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乖巧地扶正身上的裘皮。她对温暖的追求如同平常人吃饭那般近乎本能。她听见耳边小女孩儿吵闹的声音,听见男孩子安
慰她的声音,听见悠扬的琵琶琴声和低柔的轻声吟唱,听见船夫们粗着嗓子的交谈声……船上似乎很热闹。
“告诉我,船上都有些什么人。”她抬起头,半眯的眼眸望向身边冷铭柏的方向,请求着。
他将船上的人一一介绍给她,她频频点头,安静地聆听着。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小跑着靠近,她才移开注意力。
“这位姐姐蒙着面呢!大哥哥,为什么姐姐要蒙面?”一个轻柔稚嫩地童音带着好奇,指着阮颜冲冷铭柏问道。
不等冷铭柏回答,那个小女孩儿的哥哥便已经追了上来,冲他不好意思地鞠躬道:
“不好意思,舍妹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
对于陌生人,冷铭柏的态度一向比较僵硬,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自然地表现出温和的表情。他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转而对阮
颜说道: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吧。”
阮颜却不以为然。她顺着那小女孩儿的气息缓缓靠近,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素手摸索着攀上小女孩儿的肩头,她可以感受到小丫头正
用好奇的眼神盯着她。
“这位小姐……”小丫头的哥哥有些惊愕,不知道阮颜想干什么。
“姐姐是因为长得丑,为了不吓着人家,才蒙面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没有理会男孩儿的质疑,只是摸着小姑娘的额发,轻柔地问道。
“我叫珍儿,今年八岁了……”小姑娘并不认生,尤其见阮颜语气轻柔友好,乖巧地答道。
“珍儿……真好的名字,你一定是你爹娘的宝贝。”说到此处,她有些怅然。母妃早逝,父皇是她一直怀恨在心的人。她或许曾是母
妃的宝贝,但现在的她,只有皇帝哥哥一位亲人了。身为公主的她,反而没有出身平凡的珍儿来得幸福,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悲哀吗?
冷铭柏的心莫名地抽动。她的怅然他都懂。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她能明白他对她的珍视……
“姐姐难道不是吗?”珍儿年纪小,并没有看出阮颜的惆怅,只是单纯地接话道。
阮颜一愣,随即微笑道:“姐姐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天底下父母不爱自己的骨肉的。”
这后面一句话,声音很小,若非冷铭柏的耳力好,他根本听不见她的自言自语。她的哀怨让他心中的抽痛更甚,保护欲促使他伸出手
,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道:
“颜儿,你身体不好,赶快进屋里去吧。小兄弟,请照顾好你的妹妹。”说着,便不顾阮颜轻微的挣扎,将她推进了房间。
见阮颜被推进房里,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哥哥,问道:
“那位姐姐好像眼睛看不见耶……”
男孩儿摸着妹妹的头顶,有些担忧地望着被冷铭柏关上的房门,道:
“那位姐姐,恐怕是个可怜人儿……”
被冷铭柏就这么强逼着推进房间里,阮颜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
“上床上躺着吧。”冷铭柏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推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并弯下腰准备去脱她的鞋子。
“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儿而已,你紧张什么?”避开他的大掌,她将一对莲足移开,不让他急着为她脱鞋。
“我只是不喜欢你强迫自己罢了。”冷铭柏没有理会她的躲避,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脚踝。
“我没有……”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摘下遮在脸上的轻纱,幽幽地说道。
“别逞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黑衣的动机
“别逞强。”他轻松地捕捉到她的伤感,更是心疼万分。
“珍儿只是个八岁的孩童罢了,童言无忌,我不会在意的。”
珍儿确实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触到了她心灵的伤疤,但她没有怪珍儿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撒谎,让珍儿安心。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不在意并不代表你没有勉强自己。”他已经帮她脱了鞋,继而将她推到在床铺上。在不在意和逞不逞强是两码
事。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来那么脆弱……”她不满地撇撇嘴,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心疼与不安。
“你曾经是你母妃的宝贝。现在,你是我的宝贝。”他还是在意她那句评论珍儿名字的话。她的埋怨他都懂,他希望平复她心中的怨
气,给她想要的温暖和幸福。
她惊愕于他的细腻。不过是一句信口拈来的话罢了,他却轻而易举地听出了她的伤感。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被他敏感地捕
捉到了。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爱恋,这让她往往无所适从。除了因为羞愧以外,她也觉得懊恼。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深情,一如现在
这样,明明为他的话感到暖心而幸福,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呃……我们要在船上待多久?”为了掩盖心里的慌乱,她十分别扭地硬是转了个话题。
冷铭柏知道她在害羞,在为难,所以并不纠缠于刚才的话,只是迁就着她,顺着她的话答道:
“水路快的话,只要十天就可以到达四川了。我们在那里上岸,再赶个两三天的路,就差不多到了。”
也就是说,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这样啊……小静和朱伯他们呢?”
“在隔壁房间。你不想睡一会儿?”
“太兴奋了,睡不着……”
“我陪你睡吧。”
“不要……”
“不要那你为什么每晚搂我搂那么紧?”
“你明知道……你欺负我!”
“欺负你就不让你搂了。你是搂得很舒服,我可是忍得很辛苦……”至于忍什么,无须言明,大家都知道。东方|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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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狼!”她羞红了脸,轻声骂道。
“看到你的容貌,是男人都会变成色狼的。”他嗤笑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她娇红的脸颊。
“少来了,黑衣公子就不会……”她不敢苟同地撇撇嘴。
听见她提及黑衣,冷铭柏的俊脸立刻僵冷一片。像是感受到他的冷凝,阮颜自觉失言,忙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喂……你、你生气了?!”
“没有……”被她这么一问,冷铭柏反倒不知该如何发脾气了。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之前之所以会和她冲突多多,也是因为她的言
语太具“攻击性”。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懂得示弱,却意外地发现了他吃软不吃硬的软肋。
“别逞强。”她重复着他刚才对她说的话,语气中带了点儿得意的意味。
“我哪有!”他立刻跳起来反驳,却在看见她满脸倾城的笑意之后,才愕然发觉是他中计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了?”他不满地撇撇嘴,却为她的日渐活泼感到欣慰。之前的她太过死气沉沉,现在的她比较有血有肉,
让她多了份存在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随意地答道,却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的头上,撂挑子撂得连不红心不跳。
“你啊……你以为黑衣为什么愿意代替我在皇上身边帮忙?”他收起插科打诨的温柔,有些严肃地盯着阮颜素净的脸。或许没有意识
到黑衣的情愫的人,只有她自己吧?
“嗯……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以他的性格,应该是很难安定下来的人啊!为什么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说到这件事,她也十分好奇。歪着脑袋,轻蹙秀眉,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能让一个浪子安定下来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他并不急着告诉她,只是一步一步诱导她获得答案。
“这……反正肯定不是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了。难道是义?”她顺着他给的线索,一点一点地猜着。
冷铭柏有些哭笑不得,道:
“别忘了,你和他初遇那次,他可是入宫行刺皇上的刺客,何来所谓的‘义’?”
“不是义,难道是为了情?”她总算猜到一点儿边边角角了。
“说得更直白一点儿,是为了女人。”他将话挑明。
“女人?他有心仪的女子吗?会是谁?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我猜得很累啊。”她不满地抱怨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知人却不自知?”冷铭柏为她的迟钝感到绝望。
“你怎么知道有人这么说过我?!”阮颜惊愕地转过脸。难道她就这么认不清自己?!
“哦?还真有人这么说过你啊,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呢!”他忍不住消遣她。
“如果我说那个人是德瓦炎烈,你还会认为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吗?我看是狗熊吧……”她也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冷铭柏一愣,随即释然。德瓦炎烈不是等闲之人,本就不容小觑,虽然邪气得让人恨得牙痒痒,却不至于识人不清。
“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说对了。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黑衣心仪的女子,就是你自己吗?”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感情的公平
“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说对了。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黑衣心仪的女子,就是你自己吗?”
他一语点破玄机,换来了她源于惊愕的沉默。
她确实没有想过黑衣是为了她才愿意安定下来的。而冷铭柏的解说让她不得不想起永悦酒楼天字三号房那晚的落在唇角的吻。
她一直以为,她与黑衣之间只存在由恩情延伸而出的信赖与友谊。即便那一记落在唇角的吻,也被她解读为感激之情,从不曾男女之
情上考虑。虽然后来从冷铭柏那里得到了关于唇角之吻的真正意义,她也只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从来不曾怀疑黑衣对她产生
了何种莫名的情愫。
现在听冷铭柏这么一说,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了……
“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我没错。但他的动机,或许只是想报恩……”她反驳道,虽然不是很有力。
冷铭柏坚决地摇头,紧蹙剑眉,否定阮颜的天真:
“自从她在永悦酒楼里从银太妃手里救下你后,你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们谁也不欠谁的,他又何须报恩?颜儿,我也是男人,我明
白他提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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