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的宁珪后退几步,差点被石头绊倒。听声音就知道,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皮肤白皙,脸蛋像个小姑娘的男孩子,就是偷吃点心的乌龙少爷——桓哥儿。
桓哥儿看她要摔倒,赶紧拉着妫宁离开狭小的假山。然后放开妫宁的袖子,大大方方的端详妫宁一阵,只见面前这女孩子大约七八岁,丹凤眼,尖下巴,梳着一根细细的小辫子,鬓角带着精致的小绢花。穿的乃是满人的装束,衣服布料也算精致。便知道一定是某位满洲官宦的女儿。
“看来不是什么人安排的密探!”桓哥儿放下心,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妫宁见他这么打量自己,虽然不觉得羞耻,可是觉得气愤。瞪起眼,口中斥道:“登徒子!”那架势,颇得几分阿克敦的真传。
桓哥儿觉得好笑,眯起眼睛,假装不屑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做登徒子的?”妫宁听了顿时气结!
又偷偷瞧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确实没凸没凹,平板一块。可是眼前这什么孩子啊?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他怎么晓得这些事?转而又想到:我是没什么身材,你不是也毛都没出全吗?咱们半斤对八两,你牛什么啊?!心思一转,用起吴老夫子教的话道:
“男女七岁分席而坐,你这么盯着一个女孩看,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桓哥儿是个蠢笨的孩子吗?不是,当然不是。桓哥儿是个能被人用话噎住的孩子吗?不是,当然不是。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反问道:“既然你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躲在后面偷看我和我哥哥?”
妫宁当时就傻了眼,不知该怎么回答。桓哥儿借势道:“我可不是登徒子,我是读书人。不过,我看你倒是个登徒女~”
妫宁又急又气,张口结舌的“我……我”了半天。
桓哥儿觉得今天开心死了!不仅吃到了上好的点心,还遇到这么个好玩的女孩。于是也不为难妫宁,学着妫宁道:“我……我……,我什么我?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的婢女来找你了。”说完,指着妫宁身后。
妫宁回头远远一看,果然是锦儿的身影。于是一跺脚,也不管这什么倒霉少爷了,心中诅咒他吃点心噎死!然后跑去迎锦儿,千万不能被她看见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呸!他算个‘男人’么?再过十年吧!”妫宁心中气道。
锦儿看到妫宁好像和一个什么人在一起,一晃眼就又只剩下格格一个,还道是自己眼花。不过当下找到了格格才最重要,于是也不想那么许多,喜极而泣道:“格格,以后您到哪里都别丢下锦儿!”
妫宁也知道自己这样子自行其是很不恰当,偏巧刚刚也起了要收拢人心的心思,她当然知道锦儿是忠心的,于是便顺着锦儿安慰道:“放心吧,锦儿!屋子里人多气闷,我才想独个出来的。我以后都让你在边上伺候好不好?”锦儿自然高兴小主子做事不避着自己,这样才算真正的贴身婢女啊!
随后妫宁又嘱咐道:“此事不必向额娘提起。”锦儿自当应允。
这边妫宁和锦儿走远,刚刚回来就被桓哥儿捂着嘴巴的墨心终于能自主呼吸了。桓哥儿一松手,墨心大口喘气,然后望着妫宁的身影问桓哥儿道:“四少爷,那是谁家的小姐啊?”
桓哥儿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训斥道:“这也是你该问的?”说完,便起身拍拍袍子上的灰尘,一撇脑袋对墨心道:“提着点心,咱们回家了!”
墨心捡起地上裹着点心的小包袱,看了看自家少爷的身影,又看了看妫宁远去的方向,嘟囔道:“诶,看来咱们家四少爷也长大了呀!”
正文 第十四章 微露清愁
妫宁和桓哥儿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墨心心目中那后院私会的男女主角了。
如果妫宁知道,一定会笑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她俩一个十岁,一个七岁,私会?私会个毛啊?!
如果是桓哥儿知道……那墨心就不用等着看明天的太阳了。
两个小孩都不知道,所以今天晚上格外安静。
回到家里,章佳氏在不知道妫宁独自外出到园子里闲逛,还撞到“登徒子”的事情的前提下,对妫宁格外满意。于是同意她每隔五天便休息一下午的建议。虽然福利比不上后来的双休日,但妫宁已经很高兴了。
随后妫宁回到闺房歇息,却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自从来到这个家这么多年,宁珪不是对这个家没感情的。相反,她非常珍惜和这对父母的亲情。这不仅因为宁珪知道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根本过不上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让她和外面那些连裤子都穿不上的孩子在一起?这种事宁珪不是没想过,可是她上辈子家庭虽然不是非常富裕,但是绝对比这时候的老百姓好上一千倍!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真是不错,宁珪知道,假如有一天她真的落到这步田地,能否安然活下来还是未知数,所以她珍惜这生活。但这并不是她珍惜亲情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阿克敦和章佳氏对她毫无保留的疼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宁珪长了颗石头心,这么长时间也捂热了。
宁珪从听到打仗的消息起,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她无法承受失去阿克敦或者章佳氏。想到这里,宁珪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锦儿!”宁珪呼唤道。
锦儿刚刚睡着,迷糊间听到妫宁招呼自己,赶忙爬起来,到妫宁边上,问道:“格格可是要喝水?”
妫宁摇摇头,对锦儿说:“我想要去阿玛和额娘那里。”
锦儿奇道:格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想和老爷夫人一起睡呢!但是现在这么晚了,老爷和夫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啊?
妫宁看到锦儿为难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话让她误解了。解释道:“我只是想去听听阿玛和额娘说话,你快给我把衣服拿来。”
“格格!”锦儿更加吃惊:格格这是想去偷听?
妫宁知道这件事既然决定要锦儿帮忙,那就必须让她了解始末。于是便解释了她的担忧和现在希望能知道家里是怎么决定的心情。
锦儿略一思索,劝妫宁道:“格格,此时外出实在不当。莫说已经深更半夜,府里有巡逻的家丁,这样出去一旦被当做贼人反而不美。再者,即便您是好意,夫人知道以后也会觉得您莽撞。何况,您乃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呢?何苦做这些举动?您直接向老爷夫人表达您的担忧,会让他们更欢喜,是不是?”
妫宁一听,觉得有理。看来自己是陷入死角了!难道是这两日偷听的后遗症?无论如何,锦儿解决了妫宁一块心病,同时也使妫宁意识到拥有心腹的又一个好处。心下有了决定,妫宁很快就入睡了。
正文 第十五章 战事起
果然如锦儿所说,阿克敦和章佳氏很高兴。有什么比小女儿又懂事、又有孝心的举动更让人感觉温暖的呢?
阿克敦对妫宁道:“宁儿,这些事你都不必担心,凡事都有阿玛担着呢!”
章佳氏也说:“你年纪尚小,不要操心这些事。公务你阿玛自会处理。”
妫宁不依道:“宁儿也不是小孩了,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我只会更担心。我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学啊!阿玛!额娘!”说完便眼泪汪汪的跪在阿克敦和章佳氏面前不肯起来。把阿克敦和章佳氏又是感动又是心痛。
章佳氏亲自搀起女儿,白芍锦儿看了,立即带着一众仆从退下。阿克敦看着坐在章佳氏怀中的女儿,感觉真是没白疼她!
章佳氏示意阿克敦讲讲现下的状况。阿克敦略一沉吟,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子,对妫宁道:
“宁儿,打仗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阿克敦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这还得从几年前说起:准格尔台吉噶尔丹,当世之枭雄也!早在康熙二十六年的时候他便显露野心,借口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杀其弟,宣布起兵复仇,分南北两路征讨喀尔喀蒙古。蒙古各部,大都愿意归顺我大清,于是请求皇上出兵相助。
康熙二十七年,皇上让一等侍卫阿南达带着敕书要他收兵,谁知他不但不听,反而驻兵在呼伦贝尔;可是皇上一派兵,噶尔丹不久就撤走了。
现在有传言说噶尔丹正在囤积粮食,打造武器,对朝廷虎视眈眈。所以就有了要打仗的说法。
不过,此时皇上没有拍板,谁说都不算。噶尔丹是不是真的还要来捋虎须,还不能断定。即使真的要打仗,也肯定不是今年了。要筹备战争,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然后又说道:“我去年没能升迁,仍然窝在桐城。如果没有意外,皇上征兵也征不到这里来。必然会在蒙古、盛京、河北、甘肃等地征兵。所以你阿玛我想去表忠心,皇上还看不上呢!”说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落寞。
妫宁虽然听不大懂这些地名啊~战斗啊什么的,不过大概也知道父亲可能真的去不了!父亲不用去冒险,妫宁安心许多,可是也心疼阿克敦不得志。
章佳氏和妫宁在边上好生抚慰阿克敦,阿克敦苦笑一声,心中烦闷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怎能让娇妻幼女为自己担心?遂换上泰然的表情哄妻女开心。
妫宁的确不能理解身为一名武将却不能报效祖国的心情,不过她可以想象:大概就像刚刚知道自己重生穿越时差不多难受吧?
就这样,阿克敦家关于打仗的风波就算过去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忧思
康熙二十八年八月三日清晨,桐城张家。
张府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一个庭院大一点的庄户人家。一辆小马车从院里被一个穿着青衣黑裤的小厮拉出来。后面又跟着一个穿着一样,看起来稍大一点的仆人,他肩上背着一个褡裢。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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