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接着是桌椅板凳噼噼啪啪的碰撞声,听得我这个心惊肉跳,这小子别让凳子给砸死,那我可说不清了。
“你是谁?”我能感觉到一个身影正试图从一堆木头里爬起,然后想起了一句歌词: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都是木头,都是他舅。这小子真以为木头是他舅呢吧!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对这个善良的人不能如此不善良。于是我打算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让他少受一点伤,就在我暗吊嗓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门被某人撞开,可怜了正站在门口的我,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情况下就被撞倒,紧接着,似乎好几个人冲了进来,又无一例外的绊在我身上,故事发展到这个时候,我,杯具了。
一声又一声的“啊”从我口中喷薄而出,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开动你们充满智慧光辉的大脑推理一下,当我“啊”了第一声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一个人砸在我的身上,如此类推,当我“啊”到第六声的时候,大家猜猜有多少个人砸在我身上?
没错,四魁首加两个保镖,我很感谢隔壁隔壁隔壁隔隔壁的浩里、管家他们没有闻声而至,好悬好悬,好险好险!
反正当我披头散发的坐在充满阳光的屋子里的时候,混乱已过,前来护驾的各位非常识趣的一言不发,偷眼觑着我就要泪流满面的表情。
恶狠狠的瞪着那个一脸痴迷盯着我的小子,胡子拉碴的样儿吧,跟小邋遢似的,真呀么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了。要不是他,我至于要吐血了吗我;要不是他,这种恶性踩踏事件能发生吗?!越想越郁闷,一时恶从胆边生,一把拽过那小子的领子,恶声恶气的质问:“你小子抽什么疯?!精神病啊!”
对方一愣,和他对视的我清楚的看到他眼神一黯,瞬间失去了光彩,心头一痛,有什么平地里刮起一股旋风,在四肢百骸游走。无奈的松开,重新落座。
“你不是她,虽然长得很像。你们都走吧,我要继续等她回来。”那小子闭上眼睛,如老僧入定。多亏他不是老僧,不然少林寺得集体还俗。
“对,我不是她,我是她的妹妹。”盯着他胡子下隐约能看出些清秀的脸,希望能看到点儿触动,果然他又睁开眼,“我来是想告诉你,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姐姐和我说过。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姐姐的魂魄,前一阵的魂魄是我,目的是帮姐姐报仇雪恨。”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表情:如果刚才他的眼睛只是失去光彩,现在则是失去了灵魂。我看过天王巨星表演的痛苦,我看过街上情侣分手的画面,却从没看过如此生不如死的哀伤。他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是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弄不清了,如果是从前,我可以说你要振作,你要替她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我开不了口。那一瞬间的心痛,是我还是莫影菲?
听说莫影菲自杀的那晚,红衣似血,黑发飘渺,那样的慷慨赴死,不仅是绝望,更是刻骨的仇恨,会不会还有对这个人的留恋?
此仇此恨,饮血啮骨不能报万一!莫影菲,你吞金的勇气来自谁?
那人抬手,抚上紧紧握在手里的一块玉石,仰面长叹,这一刻,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有泪顺着他憔悴的面庞寥落;这一刻,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我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脖子,我记得那块玉石!
那是莫影菲随身之物,她那样宝贝的挂在脖子上,我记得那玉石温润的色泽,我记得那玉石柔软的手感。泪,潸然而下,谁的泪?我的还是莫影菲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莫影菲,到底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这种心痛,是你的,还是我的?
“大人!”四魁首齐齐开口,担忧的看着我。
“我没事儿。”冲他们摆摆手,伸手摘下脖子上的玉石项链递给那人。
那人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看着我,充满希望,充满期盼。
而我,注定要让他失望。
“这是姐姐要我交给你的,她没告诉我原因,就是要我给你,也许,她早就做了这个打算。”头一次,我为自己的谎言叫好,“其实,回忆也是一种幸福,这是别人永远夺不走的。只是,如果姐姐看见你这样,怕是会伤心。这世上,人人终究都会走向同一条路,你又何苦让自己不幸福?如果你非要固执的想念,希望这个能让你觉得幸福。但是,我不希望你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姐姐会难过。”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对儿,爱的死去活来。
起身出门,留给他一方寂静,我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面对这个男人,除了敬佩,我只有愧疚,也许,我真的来错了。
回头看看那个默默流泪的身影,一个念头弥上心来: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莫影菲就能回来?
第八十五章 孥达其人其惑
晃回毓和院的时候,夜灯初上,远远的看见毓和院那一盏为我而亮的门烛,痴痴而立。
当我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当我穿过一丝一点尘埃,猛然间看清人世间的浮华堕落,忽然觉得异常疲惫。那倦怠的感觉似乎渗入骨髓,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弄不清过去未来,找不到是非对错,难道我真要这样一直纠结下去,直到黄土过头,阴差索魂我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里的阴谋,这里的生存,这里的喧闹,我都不想再去体会,真想飞出去,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过我想过的生活。
“为什么不进去?”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二王爷有事?”微微皱眉,没有回身,我累了。
“听说今天出宫了?”
“是”。
“可有所获?”
“没有,只是递了个消息。”
“去了鑫升楼?”
心头一酸,这样的对话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去了”。
“还赔了块儿家传玉佩?”
一丝冷气在后脊蹿开,弥漫全身,下意识的摸摸挂在腰上的两枚玉佩。
“赔是赔了,不过不是家传。算我倒霉吧!”
两人一时无言。
“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进去了。”我不喜欢这种气氛,尤其是在我没有精力应对的时候。
“这个给你。”
诧异的回头,一条白玉项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远远看去,一闪一闪,美的萧条零落。
孥达见我没动,走上前。
“为什么?”抬头看向孥达,并未接过。
“不为什么,一下午赔了玉佩和项链,怕你心疼。”孥达笑着拿起我的手,把项链塞进我手里。
“你监视我?”声音里染上尖利。
“是保护。”
“我不要!”回手塞给孥达,转身就走。
“你不怕我去调查和你见面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
脚下一滞,猛然转身,“你什么意思?”
月色下,孥达嘴角欠着意义不明的笑容,将项链递给我,“意思就是这项链你必须要收。”
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孥达的心思,却一无所获,这只笑面狐狸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不说明白我就不收。”后退一步,摇摇头,坚定地看向他。
孥达无奈的向前一步,拿着项链就要给我戴上。
“你干什么?”慌忙闪身,“不用在这装腔作势,有事儿说事儿。”
孥达的手僵在半空,尴尬的放下,“我不太相信你会那么巧打翻别人的碗,尤其是在说不定要赔钱的时候,据我所知,你没那么大方。”
瞪他一眼,不满的哼了哼。
“所以我猜,那人你应该认识,而且,要是你们见面的话,必须不能让人发现,黑衣蒙面,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孥达收起笑容,清冷的眸光让我有丝紧张。
如果孥达知道浩里身在大理国,那什么都完了。这两个劲敌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怪!我该怎么说?完了,又纠结了。
“你在紧张,那人对你很重要?”孥达紧追不舍。
“是”,我重重点头,“他对我很重要。”
孥达冷冷的看着我,我不安的躲避他的注视,忽然,孥达笑出声来,我一愣。
“看来那人对你真的很重要,我从来没看过你有这样的表情。”笑颜却在一瞬攸然转冷,“不过,这样我就更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怒气萦胸,靠,能不能让人有点隐私了?!是的,不用再怀疑,这回我真怒了。
“孥达”,死死盯着他,“你知道冰箱电视洗衣机吗?你知道手机电脑拖拉机吗?你知道阿迪耐克361吗?你知道宝马奥迪法拉利吗?你知道马恩列宁普希金吗?你知道地球是圆的,宇宙是无边的,万物是相对的,人类最终要迈入共产主义吗?”
是的,我没看错,孥达傻了,我敢对天发誓,孥达现在的表情要是让脾气暴一点的看见直接就得上板砖。就因为这,我的心情好了一点点,所以我以一个资深老革命的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小鬼,你还嫩着呢,连这都不知道还想探听我认识的人?先把这些弄明白,五百年后自然有人来救你!”鄙视的瞄他一眼,背着手,摇头晃脑往回走。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敢肯定,我的人一定会查出个子丑寅卯,你信吗?”
这还有完没完了?翻了个白眼,垂头返身,恨恨抬头,对着孥达的胸口就是一拳,两拳,三拳……
“行了,再打你手会疼。”在我打了第十拳的时候,孥达伸手制住了我。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抻着脖子叫嚣。
“好了,我也没说要去杀他,你激动什么。”孥达安抚的冲我一笑。
“那你查他干什么?”拨开他的钳制,歪着脖子瞪他。
“不干什么,在他进大理的那天我就知道了,要是杀早就杀了。”
什么?我紧张的瞪大眼睛,事已至此,我真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仗,我打够了。”孥达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