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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缺乏宗教热情,缺乏宗教的肉体热情。 有时我很羡慕人们,他们有很多的这种热情。对我的非常敏锐的美感来说,大量兽性的热情以及与它联系在一起的精神,都是让人厌恶的。 这种美感提供了更多的乐观主义情绪,还需要说,幻想在我这里一直是直接的有力的精神。 我终究完全是一个理想的人。 然而我很少将这种幻想的特性表现在外边。 常常,至少是常常,我把幻想体验为深刻的现实,而将现实当作虚幻的恶梦。 我的生活中的最伟大的热情是与由幻想所唤起的内在的音乐相联系的。 但是,我的这种幻想又是和严肃的宗教现实主义(它厌恶多愁善感的唯心主义,温情的宗教性)相联系。 我的宗教生活的局面和景色对我有时就如同高耸的悬岩旁的沙漠。 我并不想自己永远是一个向悬崖的顶峰攀登的人,而宁可在宗教上能够自己体验到不多的幸福恩赐。 我并没有宗教上的自信,我经常体验到不幸和被神遗忘的感觉。但是,也有热情澎湃的时刻。 我想起一个梦,这是我的生活中最有意思的一个梦,在梦中显现出我的精神道路中存在的某种东西(我经常作梦,并且常常作折磨人的恶梦,只是有时作有意义的、象征性的梦)。我梦见一个巨大的、无边无际的广场,上面放满了木制的桌子和长凳,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品,这是普世会议。 我想坐在靠近桌旁的一个长凳上,并且参与宗教普世会议的事业和交际,我看到许多我所熟悉的东正教世界的好朋友都坐在那里。但是,当我试着坐下时,所有的人都对我说,没有我的自由的地位。 我转过身,看到广场最后升高为没有任何植物的陡峭的山崖。我走向这个山崖,企图登上它,这困难得不得了,我的双手在流血。从侧面,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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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看到曲折的道路,在路上发现了简朴的人民、工人。我受尽折磨,仍然向上攀登,最后,我终于到达了山崖的顶端。在最高处,我看到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满身是血。 我完全精疲力竭,几乎没有感觉地跪在他的面前,就在这一瞬间我醒了。 梦使我极为震动。 当我向某些东正教的朋友述说这个梦时,他们告诉我,这是我的自尊心的体现。 我想,不幸的不是我的自尊心,而是在这个梦的高峰处我成了不相配的人。这个梦与我的隐秘的思想、我的理想相适应,而与我的宗教意志、我的宗教活动能力不相适应。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配有自己思想和自己探索的人。 准确地说,我的不幸在于我只能部分地抑制自己的贵族作风,在于我的思想和精神的想象力的过盛。“新的宗教意识”
完全不意味着精神的奢望。在我的基督教理解和体验中一直存在着有力的世界末日论因素。 然而,我也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达到世界末日论意识的顶峰,因为那需要很大的努力、主动性,需要完整地贡献自己。 我不能说,我爱“世界”
,不能说我爱“世界”的诱惑。但是,我的灵魂的外壳是受“世界”
(特别是它的印象)照耀的,我不能从“世界”获得充分的解放。我与那些自认为是完全正统的人相分离,因为对我来说,历史的启示与精神的启示相比较,是第二性的,精神的启示、精神的内在启示是真正现实的。 历史的启示是象征性的,是精神的象征。 全部世界的事件和历史生活不过是精神事件的象征。 但是,在历史上,元历史和元历史事件的断裂具有历史的性质。 在福音书中所讲述的是非现实的人类语言,对我来说它具有决定我的命运的充分的意义,这不是因为外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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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作为来自外部的真正的启示来掌握,而是因为我发现了、辨识出了其中的精神的中心事件,精神的宗教神秘形式。 因此,它对我便具有了巨大的哲学批判的意义。“教育”的克服应当意味着不是它的否定,不是向“前教育”
状态的恢复,而是比“教育”
更高的状态,这状态导向对教育的肯定成果。在我心目中,“教育”首先具有更深刻的、康德式的理性完善性与理性自由独立性的意义。 我不止一次地在东正教基础上使用“现代派”概念,我并不十分喜爱这个词,它使真理过于依赖于时间。 我当然是现代派,但是在这样的意义上,即承认在基督教中创造过程的可能性,新事物的可能性。 我不相信意识的静止性,意识可以净化、扩大和深化,因此,许多旧的东西以新的形式向它显示出来。 真理是永恒的,而永恒的只是来自真理的东西,承认真理的相对主义是机会主义的谎言,我既不是相对主义者,也不是实用主义者。 但是,在揭示真理的过程中存在着阶段,这可能会侵害真理。 真理不是从天上落到我们头上的卓越的东西,真理同样是道路和生活,它是在精神斗争中,在运动中获得的。 天真的现实主义对启示的理解是最不能接受的。 伟大的希望——基督教中的启示可能继续,圣灵可能的新显露——把我和20世纪初俄国宗教思想的许多代表联系在一起。 这种希望在与我格格不入和敌视我的弗洛连斯基那里也是存在的。 关于基督教对创造性、对文化、对社会生活的关系问题,需要新的提出和新的解决。 存在着基督教的真理,它不依赖于时间,然而基督教在自己的历史中,也就是在相对的形态中走向终结。 基督教的新时代主要表现为批判和预感。 当我被指责为异端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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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显得是不合时宜的和荒唐的。 异教徒按其特点来说是个十足的教会的人,并且自认为他的思想是正统的、教会的,这完全不适合于我。 我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宗教思想具有教会的特点。 我探索真理并且体验我所发现的真理。 历史上的正统思想对我来说不是宇宙性的,是闭塞的,几乎是宗派主义的。我不是异教徒,完全不是异教徒,我是信教的自由思想家。我的思想是自主的,完全自由的,但这种思想又是和原初的信仰联系在一起的。我的第一性的信仰是固有的,不可动摇的。我有宗教的体验,这种体验很难用语言表述出来。 我沉醉于深处,在奥秘的世界、一切奥秘的存在面前生成着。 每一次对我具有穿透性的刺激都使我感觉到,世界的存在不可能是自我满足的,不可能在它之后没有大的深刻的奥秘、神秘的意义。 这个奥秘就是上帝,人类不能发明更高的词了。 只能在表面上否定上帝,在深处否定它是不可能的。
G与人们交往在宗教生活中具有很大的意义,和人们交往是经验认识的途径。 我一生都在努力交往,而对我来说,与人们交往,在一生都是困难的,这是我的本性的主要矛盾之一。 在交往中我是很窘迫的,是孤零零的人。 但是我并不想停留于自我封闭状态,并不想永远为交往而发愁。 搬迁到莫斯科后,通过很早就有联系的C。 布尔加科夫,我和过去曾格格不入的、最具特色的东正教团体会晤了,和俄国东正教的最核心部分会晤了。 这对我来说,不是对东正教的书本上的认识,而是经验的认识。 东正教,我认为是最真实的。 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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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M。A。 诺沃谢洛夫和他的团体。在这个团体中有B。A。科热夫尼科夫(H。 费多罗夫的朋友,论述人是无边无际的学问的书的作者)
、。 。 萨马林、。 曼苏洛夫(旧的斯拉Z l夫主义的残余,莫斯科圣灵学院院长,过着禁欲主义生活的主教)。
布尔加科夫在这个时期已经接近这个团体,这意味着他在一定程度上向右转,包括宗教上和政治上。 弗洛连斯基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人,也常常到这个团体中去。 诺沃谢洛夫是中心人物,他的房子使人产生像修道院的集体宿舍的印象,人们在那里集会,朗读报告和进行讨论。 这是一个比与索洛维约夫的名字联在一起的宗教—哲学学会更加右的和更加正统的集团(在他们这里,索洛维约夫是不受欢迎的)。在诺沃谢洛夫周围集聚的人们都是严肃的东正教徒,是与修道院和寺院相联系的,与长老相联系的。 他们中的很多人受到佐西莫夫修道院长老的精神指导,当时这座修道院,已经代替奥钦修道院而取得精神中心的地位。 赫尔曼长老以自己的思想而闻名,关于他以后我还要讲到。 诺沃谢洛夫——从前的托尔斯泰主义者,现在转向东正教。他建立了东正教的图书馆。诺沃谢洛夫自身是个卓越的人(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非常信教,无限忠于自己的思想,很积极,甚至非常忙碌,非常关心人,经常准备帮助人,特别是在精神上。 他很想改变信仰。 他使人产生进行神秘剃度的修道士的印象。 他的文化领域是狭窄的,没有广泛的智力兴趣。他很喜爱霍米亚科夫,自认为是他的继承人。 很不喜欢索洛维约夫,对他来说,索洛维约夫的诺斯替教派倾向和对天主教的好感是要不得的。诺沃谢洛夫的东正教是保守主义的,带有强烈的修道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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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主义的倾向。 但是,同时他也没有教权主义和等级制度的权威崇拜,而这是俄国侨民的右派所固有的。他只承认长老,也就是具有精神才华和精神经验的人的权威(这些人的权威并不与等级制度的官衔有关)。
他并不把主教看得很值钱,认为他不过是垂首于国家的东正教最高会议机关的官员。 他是禁欲主义者,认为宗教的意义就在于专制的禁欲主义。 但是他又是教会完全依从于国家的不可调和的反对者。 一段时间里我参加在诺沃谢洛夫那里举行的集会,并参加辩论,我关心这个世界,我真诚地想洞察东正教的奥秘,希望找到比彼得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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