的确,我们可以聊的太多了。”陆有深一拳打在凌青原的肚子上,接着又上来两个形容粗鄙的男人一左一右抓着他的肩膀夹到了墙边。

凌青原感觉自己胃又穿了,从前面一侧疼到后背。他忍着钻心的苦楚,抬脸看着陆有深道:“不就是欠债还钱么。你若能说出来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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