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向阿九请了安,“明来迟了,让郡主受惊了,还请郡主恕罪。”
阿九摇摇头,“这事,还是别告诉将军了。何姨娘她并不是有意的。是我的不是,我没有管好这些仆妇。”
早有多嘴的仆妇向赵明你一句我一句地禀告了事情的始末,当然她们把自己摘地干干净净的,大意都是说何姨娘对郡主不敬,不肯向郡主行礼,她们看不过,便说了几句,何姨娘便恼羞成怒,竟然敢向郡主施暴。
赵明见郡主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深觉可佩,又听郡主吩咐身旁众人,“以后见着何姨娘,都要恭敬有礼,她为将军诞下了大公子,本就是将军府里的功臣,叫她声何夫人也不为过,这样,从此后,见着就规矩地叫一声何夫人吧!我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大家同在将军的后院,就是姐妹,我并不愿意何夫人向我行大礼,你们也不要再苛责。都记住了没有?”
众仆妇都齐声答应,包括罗妈妈也点头赞同。
赵明心众感慨,既然郡主希望息事宁人,不愿意深究,那自己也乐得不去再拿这些琐事去烦将军,所以答应了郡主就让此事到此为止。
当夜子时,郡主所居的小院起了大火,由于后院没有很多人居住,小院又处于特别偏僻的位置,值夜的护卫正当那时换班,当夜风里又大,当护卫发现的时候,小院的火势已经极大,都无法控制了,护卫们大声嚷嚷,又立刻去禀告,仍是无济于事,火势越烧越大,使小院成为一个火海炼狱。
赵律收到消息从营房赶回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眼前所见简直惨不忍睹,好好的小院此刻就是一座充斥着焦味糊味的废墟。
他的脸色黑到极点,内心中涌过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他沉沉地开口,“人呢?”
赵明的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指着前方那焦黑一片之处,“在。。。在那。。。”
那是三具烧焦的女尸,支离破碎,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赵律跪坐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让他崩溃,若不是还有有那许多的事宜要去处理,他此刻怕是宁愿睡过去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传仵作。”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上前跪拜,“回将军,这三具女尸,两具是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另一位,是三十出头的少妇。”
赵律无力地挥挥手,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摆放在地上的尸体,忽然一点亮光闪过,他用手去拨开灰烬,发现了未被烧尽的一个金镶红玉的耳环,他颤颤巍巍地拾了起来,问赵明,“这。。。是郡主的东西吗?”
“这是郡主最喜 欢'炫。书。网'的耳环。”回答的却是满脸戚容的杜妈妈。
赵律紧紧地把它抓在手中,无限悲伤又无限坚定地对众人说道,“郡主得了急病,因着自小身子不爽,没能熬过去,在宁敬堂归天了。”
又对赵明说道,“把那副紫楠木的木材拿出来,好好安葬郡主,她们主仆情深,难分你我,就把她们三人葬在一起吧。这些事情你先处理着,务必要把郡主的葬礼办得风光体面。”
又冲赵柏交代了两句,便捏着手中的耳环,也不要人跟随,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书房。
府内众人都知道,不管郡主院子的火是怎么起来的,郡主死于非命,他们一干人等都难逃罪责,照看不力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将军既然如此吩咐了,就个个把那段话死记在心里,便是杜妈妈这样与郡主罗妈妈交好的人儿,虽然心中为她们不平冤屈,为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却也只好抗着挨着,不再有任何其他的言语。
清场的工作做得极快,因为小院已经几乎全部都烧光了,根本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一个下人有所异议,大家都是沉默着把事情做完的,这是件关系到众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当口胡说些什么,甚至都没有人会轻易开口。便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沉默中,不到一日的功夫,一座与原来的小院几乎一模一样的院子便拔地而起,并未请任何一名工匠,所有的活计都是府中的侍卫和奴仆一手进行的。
刚建造完,又恰好下了一场秋雨。在雨水的洗刷下,除了空气中偶然才能闻到的一丝焦糊味,轻易再不能看出任何火烧过的痕迹。就真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寿昌郡主因为病重不治,在宁敬堂撒手西去了。
正文 四十四章 追查
赵律已经呆坐在书房中一天一夜了,此刻天色渐明,他方抬起头来,推开窗,望着被新雨洗刷过的窗前景,他的心中阵阵伤痛涌过。
他是悲痛的,数日之前还与他亲亲密密的小姑娘,他甚至还表明决心希望从此与她恩爱地生活,直到此刻,他都还记得她撒娇的模样,她拉着他的手臂温暖的触感,他实在无法相信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是曾经娇俏可人的郡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心生好感的人儿已经死去的事实。
他更担心整个家族的前途。海公公离开的时候,郡主还是活蹦乱跳的,不仅傻病痊愈,还聪明伶俐地紧。然而才不过半月,郡主就病逝了,这如何能让人信服?天子的雷霆之怒,是护国公府无法承受的。即便现在右相把持朝政,天子还需要护国公府的扶持,即便自己镇守南疆有功,天子需要他继续保家卫国,郡主的逝世仍旧在君臣之间埋下了一道闷雷。天子需要的时候,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相信了郡主病逝的说辞,但当天子猜忌之时,他却可以随时翻出这笔旧账,只要深究,到时就真的是滔天的大祸。从此之后,整个赵氏都被紧紧地绑在天子的战车之上,做天子的剑锋,忠犬,耳目,夹紧尾巴,在天子的照拂下求生存。
想到此,他的拳不禁握得紧紧的,“赵明!”
赵明两个整夜没有合眼,再加上这惊天的惨事,他的容颜憔悴,神色黯然,“回禀将军,已经快马向京城送信了,灵堂也已经布置得当,小院已经回复原状,再看不出痕迹。”
赵律颔首,沉沉地问,“把那天当值的几个侍卫找来,我要亲自问话。”
赵柏带着六个侍卫进来,然后与赵明站在一旁,那几个侍卫情知发生这样的大事,恐怕难逃一死,所以神色都有些颓然。
却不想赵律说,“这火起得蹊跷,选的正是你们换值的当口,恐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以后就当从来没有起过火。把那天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说一遍,不要漏过任何一点细节。”
赵律虽然处于剧痛之中,但是头脑还是很清明的,小院那早就不设暗卫,府中的侍卫虽然众多,但是将军府也是很大的,侍卫换值的侍卫所又离得远,等到换值完成,发觉不对劲,然后赶到小院,那火势早就起来了,根本来不及救人。他一向赏罚分明,绝不肯为了泄愤而迁怒无辜。
那六名侍卫听赵律这样说,自是知道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不由感激万分,眼眶中都含着热泪,为首的那名便站上前去,“回禀将军,小的是丙七队的队长刘全,前天夜里,我们六人和丙六队是子时在侍卫所换的值。我们丙队一共有八个分队,主要是负责东北院的巡逻防卫,轮值后,一般从侍卫所到防卫地界的时间是半刻钟,然后我们从东北院的清朗阁开始巡逻,若没有异常情况,大概子时过后三刻钟的时间就能巡到郡主的小院了。可是我们却在九曲桥那被耽搁了一刻钟。所以,我们是在子时过了一个时辰才发现小院那有火光,等我们赶去,小院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赵律眸光一动,“在九曲桥那被耽搁了?”
另一个侍卫上前回道,“小的叫李三儿,是小的发现九曲桥附近的密林里仿佛有人声人影,因为已经过了半夜,所以感到十分可疑,才汇报给了队长。我们追过去之时,的确看到树影闪动,队长就让我们继续跟下去,当时我的鞋子松了,我便去整鞋子,在地上发现了几片芍药的花瓣。这密林里除了树还是树,根本就没有芍药花,但是也不好判断是不是白天时候有人拉下的,所以小的拿了帕子把花瓣包上了,回来后交给了队长。”
刘全队长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放到赵律的桌前,赵律打开时,真真切切地看到几片已经有些干皱的芍药花瓣,他心中一跳,继续问,“那追上去的有没有找着人?”
刘全队长回答道,“禀告将军,小的带着几个兄弟一路追上去,那贼子甚是狡猾,像是非 常(炫…书…网)熟悉府中的地形,我们一路追,追到养年园,那贼子却没了身影。”
养年园?赵律凝眉。故布疑阵,是要拖延时间吧?“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刘全摇摇头,“我们虽然觉得奇 怪{炫;书;网,但是养年园里只有两位嬷嬷,大半夜的,我们不敢进去打扰嬷嬷们休息。后来我们再从养年园开始巡逻,时间上就耽误了大半了。所以。。。”
“不对,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的!”李三儿看到众人都望向他,急急地说,“我们看火势已大,便喊其他的兄弟一起来帮忙,也立刻就让人去找明大管家和柏统领,然后陆陆续续的府里的仆众都出来灭火,只是都是些离小院比较近的。我却看到了。。。外院的小茶,当时手忙脚乱的,我还和他说了话,后来一直都在忙着善后事宜,也没有多想,可是刚才将军问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就想到这个,方觉奇 怪{炫;书;网,明大管家和柏统领都未到,他一个外院的小厮怎么可能比他们都还先到?”
“外院的小茶?你确定?”赵律沉沉地问。
李三儿忙点头,“不只是我,还有丙六的周忠,丙三的老陆都见着了,当时我们都和他搭了话。”
赵律望向赵明,赵明立刻点头离去。
赵律心中有些隐约的想法,但是他不敢确定,这时看到赵柏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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