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睿晟帝头疼症复发,太医没辙,若非慕太后信赖衣凰,让她入宫为睿晟帝治病,若非睿晟帝存了私心,因着苏夜洵的缘故,有意将衣凰调离京都,派她前去为受伤的苏夜涣治伤,若非苏夜涵念着兄弟情义,代替苏夜涣留下,而致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只需一步错过,也许如今的一切都会不同。
青冉始终记得初见衣凰的那一面,她说她的名字是个好名字,只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赞言,听她那般淡淡道来,却让青冉心下狠狠一动。
她亲眼见证了衣凰与苏夜涵从最初的淡漠,到后来的心有灵犀、以诚相待,也是她在那个没有权贵之争、没有尔虞我诈的州城里,见到二人那般轻松地相处,相互照应,那个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彼此心里想的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在青冉眼中,天作之合也不过就像他们这般。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衣凰和苏夜涵会分开。所以后来每一次他们之间出现了矛盾,青冉心里都是一边暗暗着急,另一边又深信不疑,这些误会终将会过去。
直到衣凰披上凤冠、入宫为后那天,青冉觉得自己心里那个一直悬了很久的念想终于成真了,不禁开心得眼泪横飞。
她本以为,二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没想到之前的种种都只不过是一场过场,真正的磨难与困苦这才刚刚开始。
朝堂权势之争、后宫荣宠之斗,各国各族虎视眈眈,而最终那番两心相印、无声的相守也终于渐渐变淡,而后散去……
“小姐,皇上来了……”见苏夜涵挥手免了她的行礼,青冉小声喊着衣凰,却见衣凰眼角动了动,终究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只是随意摆摆手,青冉便识趣地退下了。
走出几步远,她又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看到苏夜涵缓缓走到衣凰身边,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拉起衣凰的手握在手中捂着。
鼻子骤然就一酸,扭过头去擦掉眼泪,大步离去。
衣凰不出声,反手抓住苏夜涵的手臂靠过去,两人就这般都是一言不发,静静相互依偎着。
良久,方才听到苏夜涵以平稳清和的声音道:“下雪了。”
衣服睁开眼睛看了看,应道:“是啊,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晚了。”说完有懒懒地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低沉慵懒,带着浓重的睡意,苏夜涵垂首看了她一眼,眼底全都是宠溺和无奈。
“不晚,正是时候。”他说着俯下身去,将衣凰拦腰抱起朝屋里走去,感觉到这些,衣凰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微微蹙眉,而后很快又敛去,任由他抱着,直到他将自己放到床上,继而听到“吱呀”一声,再次睁开眼睛,一抬头就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白雪纷纷落,在灯笼光亮的照耀下,看得越发明显。
而窗前临窗而立的男子正回身向她浅笑,笑意清淡却温和。
“起风的时候记得要关窗。”
“记下了。”
顿了顿,衣凰神色微沉地问到:“三哥情况如何?”
苏夜涵垂眸,微微摇头道:“不容乐观。闵吉想遍了办法,却是不见有任何作用,至今仍未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他说着深有其意地瞥了衣凰一眼,“依闵吉所言,神羲这种毒并非我中原所有,苗疆虽素来以蛊毒闻名,可是他与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翻遍古籍,却未能找到丝毫与之有关的线索。”
“呵,那是因为神羲根本就不是苗疆的毒。”衣凰轻呵一声,已然冷了神色,沉眸看向苏夜涵,“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无根草?”
“你是说,神羲与无根草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苏夜涵不由微微蹙起眉峰。
点点头,衣凰太息一声,道:“白座弟子来报,他已经回到兹洛城了。”
苏夜涵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冷刻杀意,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了两下,而后从齿间丢出两个字:“贺琏。”
贺琏,这个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无论他是生是死。
清冷一笑,衣凰直起身道:“贵太妃情况可好?”
苏夜涵想了想道:“不妙。”
“唉……我想去看看她。”她说着抬头瞥了苏夜涵一眼,触上他微冷的眸子,不由俏皮地喳喳眼睛,“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你说过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由你来做,我既是答应了你,就不会随意插手,打乱你的计划和安排。我只是去看看,毕竟,她也算是你我的母妃,一直以来,她待我至亲,把我当作亲生女儿般……”
她的声音越来越沉,到最后近乎无声,只是兀自呢喃:“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外面天寒,你早些歇着。”看出衣凰倦意深重,苏夜涵不忍再拖着她,柔声道。
“嗯。”衣凰点点头,却在苏夜涵起身的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那里?”
苏夜涵朝她一笑,道:“我去蒙莲那里看看,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不想衣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正色道:“不许去。”
闻言,苏夜涵微微一愣,继而在眼角挑出一抹狡黠笑意,“怎么了?莫不是我的皇后吃醋了?”
衣凰丢了一记白眼给他,淡淡道:“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去打扰了人家。”
“打扰了谁?”苏夜涵眯起眼睛,听似轻飘的语气中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莫不是朕的妃子想要背着朕做些真不知道的事情?”
衣凰睨了他一眼,眸色淡漠,那样的眼神显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人是我叫去的,你若是想要罚,怕是要第一个罚我。”
苏夜涵浓眉一扬,眼底是无奈的笑意,面上却故作冷魅,“莫不是,你以为朕不敢罚你?”
衣凰面无表情,翻身躺下,一把扯过身旁的被子盖好,嘟囔道:“你敢你敢,你当然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情?”
“哈哈……”苏夜涵顿然哈哈大笑,坐在床边定定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摇摇头,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三百一十六】犹记当年好姻缘
自古以来便是得势倾之,失势远之。
兴华宫许久没有这般安静过。
从蒙莲被封为莲妃至今,兴华宫的宫门口就未曾安生过,众人皆知嘉煜帝新宠莲妃,为了她,甚至不惜冷落了陪他一路走来的皇后娘娘。
是以,终日里前来上门求见莲妃之人不计其数,许多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而更多的人是曾经想要进入清宁宫去见衣凰、却始终未能得见之人。
而今,蒙莲犯了大错,惹怒了嘉煜帝,而被禁足兴华宫,却不曾见有一个人上门探望,想来,最初蒙莲傲气的态度必是惹得不少人心中不快,存了怨气,只是那个时候他龙宠正盛,没人敢说什么。
高楼处,风有些大,一道身影凭栏而立,夜风吹动他淡紫色的裙衫翻飞,明墨夜色下,显得竟有些不真实,如同仙人临空而将缥缈而清寒。
抛开尘世喧嚣与困扰,此时的她,神情静敛恬淡,看上去如月皎洁,如莲清涟。
“娘娘,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歇着吧。”宫人见她站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醒道。
“嗯。”蒙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目光投向南诏所在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光芒。
“奴婢先去把水热一下,隔了这么久,这会儿怕是已经冷了。”那宫人说着欠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蒙莲依旧只是淡淡一笑,却在宫人转身之后突然开口问道:“皇上对待下属好吗?”
闻言,那宫人顿然一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蒙莲,却见蒙莲神色了然,嘴角浮上一抹清冽笑意。
沉默片刻,那宫人突然就恍然地点点头,轻轻笑了笑,垂首道:“睦莲公主果然是聪明过人,这么快就识破了奴婢的身份。”
“不然。”蒙莲微微摇头,“不是我识破你,而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虽然你已经极力隐藏自己,可是身为习武之人,你步履轻悄,耳聪目明,觉察力与警觉力都超于一般人,每次靠近我,你的气息都收得很好很平稳,可也正是因此,才会让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非寻常的小宫女哪会有这般的定力?”
那宫人点点头笑道:“睦莲公主说的是,只是还望公主不要误会,皇上绝对没有丝毫要监视公主的意思,皇上安排奴婢过来,一来是为了暗中保护公主,二来也可以防止事发紧急之时,公主找不到皇上,奴婢也好见机行事,助公主一臂之力……”
“你不用紧张,我都明白。”蒙莲浅笑,挥手打断了她,示意她可以退下了,“他的为人我深信不疑,否则,我也不会……也不会……”
突然她停下不说了,兀自摇头嘲讽一笑,叹道:“罢了,你退下吧,我一会儿就来。”
那宫人疑惑地看了看那道清丽身影,突然之间就感觉不到她身上任何的嚣张气息,此时的睦莲公主与她所认识的那个睦莲公主已然是判若两人。
听到身后渐渐离去的脚步声,蒙莲轻呵一声,继续转身看向南方,神色凄清,呢喃道:“若非知晓他们的为人,若非对他们深信不疑,我也不会将这么大的事情放心交由他们去做……这可是牵扯了整个南诏、以至整个六诏所有百姓的生死大事……”
蓦地,她眼角一动,收了后面的话,正色沉声道:“你来啦。”
沉吟片刻,却不闻身后那人答她,蒙莲不由微微皱眉,边回身边问道:“怎么?大晚上的,皇后娘娘怎么会舍得放你来……”
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身后来人,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神色淡淡,却难掩眼底那一抹极力隐藏的期许与不安。
如此深夜,如此盛装华服,如今却是为了哪般?就是为了那个前一天还圣宠不断、一转眼却又将她禁足于这高楼院墙之中的男人么?
“在下……”
“呵!”隐呈话刚出口,就听得蒙莲一声冷笑,扭过头去不看他,目光投向漆黑无边的夜空,“在下?不过数日光景,在你眼中,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与你无关、要你以在下自称的外人。”
“公主,属下……”
“罢了!”她挥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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