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认识思想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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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认识思想自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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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utre

    tombe(《黄泉追忆》)

    时,我很惊讶在一点上和他极为相似,尽管在其他方面有很

    ①夏多勃里昂(FrancoisRené

    de

    Chateaubriand,1768—1848)

    ,法国作I H家、浪漫主义者。 著有《基督教真谛》、中篇小说《阿达拉》(1801)和《勒内》(1802)等。 ——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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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区别。 夏多勃里昂和我都有很强的想象力,过盛的想象力,正由于此才不可能对任何现实感到满意。 当然,想象力并不和艺术描绘的才能相联系,我是如此,夏多勃里昂同样如此,决定夏多勃里昂对女人的态度的正是想象力,而不是相关的现实。 忧郁症伴随了夏多勃里昂一生,虽然他获得了特殊的成就、光荣及生命的显赫。 由于忧郁症,他不能体验满足,我同样由于忧郁症而不能体验满足,这也是想象力的结果。 像夏多勃里昂一样,我从生活的任一瞬间通过,而任何瞬间对我都是过时的和不满足的。尼采有和我相近的地方,在厌恶现实生活的情况下,尼采的巨大需求都在激情中,在狂喜中,这和我十分相近。 我需要热情,并在生命中体验热情,我有创造的狂喜。 但是,对生活的厌恶态度、冷漠的情欲,对实际的色情加以理想化方面的无能,都使我的热情减退。 对待现实我没有罗曼蒂克的态度,而是很现实主义的态度。 我对与现实对立的理想才抱着罗曼蒂克的态度。 一般关于我的描述都不像我,但莫利斯。 巴雷斯①说的倒还与我相近:“我的发展从未为追求何物,而总是逃避他方”。我一直感到离那被称作“生命”的东西很遥远,实际上,我不喜欢用“生命”来称呼它,现在比年轻时更甚。 不过,说我不热爱生命,那是不准确的。 准确地说,我热爱的不是生命,而是当生命越出自己的界限时所产生的神魂颠倒。 在这里我发

    ①巴雷斯(Maurice

    Barés,1862—1923)

    ,法国作家。 著有三部曲《自我崇拜》(18—1891)喜剧《议会一日》(1894)

    、长篇小说《灵异的山丘》等。 ——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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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和族系。 我与世界环境 第一次推动。 贵族世界52

    现自己惊人的矛盾。 我不是本能低下的人,我有很强的生命本能,有生命力量的张力,它有时由于过满而溢了出来。 我想,我不喜欢用“生命”来称呼它,不是由于肉体的原因,而是精神的原因,甚至不是心灵的原因,而正是精神的原因。我有足够强壮的机体,不过也由于机体的物理功能而产生了厌恶感,以及对一切和世上的果实,和物质有关的东西的嫌弃。我喜爱的只是果实的形式。 任何时候我都不喜欢和爱情的作用有关的、热情洋溢的生活故事。 我一直不愿接受这些,不愿谈论这些,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谈到自己亲人时也是如此。 所有和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有关的,与争占上风的斗争有关的事更使我厌恶。当谈论关于人们之间的竞争之事时,我尽力不去听它。 当谈话转到观念和思想领域时,我才感到轻松。实际上所谓的“生活”

    ,不过是充满了性爱和为优越地位、威力而争斗的岁月。 我常说,我实质上是不参加“生活”的,我从远处听着它,只是刻画它。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生活中的很多人有了关系,他们指望我参与到生活的斗争中去。 实在地说,我生活于另一种情景之中。 我自然地固有世界末日论的感觉。 我不喜欢“生活”先于和大于“意义”

    ,我喜欢“意义”更甚于“生活”

    ,喜欢精神更甚于世界。 说我超越出“生活”的诱惑之外,那是自以为是的和错误的说法。 正确地说,我和所有的人一样,都陷于生活之中,但我从精神上不喜欢它。 我不像有些人(例如,梅列日科夫斯基等人)把“肉体”当作研究课题,对我来说,“自由”才是研究课题。我不能思考:“肉体”是有罪的,还是圣洁的?我只能思考:“肉体”否定了自由和压迫,还是没有?

    我最初和早期对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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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喜爱,对形而上学的哲学的喜爱是和强制的“生活”所造成的冲突、和畸形的日常现象的冲突有关的。除了创造之外,我很少能体验到自己生活的满足,创造使我体验到的快乐比对生活的回忆和对生活的理想所得到的快乐更多。 我最大的罪孽是,我不想高尚地承担起这种日常生活,即“世界”的义务,不能获得这种才智。 但是,我的哲学,正像现在所说的,是存在主义的,它体现了我的灵魂的斗争,它是贴近生活的,但这是不打引号的生活。 还有一个对待我所谓带引号的“生活”

    和禁欲生活的态度问题。肉体的需求对我来说,并非是最关紧要的,一切都依赖于意识的方向,依赖于精神的指令。 有时亲人们甚至说,我有禁欲主义的倾向。 这是不对的,我实际上是和禁欲主义格格不入的。 我从童年起就被溺爱,需要舒适。 当人们说很难节制和过禁欲生活时,我一直不能理解,我认为这是意识的虚构和错误导向。 当有人告诉我,节制肉食要进行艰难的斗争时,我很少能理解,因为我一直厌恶肉食,为了吃肉,我要尽力战胜自己。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功劳。最难以忍受的是不好的气味。我从不知道疲劳,能够整夜地进行争论,能够很快地奔跑。 由于年龄的增长和疾病,现在知道疲劳了。 过去我经常生病,但是我却有几乎是竞技运动员的体格。 对我来说,灵魂和肉体(肉体的诱惑)斗争,那是下流的和虚构的,灵魂应当和精神(体现于肉体中的精神的诱惑)斗争。 但是,我的灵魂应当是有方向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正面外还有自己的负面,我的负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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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和族系。 我与世界环境 第一次推动。 贵族世界72

    斯塔夫罗金()

    ①。我年轻时经常被称作斯塔夫罗金,J K C L M N O E P这是种诱惑,它表明人们喜欢我(比如,说“在革命中的贵族是有魅力的”

    :过于鲜亮的脸色,很黑的头发,戴着假面的脸)。

    我有某种斯塔夫罗金的东西,但我自己克制着它。后来,我写了论述贵族的文章,其中透露了我对它的隐秘的态度,文章引起了愤怒。惊奇于人的矛盾是很肤浅的,也是天真幼稚的。 人是矛盾的实体,在人这里,矛盾是比表面上没有矛盾更为深层的东西。 比如,自负和谦恭的结合就是矛盾,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多结构和多层次的实体。 没有什么比故意摆着骄傲的气派更与我格格不入的了。 相反,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自己有那种比周围的人们高人一等的样子。 我甚至有和中等水平的人们内在地协调的需要,所以我经常进行无意义的谈话,喜欢退居下风,我反对把自己看成是意义重大的和智力上超群的。这种现象可以部分地解释为我极不愿意暴露思想,保护自己的内在世界,交往能力较弱。 在这种外表的后面掩盖的可能是自负,但我不想暴露它。 任何时候我都不想在人们面前自命不凡。当我老年的时候,有时被人们看作是有名望的人,这很少使我高兴,反而很受束缚,几乎感到难堪,所以总想使用化名。 如果说在我对人们的表面态度较深的层次上存在着自尊心的话,那么在更深的层次上则存在着某种类似谦恭的东西,这宁可说是我固有的属性,也不能认作是精神的成就。

    ①斯塔夫罗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群魔》中的主人公,为贵族少爷,自幼脱离人民,后来成为一个内心极度空虚、矛盾的人。 ——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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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地说,我的精神成就是比较少的。我想,我是造反者,但也是一个温和的人。 在分析自己时,凭良心应该说,我属于自尊心不强的人。 我几乎任何时候都不使别人受委屈,有时我试图欺负人,但总做不到。 我很难理解那种破烂不堪的自尊状态,我对人们中的这种状态非常反感。 一般地说我很少有什么隐秘的东西,虽然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缺点很少,我想我的缺点还是很多的。 但我根本不是那种和任何反应都处于经常冲突之中的人。 在自己的作品中,我不去暴露与我的事业正相反对的东西。 我可能自我掩盖,也可能直接揭露自己的矛盾,但现代心理学意义上的补偿却很少是我的特点。 我用自尊心来解释自负之缺少,最后我也用自尊心来说明功名心和虚荣心之淡漠。 我一直也不追求安德列公爵和托尔斯泰都曾为之诱惑的声名和荣誉。 在这方面,冷静起了不少的作用。 我很少关心人们如何写我,很少读关于我的文章。 我甚至认为,对我的思想的最高评价就是取消和限制我的自由。我和那些限制我的创作自由的同道者和追随者战斗,当我的思想达到最尖锐的时候,我的感觉最好。 我的精神自由似乎是和隐姓埋名相联系的,当在任何集会上我被认作是很令人敬重的和很有声望的人时,我就想钻到地下去。 这并不是真正的谦逊,而是远离自负感,冷漠,隔离感,对一切格格不入,生活在幻想之中。我还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矛盾。 我一直是一个对任何震动都特别敏感的人,所有的苦难,那怕是外在于我而又不易察觉的苦难,甚至不是我的亲人的苦难,都会令我感到痛苦。 我能发觉最微小的情绪变化,同时这种超感觉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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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和族系。 我与世界环境 第一次推动。 贵族世界92

    我的根本的干巴巴的本性有关。 我的感受性是干巴巴的,很多人都发现我的灵魂的这种干枯性。 我这里的潮气很少,有时我的精神的景色就像是光秃峭壁旁的无水的沙漠。 我一直很喜欢花园,喜欢绿树丛,但在我自身里却没有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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