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涵,你笑我!”矜尘小巧的鼻尖微翘,以示不满。
“本王真的很好奇,矜儿那字,是如何写的?”夜银风抬手轻点矜尘小巧的鼻子。那字迹,至今都是自己心中的疑。
“秘密。”矜尘神秘一笑,调皮道,“如果有一日,我不在沐涵身边,就以那样的笔迹给你写信,记住了。”
“本王不许你离开。”夜银风的心忽然莫名一跳,俊眉微蹙,伸手抱紧矜尘。
“我是说‘如果’。”矜尘抬手轻轻揉开那眉,心中温暖,“沐涵,我唱首歌你听,如何?”
“好。”夜银风握住那莹白素手,印上一吻。
矜尘一笑,起身,走到阁内古琴旁,轻挑了几个音律,试一下琴音,而后抬眸,“还不错。”
夜银风勾茶浅饮,凤眸含情,温柔地看着琴边素色衣裙的矜尘。
琴音挑起,清雅婉转,却是一曲《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清音一出,夜银风手捧清茶,竟忘了放下,原本热闹的画舫也安静下来,楼下众人或持杯,或举箸,都愣了神。
不远处几栋画舫,正饮酒赏月的贵人们,也屏住呼气,凝神倾听,生怕惊走了这一丝人间仙音。一时间,金水河上,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那一首千古名曲随着圆月清风流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矜尘素手轻按琴弦,一滴清泪滑落,滴在琴弦上,也落到了夜银风心上。
“矜儿!”夜银风走到矜尘身边,扶她起来,轻轻拭去那眼边泪滴,而后,将她抱在怀中。
“沐涵,对不起,我,想起了娘亲。”矜尘合上清眸,将泪流进心里。
“我懂。”夜银风轻轻抚着矜尘后背,“月圆思亲,矜儿不要伤心。”
“嗯。”矜尘虽然忧伤,却并不伤心,因为耳边有着温暖的心跳。
随着余音渐消,金水河又热闹起来,不过,原本饮酒的众人,有些闷闷不乐,原本作乐的子弟,也推开怀中美人,对月长叹。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一夜,在金水河上的有心人,都记住了这一曲清歌。
“主子。”夜月在阁外低唤。
矜尘自夜银风怀中离开,坐到一边的软榻上,夜银风回身,“进来。”
夜月进来,“主子,那女子,不肯走。”
夜银风神色淡然,见紫云带一绿衣女子候在外面,回眸看矜尘,“矜儿?”
“紫云,你带她进来吧。”矜尘起身,走到夜银风身边。
“姑娘。”紫云进来,先行礼,而后站到矜尘身边,对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的女子说道,“碧荷姐姐,这是我家姑娘和主子,是他们救了你。”
“碧荷给二位恩人磕头,谢恩人救命之恩。”碧荷跪在地上磕头。
“你快起来。”矜尘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地上的女子扶起来。
但见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虽然脸上五指印清晰可见,容貌却秀丽端庄,沉静温婉。矜尘不由暗叹,看一眼夜银风,见他只是淡然而立,便问道,“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
“姑娘救了碧荷,碧荷愿跟着姑娘,做牛做马,以报大恩。”碧荷低着头,矮身给矜尘行礼。
“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并不需要你报答,你老家还有什么人,我可以给你些银子,你回去找他们吧。”矜尘回眸示意身边的紫云,紫云立刻把钱袋拿出来递给碧荷。
“姑娘,求您收留碧荷吧!”碧荷忽然跪倒,哀哀切切道,“姑娘,碧荷原是秀才家的女儿,自幼丧父,后因母亲长病求医,家道中落,去年母亲亡去,碧荷卖身葬母,早已无家可归,”
矜尘的心,一下子被击中,看着面前的女孩,就像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一时同病相怜,抬眸看夜银风,“沐涵?”
夜银风握住矜尘的手,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淡声道,“紫云,带她下去,一应规矩,说清楚。”
“是。”紫云应一声,过去扶起碧荷,“姐姐还不谢谢主子和姑娘?”
碧荷大喜,抬起秀颜,看到夜银风时,神色一顿,旋即转眸看矜尘,“谢姑娘收留。”
“你下去吧。紫云,给她上些药。”矜尘对碧荷点点头,又交代紫云。
“多谢姑娘。”碧荷又对矜尘施一礼,而后,跟着紫云退出。
三十 斩草除根
“姑娘、姑娘,夜统领说了,过了淮南府地界,再有两日咱们就到京都啦。”紫云骑马归来,跳上马车,车帘还未掀开,就向矜尘大喊。
“紫云,你吓着姑娘了!”碧荷掀开车帘,瞪了紫云一眼。
“小云儿,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没人不知道车里坐着你家‘姑娘’。”矜尘正和碧荷在学一种绣花针法,紫云一喊,她手一抖,差点划了手。
“呃,姑娘,紫云失礼了。”紫云站在车门前,慌忙道歉。
却见矜尘清颜一笑,“行啦,知道你从未到过京城,心里兴奋,快进来坐好,学学你碧荷姐姐,安稳些。”
“嘻嘻,就知道姑娘最疼紫云啦。”紫云跳到矜尘身边坐好,见她穿针引线,绣着一朵小莲花。
“姑娘,绣这些做什么,没得累坏眼神。”紫云虽然觉得很漂亮,却并不喜(…提供下载)欢,自家姑娘想穿什么样的绣装都有。
“闲来无事,学学,也不会当真天天秀。”矜尘一笑,将绣花递给碧荷,“碧荷,看看这针法可对?”
“嗯,姑娘聪慧,短短数日,就将这绣法学会了。”碧荷点点头,又道,“紫云说的对,姑娘还是不要再绣了,这针法繁复,费心神。”
“也罢,累了这半日,很该歇歇。”矜尘悠然伸伸懒腰,一边的紫云则抬手轻轻拿捏矜尘的秀肩,矜尘舒服地合上清眸,“小云儿,你这手法越来越好了,改明儿教教我”。
“姑娘,您学这个做什么?有紫云伺候您就够了。”紫云不解地问道。
“笨紫云,姑娘是想学了,替主子解乏。”碧荷抿嘴一笑,打趣矜尘
矜尘面色染红,睁开清眸,淡淡一笑,“碧荷,是不是姑娘我对你太纵容了?改明儿,打发你去伺候沐涵。”
“姑娘,您可不能不要碧荷!”碧荷大惊,慌忙拉住矜尘的衣袖。
矜尘见那秀丽的容颜上满是惊慌,那双沉静的眸却神思不明,心底微微一动。却听紫云笑道,“碧荷姐姐,你慌什么,姑娘吓你呢,你如此心灵手巧,她才舍不得把你送给主子。”
“姑娘,真的么?”碧荷见矜尘笑着点头,长长舒一口气,神色复归于沉静。
矜尘不再说话,合上清眸,任紫云给自己轻轻揉捏。
“碧荷姐姐,你也怕咱们主子么?”矜尘跟着夜银风去骑马,车里只剩下紫云和碧荷,紫云歪头笑问。
“主子,是什么人?”碧荷口中问话,面上却并未有一丝好奇。
“主子,嗯,到了京城你就知道啦。”紫云卖个关子,心里却时时记得宫中规矩,不能轻易透露主子的身份,尤其是银月宫主的身份。
“云儿,你自小就服侍姑娘么?”碧荷沉静的眸暗藏一丝探究。
紫云摇摇头,可爱的眸看着碧荷,“我虽然跟在姑娘身边时日不久,可与姑娘很投缘。姑娘待人很随和,待紫云更是亲如姐妹。”
“嗯,得到姑娘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碧荷看着面前纯真的紫云,有一种错觉,这个丫头,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说了半天,一点信息也没有。
“那是,所以,碧荷姐姐,我们要好好伺候姑娘。”紫云拍手赞同,一双圆眸清澈见底。
碧荷点头,靠在马车壁上,闭眸养神,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没心没肺。
却没看到,在她合眸的一瞬间,紫云清澈的眸底划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能被紫风阁主派来贴身保护主子最在乎的人,真的是天真无邪么?
八月初秋,天高云淡,矜尘靠在夜银风怀中,见雪色小灵狐在路边的草丛中,跟着骏马轻飞,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禁问道,“沐涵,小家伙怎会跑的如此之快?”
“它该是天狐一脉的。”夜银风扫一眼雪色飞影,轻语。传言,大宇有一种天狐,通人语,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过并未有人见过。
“天狐?它难道与狐祖有关?”矜尘蓦然忆起那将自己带回来的老奶奶。
“狐祖?”夜银风凝眉,“矜儿见过?”
“嗯?听过,听净空师太说起过。”异时空的事情,矜尘不知该如何告诉夜银风,只能编谎话,可是,一个谎话,总需要许多谎话来弥补,有时候,连矜尘都厌倦了。
“说来听听。”夜银风被勾起了兴趣。
“传说,狐祖是天狐的祖师,千岁有余,法术极强,能穿越古今,如今已经得道。”矜尘也只知道一星半点。
“倒是有些熟悉。”夜银风听到狐祖的名字,俊眉微挑。
小灵狐虽在练习遁形之术,两人的话却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心里暗道,当然熟悉了,你与本小爷家的渊源颇深呢。
“许是沐涵也听过这个传说。”矜尘笑笑,忽而忆起一件事,低声问道,“沐涵,碧荷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矜儿可觉得有何不妥?”夜银风忽然放缓马速,任骏马慢慢游走。身后的侍卫们也跟着减缓行速。
“说不出来,她的心思,很深。”矜尘微微摇头,但那双沉静的眸,绝对不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该有的。
“矜儿不喜(…提供下载)欢她?”夜银风低眸看怀中神色迷茫的女子。
“沐涵,你是不是知道她不寻常?”矜尘见夜银风轻轻点头,低头想了想,沉声道,“沐涵,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还是留在我身边,毕竟,有一条线,顺藤摸瓜,总好过一无所知。”
“矜儿,你没让本王失望。”夜银风轻轻颔首,一双凤眸却看向远方丛林。
自翡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