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曾经那段悲惨的岁月,那身无分文,知道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一个妻子,都期盼着自己,在等自己养活,赤水村那个地方,天灾**不断,体弱的贫妻带着一对幼儿该怎么生存。
那时候,那股自责和内疚,让他毅然选择了不回头。
“那么我很想知道,父亲是怎么到京城,又是如何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
“那年,我跟着难民流动,一路上吃草根,喝脏水,逢沿路的人给施舍,就这样在路上经几个月,最终,我到了京城。曾经小时候,只听别人提过京城,说那是多好的地方,当我到了那里,才知道人们所言不虚,京城比别的地方都繁华,更大,衣服,穿着,果然跟我们那小县城的人,那便是不能相较,当时,我到了京城,我很自豪,很得意,而且,当时我随即在城墙下面发誓,此身我秦准一定要在京城里混出名堂来,在哪里有权势,有地位,都不如在京城,那个时候,我便按下决心,一定要在京城里混出点眉目,然后再拿了钱回去——!”
“可是我没有读过书,没发通过科考做官,也找不到体面的活,京城那地方,人多,便生存更不容易——我去那京城当时最有名的饭馆,喜大酒楼里当跑堂的,这期间,我做过小二,给粮店的人搬粮。后来,被一家大户人家瞧上,每日分派到各府上送菜——!”
“就是那时候,我认识了现在的夫人,这郡主,淮安郡主——!”
“那时候我还在酒楼当跑堂,可是酒楼的帮佣并不多,那老掌柜每日记账,很忙,便偶尔也教我识些字,最主要的是让我能算账,在客人结账的时候,我便能口中算出来!从会算,到看每日看那老掌柜记账,后来我自己便成写,我一开始学数字,后来拿了那账本瞧,那酒楼老板常不到柜台,那老掌柜见我勤快,喜欢我,有时候不仅给我看账本上的字,还教我写另外的。在哪里,我学的东西不少——!”
“也是我最初识字的地方,后来,我被分派到了侯府,隔三差五就要给侯府送菜,那时候,忠顺侯爷被皇帝钦点出去打仗,只留郡主在府中,整天长日恹恹,日子无聊,年轻妇人,便有很多寂寥的日子难打发,忠顺侯府祖上就是战功累累,否则,也得不到皇帝如此的器重,把郡主赐给他做妻,侯府的厨房在后院,恰好要经过那正房走廊,很多次我看见郡主在那府邸里的一颗樱花树下,发呆!”
“虽然不为女子,但是女人身上的东西我能敏锐的察觉出来,我知道她有时候会难过,在想她的夫君,会寂寞,可是,对偌大的侯府来说,我也只是区区一个下人,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下人,也许就是我外貌出众,会使得我在有些人的眼中不同吧——”
“我故意接近那府中管事儿的嬷嬷,嘴巴会说话,那嬷嬷便很喜欢我,平日进府也骄纵我些,来往的次数多了,有一天,这郡主真的就注意到了我,我原本接近郡主的目的,因为知道她是皇亲,对我们底下人来说,没有什么做官发财的机会比接近一个跟朝廷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的更快捷,我靠近她,说些逗趣的话让她开心,只是希望最后能给我找个管事儿的职位当当,府中也好,府外的罢,大户人家的田庄,一个庄子上的管家也比我们这些辛苦为农的人没法比,就是那样,一来二去,那郡主渐渐便喜欢我了多些,为了讨她欢心,我每日去那隔壁的一个读书人那里,向他学句,学会读诗,诵词,附庸风雅,那些本就是来现学现卖,却不知,这女人都傻,竟然相信了,我对她说,我本是一个秀才,家里读书的,家中发大水,淹了老家,父母双亡,北上谋生,她信了,竟然可怜我,加上我说话总是找她觉得欢喜的点,久而久之,她竟然很依赖我,依赖到离不开的地步——!”
“后来,她儿子知道了,便不许我们再来往,但是,她是母亲,当儿子的如何能强过母亲,儿子的话她没管,在外人面前,她都叫我公子,而不是对一个下人,也是天助我也,后来,那忠顺侯前线不利,在峡谷地带召到敌人伏击,就悲壮死了,这郡主,连我都不知道,不知道后来她竟然都迷恋我到如此,几乎我说什么话,她都听,都相信,后来,她不顾府中所有人反对,一意孤行要嫁给我,那时候,反对的人不少,可是她是郡主,如果真要强硬起来,也无人能压下她。
而我,别人反对,我根本不在意,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要嫁给我,我是一定会娶的,为什么,她是郡主,娶了她我就一朝能飞黄腾达,就算朝廷不赐给我官,那我也算是郡马,鲤跃龙门我能一朝飞黄腾达,当我知道那郡主要嫁给我,并且一意孤行,她身边的人着急,可是我却开心,那时候我不断在她耳边给她加码,她就如被我灌了**汤一样。”
“后来,她还是嫁给了我,果然不出我所料,才两个月,皇帝就封我做侯爷,还赐了长源的封号,就为了给他这二侄女脸上有光,也是对她前夫的感念,于是,我便一飞冲天,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了,宅院成双,妻妾成群,仆人成堆,我便成了一人之下,千千万之上的侯爷——!”
“哈哈哈。为父是不是很有能耐——!” 又想到,恰好这段时间,秦闵也在京城买了宅子,皇上先是给了他翰林院侍书的职,现在成了侍讲,到底在皇帝面前露脸很多。
以后说不定还能升到大学士。
他现在开支倒不需要自己支出, 。
又想到,恰好这段时间,秦闵也在京城买了宅子,皇上先是给了他翰林院侍书的职,现在成了侍讲,到底在皇帝面前露脸很多。
以后说不定还能升到大学士。
他现在开支倒不需要自己支出, 。
☆、第两百三十三章 父女暗斗
“哈哈哈。为父是不是很有能耐——!”
“就是这样?!然后你这就是当上侯爷的路程——!”
秦墨质疑反问,似乎比预想的还要简单些。
“哼,你懂什么,如果要利用人,就必须先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行事的风格,墨儿,为父做了这么多错事儿,自然也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怕什么报应,我现在只是感念,感念上天还让你们都活着,活着,便让我的罪孽少了很多,墨儿,虽然爹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可是,我到底是你爹,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令一个女儿,香香——!”
一开始男人脸上还是自豪得意的神色,似有抒发胸臆的情怀,后来,尾音便低了下来,还似带着哀求,果然,当父母的,到底多少都还是会看中自己的孩子。
所谓鸟会反哺,虎不食子,到底都是父女人伦,人伦纲纪的情怀。
秦墨淡淡看了眼他,神情冷然“香香她现在未必喜欢你,也未必想见你,我要回去,先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衡量后,愿意见你,我便带她来——”
那侯爷急了“那你可要在她面前多替我说道说道,告诉她我是真的很想她——!”
秦墨神色依然冷待,端起面前的茶,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淡“既然知道有今日,何必当初!”
“侯爷刚才还说什么报应都不怕,现在眼神心里全是紧张——!”
那秦准沉吟,手搁在石桌上,似有叹气“你知道就好——!”
见过那秦准后,秦墨便让车夫又立马赶了马车回来了,回秦府。
一路上回想着那秦准说的话,她依然觉得,这是十几年,他可能也省去了更多,自己的心酸,侯爷的那个位置,不是普通人可以爬上去的,没读过书,出生乡野,京城也无人脉。
他既能今日攀到那高处,说明她这父亲也有别人不能比拟的过人之处。
其实这对秦墨来说,不能不说是算件好事儿。
*
只是,今日一见父亲,心中的感慨,未免太多。
原本只当他死了,心里也就没有期望,亦是没有牵挂,可是如今,突然他出现了,告诉自己还存活在这世上,还是侯爷。呵,竟然还是有封号的侯爷,这多复杂和讽刺,秦墨心里又痛又酸涩。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对着西窗,把那平日里一直绣着的一面鸳鸯荷塘的屏风给拿出来绣,这屏风,不过才绣了几只荷叶,这段时间,事情零零碎碎,秦墨便总不得空,只有手中不想忙事儿的时候便来弄这个做做。
刚回去坐下,才半个时辰,那长源侯府的人便传来消息说,是郡主想见见国师府上的二小姐,还请国师行个方便,带二小姐出来,点心已经在府中的南苑备好了。
秦墨手中一线穿过去,心中只咯噔一声,这么快,她才刚回来,立马这边就有人要请人过去。
等等,她突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一下子想到,这莫不是那侯爷的注意吧,他想要见香香,又怕自己嫉恨他的曾经的所为不许。
呵,秦墨一想到免不得唇角泛起冷笑。
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如此,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会由此更恨他,又或者,最后她会在那郡主面前暴漏他过去的私密,说他原本并不是什么读书人,秀才,而是一个从穷山村出来,抛弃妻子,另外攀附权贵的陈世美?!
自然,他既然叫自己去,原本就是不怕的。
而秦墨心中只是冷笑,这便是这做父亲的,他吃定了自己,吃定了自己是女儿必不会出卖他。
想了一会儿,针线捏在手中,支在绣架上再没有动,秦墨终于也想通了。
既然他想见,要带香香去,那便见吧。
只是,他自己不要难受才好。
香香可不比自己,任性起来是不分五阴六阳的。而且,也未必就会吃他那套。
午后,香香才过来,自然这一上午又跑去那西厢去了,不管那司马文玉是怎么躲着不见她,但是就还是要去缠,秦墨采取的措施也不管用。
硬逼着她断了来往,又怕她心里憋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