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饯来啦,哟嗬,转性了?来我这居然还带着相好……”虽说她只是个粉粉的小姑娘,这张嘴练得可狠,一点没饶人,连我一起编排上了,哼哼,她该庆幸编排的是我这个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小蜜饯,这个名字,还真是……春情中带着无辜……哈哈哈,月季妈妈你真高,真好名字,值得推广成常用名。
“屁相好,这我侄女!于果,这是晕妹,飘香院小鸨儿,我老相好。”尘西拍拍我的头,吊儿郎当地介绍。
“于侄女,你可别听这死鬼浑说,他尘少侠几时看的上我们飘香院的姑娘了,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猜得倒准,只是月季妈妈……你也太会占我便宜了吧。
直到现在,我还是习惯叫这家伙月季妈妈,尽管她一直试图解释那朵月季不过只是当年她无奈初涉江湖时用来压阵的道具。可这些年,我实在没有再见到过比那朵月季更叫好又叫座的道具了。
有人好办事,现在我只待子时。
尘西执意要和我同往菊花台,说是担心有了意外回去不好和我师父交待。切,他就不是那么多事的人,我瞧他多半是和我一样,对那慕容厌感兴趣。
子夜的菊花台分外妖娆,据月季妈妈介绍,作为飘香院最昂贵最拉风的包间,菊花台的建造采用了亭台、水榭、假山、光影特效等等等等流行且花哨的迷你元素,就算在全国范围,都是不可多得的销魂场所……,难得他慕容厌一个大男人,一掷千金选在这种地方等人,也不嫌脂粉。
他要是知道等来的是我这个小喽喽,大概会气疯。
这话我对尘西悄悄说了,尘西却只报以微微一笑,他很少笑得这样神秘,我隐约觉得似有什么奸(蟹)情即将上演,却品不出个缘故。唉,叹只叹当年我涉世未深,竟会误以为那慕容公子必定是个男人。直待我见了这个传说中的慕容厌,才不得不佩服我师叔闻香识女人的本事是如此的出神入化。
尘西事后告诉我,那黑扇面上的金色墨迹里,分明搀杂着杏越堂的香粉,这是怎样的品位;况且他说他只看了眼笔迹,早猜了个八九。
俗话说,家里有玉不算有钱,家里有玉不是用来看是用来砸了听声的,那才叫真有钱。杏越堂的香粉,据说称重卖得比金子还贵,我闻过一两回,人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啧啧,慕容厌不是一般有品,香粉不用来抹,别人磨在墨里写字玩。
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又有谁比得上她慕容厌更朦胧,反正我是没把她看清楚就被尘西给打发走了。天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那只海棠花帘子里伸出的如葱玉手,或者只是慕容厌冰冷的语气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又或者他根本一向就这样度过无数个销魂夜……
反正那一刻的尘西有一丝小小的失魂落魄,似乎忘记了刚刚还和他眉来眼去的贺芝芝。我的任务无聊透顶,只是回去告诉师公,慕容厌下月初上终南山小住……我猜想她也许是师公的一个故人,却由于身份的关系不能轻易泄露行踪,于是才需要这样蜿蜒曲折的接头过程。可是慕容厌的手和声音,都显示她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师公哪来那么小的故人。尽管她冷冰冰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我还是忍不住想追问她一个姑娘家如此神秘的理由。
真是,本来大家江湖儿女莫问出处,可真要论到来头,谁又比谁的牌小?这个慕容厌谱大排场大,拽得没边了,我越想越来气。但尘西适时地用眼神提醒我,作为一个知趣的侄女兼哥们,此时此刻最该做的事,就是不声不响地走开。
月季妈妈好客,留我喝了盅。
我和尘西都是爱酒又贪杯,师父就不同,他不喜欢酒,却是千杯不醉。如果是在山上,我尽可以喝个一醉方休。尽管耽误了功课备不住会受点折磨,哼,但我不怕,我早说了,毫无惧色就是我本色。
但今夜我却不敢。天很快就亮,我不想明天项莫远一清早见到个黑眼圈醉鬼。戏假情真也是情,何况我只是略加掩饰。无可否认这场恋爱谈得我有时也有些疲惫,谁教他美好得像一个神话,我却贪玩放纵爱自由。
尘西有回多嘴,说什么看我和项莫远在一起的样子,好似拆房子搭鸡棚、找和尚借梳子,细看了并不怎么对劲。我对此嗤之以鼻,笑话尘西自己滥情,以至于不解风情。
我哪管什么对劲不对劲,当我想起他的微笑,大概只有幸福不幸福。
月季妈妈的酒果然好,闻香清雅、入口甘甜、后味绵长,我是有所顾忌没能喝够。她倒不见外,不但自己喝了个饱,喝高兴了还顺带说了个故事我听。我横竖无事,刚才被菊花台的熏香弄得提神醒脑(我就不明白怎么尘西反被熏了个神魂颠倒),听听故事权且打发时间混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iaojiao;jianqing;都不能打,都是口口,从此以后,只能在敏感词中间加(蟹),以帮助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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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季 。。。
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 《林夕…宽恕》
勾栏里的爱情不是什么新鲜事,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到最后不过负心和佳话两种结局,我一个好看杂书的已经不是很稀罕这种题材。好在月季妈妈讲故事的主角,并不是她院里的哪个姑娘,而是她自己。
月季妈妈闺名竞蓝,小名晕妹,这可都不是艺名,是如假包换的真名,她就没有艺名。她本是个寻常的闺阁女子,虽然爹妈都是自幼习武之人,她却差点被他们养成个娇小姐,只小时候同着邻居家的小哥哥练过几天招式。
月季出道仅仅一年。说是出道,其实也是迫于无奈,飘香院本是月季外祖家名下的产业。去年她舅舅家的表哥娶亲,那小表嫂死活不能同意她表哥再同这家馆子有干系,不然就拒不过门。月季的表哥急得手足无措,她舅舅无奈,找了月季的娘,她爹哪能同意,索性携着她娘云游去了!
月季她爹没成想,他这个女儿耳根子软,他不在家抵不过她舅舅哄,居然把飘香院过了户接了盘。他千叮咛万嘱托月季,一定要好好经营,把外祖家的产业继承保护好。
月季也是天真,满以为过了户招个管事的就万事大吉。谁知道这家哪有那么好当,开头无小事,事事须亲为。这份家业说大不大,要说它小,不光万年镇,谁敢说全天都最好的姑娘不是它飘香院的。这一艰辛,就是一年望不到边。她爹娘这一走也是一年,也许到现在还在哪个山头玩呢,真是神仙眷侣,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女儿都忙成啥样了。
别说月季不自量力,尽管这份家业撑得吃力,她扮的虽没有妈妈的气质,也有了妈妈的实质。对这份无奈的职业虽然谈不上喜欢,但现在若让她撒手不管,她也自认难以舍弃。无论如何,她不但战战兢兢维持下来了,飘香院最近更是越来越火。
这不,连慕容厌都选在这里接头。
“慕容厌!你说小蜜饯这会儿会的人是慕容厌……”月季妈妈居然有些激动,眼中还噙着泪,看来她还不知道这位是她的客人。
“嗯,据说是武当来的。”这事原本很机密,可一来我对慕容厌的印象不好,二来却对这位看似娇贵实则内心坚韧的月季娘大生好感,一点都不介意对她说。
“真的是……她……是不是很美?”她的问题很怪异,声音都有些颤抖,难道是当妈妈养成的职业习惯,见了美女总爱习惯性地估算斤两。
“还不错吧,太朦胧没能看清,手很美,声音有点冷。”我实话实说。
她长叹了一口气,不再提慕容厌,却对我说起她邻居家的小哥哥。
邻居家的小哥哥叫高力强,比她大五岁,月季从小追着他玩耍,小时候她对他说长大了要嫁给她当媳妇,长大后还是追着他,告诉自己将来要嫁给他。她把他当成她所有的梦想。
高力强有个小两岁的弟弟高力克,高力强温润寡言,高力克俊朗善辩,两兄弟性情完全不同,习的却同是武当功夫,他们的师父是武当璇玑道人。高力强教给月季些防身的招数,练的时候却全凭高力克罗哩罗嗦地在一边指指点点。璇玑子早年在山下授艺,这些年却常于山中闭关,因而这两年兄弟俩也离家跟随师父在武当山常住。
高力强性子沉静,常随师父一同闭关,便很少下山;高力克却耐不住山上冷清,经常长途跋涉只为了回家探望父母、月季。
因为高力家前头还有两个姐姐,月季从小管高力强叫三哥,高力克为四哥。接下了飘香院后,四哥更频繁地回来帮月季的忙,她很是感激,只是她再三叮嘱,千万莫将此事告诉三哥。四哥口风紧,办事还仔细,三哥难得下山的时候,月季总是乖乖地在家里绣花。
我理解她,我喝酒、上飘香院这档子事就很怕让项莫远知道,我猜他喜欢的,应该是那个不染纤尘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女人。
可是这次,当她把忙里偷闲挑灯夜战赶出的鸳鸯戏水荷包送给高力强的时候,高力强却没有像孩提时代那样和她继续玩背媳妇的游戏,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这次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月季的心意,并告诉她,他早已迷恋上了师妹慕容厌,非她不娶。
慕容厌!怪不得……
月季真是贤惠,心灵手巧,居然会绣荷包,我就不行,我只会舞刀弄枪看小书。也许三哥同学是有些绝情,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分,居然抵不过一个才几年的小师妹。然而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强哥算条汉子,爱得明白,不爱清楚,绝不拖泥带水浪费生命。
可是一个月前,四哥告诉月季,三哥对慕容厌,那只是暗恋,慕容厌压根不晓得,也压根没这个意思。听到这里我发现四哥高力克是个好哥们,好哥们就是该帮帮该瞒瞒该传传该鼓劲时候绝不给你泄气,他这是提醒月季呢: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头。但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