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密室,刘凌已经拿着导向仪站在了外面,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你准备让他回去你的世界?”
“是,我原本想要让我们那里的首领来见你,和你进行友好的沟通,但我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他比秦铭……”姚霁指了指身边的红发青年,“比他还要残酷,他原本就是抱着你们存在的这些世界都是牺牲品的心态才建立起我们所在的地地方。”
刘凌的脸色一白,眼神也变得失望起来。
“还是不行吗?想要天神也能理解凡人的痛苦……”
“不,我的同僚告诉我,即使是我们,也不能随便毁灭一个世界,我们可以关闭天路,将这个世界还给你们,这样一来,即使是创造者也无法干涉到你们,更不要说毁灭。”
姚霁伸手向刘凌讨要导向仪。
“把秦铭的导向仪给我,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能和我们的首领抗争。我们会在天道之下,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刘凌握着手中的导向仪,敏锐地察觉到了姚霁话中的意思。
“关闭天路?就像是胡夏国天柱塌,仙路绝一样么?那你下次来,要从哪个地方走过来,又要走几年?”
秦铭看了看说罢紧抿着嘴唇的刘凌,又看了看突然沉默不语的姚霁,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你们在这里慢慢聊吧。”秦铭叹了口气,“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会向四十七号询问的,将导向仪给我,我先去一步,去收拾我弄出来的烂摊子。”
刘凌并不接话,只近乎于倔强的紧握着手中的导向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姚霁。
他在等她的答案,一个也许会让他痛苦一辈子的答案。
他可以等她一年、两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只要她给他一个承诺,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可如果她今日一去再无音讯,或许前几年里,他只是会抑制不住的想她,可他害怕自己会在长久的想念之中一点点扭曲,将一腔爱意,硬生生熬成了恨意。
他对她的思慕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无法接受那只是襄王一梦而已。
哪怕是“永不下界”的诀别……
刘凌闭了闭眼,硬生生吞下喉中的腥甜之气。
注视着刘凌的眼眸,在他闭眼的一瞬间,姚霁奇异地明白了刘凌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这样的刘凌让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内疚。
两人情到浓时,她曾问过刘凌有什么愿望,那时她以为他会许下“国泰民安”之类的心愿,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代昭帝是一位如此优秀的帝王,这样的人,百姓和社稷是第一位的。
然而他只是把玩着她的头发,淡淡地说了句“我只希望你对我的恋慕能与我对你的一样深,此生足矣。”
正是那句话,让她窥见了刘凌心中深深的不安,可她除了有些羞愧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几乎给不出什么承诺。
刘凌的三百六十五天,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天左右的时间。
仅仅以时间的长度来衡量,刘凌对她的爱慕和思念,是她的三百六十五倍。
他们之间最大的横沟不是黄博士,不是推演系统,而是时间。
“我会在天路断绝之前来找你。”胸臆中充斥着酸涩的姚霁从刘凌手中接过了导向仪。
怔怔的刘凌看着姚霁拿走导向仪,反手将它塞到了秦铭的手中,而后环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轻吻。
“如果我的一生太长,而你的一生太短,我愿用我的时间陪伴你;如果时间太快将你带走,而我犹如游魂,至少我还在这里。”
他听见她在自己的耳边如此说道。
刘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等那边的事情完结了,我会留下来。”
姚霁轻轻扬起一抹笑容。
“……这将是你最后一次的等待。”
☆、第282章 渡劫?遇仙?
姚霁和刘凌互诉衷肠时,尴尬的秦铭只能沦为背景,待导向仪被送到秦铭手里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它戴在了手腕上。
刘凌有随身带酒的习惯,所以这导向仪甚至还带着刘凌身上的体温,秦铭握着导向仪的腕带,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了起来,心中竟有些难以言说的嫉妒。
不是嫉妒姚霁和刘凌如此相爱,而是嫉妒姚霁能被刘凌如此温柔爱重的对待……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秦铭使劲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在囚禁的这一年多里坏掉了,才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
有些惊慌失措的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姚霁招呼一声,就自顾自地启动了“返回”功能。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要给狄芙萝造势,秦铭没有唤出他的召集光柱,只是身子向着西边的“通道”快速地飞去,犹如一只迫不及待回巢的倦鸟。
姚霁只是顿了一瞬,也启用了同样的功能,纵身而起,向着不远处的秦铭追去。
“果然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会痛苦……”
刘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甚至还留有难以忽视的温柔触感。
“但是,被承诺了。”
刘凌仰起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多久,就被西边突然发生的剧变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之上,突然间乌云密布,无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滚滚黑云之中似乎蕴含着巨大的威能,压的每个人的心头一阵猛跳。
所谓天人感应,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天威之下人人平等,无论你是天子还是贩夫走卒,此时此刻的心情都会一致。
“怎么……变天了?”
刘凌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我的天啊,这冬雷震震,真是见了鬼了!”
宣政殿里一群大臣们等候皇帝未至,忽然见到外面起了云,顿时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黑云确实不停的在往皇宫聚集,那风起云涌的速度,让人不安到几乎透不过气来。
宣政殿原本正大光明,可黑云压城,刚刚还明亮宏大的殿堂瞬间就黑暗了下来,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来人,掌灯!搀着几位老大人,小心别摔了!“
殿中少司命们连忙呼喝。
“暴雨要来了,关窗!关窗!”
“外面风大,小心吹飞了哪里的杆子!小鹏子,叫陛下暂时先别出屋子,先在哪里暂避风头,等风小些再出屋子!”
要是哪里的枝干木牌没安置好被吹了下来,砸了头,就坏了事了!
刹那间,一片繁杂,好在宫中之人早已经见过更大的风浪,连地动都经历过了,所以虽然忙,却忙而不乱,没一会儿,宣政殿中门窗紧闭,只静候狂风暴雨的过去。
“这风,妖异的很啊。”
薛棣手持着玉笏,随口叹道:“只希望别下的太大,否则这么多大人散了朝也回不了府衙了。”
“陛下怕是也头疼的很。”
雷尚书摇了摇头,“冬雷主杀伐,也不知哪里要起兵祸。”
“怎么会,雷尚书也信这个?”
“哎,由不得我不信啊……”
宣政殿中一片忙乱,宫中三清观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几乎是黑云一起,张守静就直奔出殿,惊得浑身直颤。
太玄真人如今已经年近八十,在宫中无论谁见了都要喊一声“老神仙”,饶是他跟张守静相伴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张守静这么吃惊的时候。
“守静,怎么了?宫中有妖祟作孽?”太玄真人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了眼黑云,“好大一片黑云,啊,隐隐有雷光!”
“并非妖孽,相反,和西边那次一样!”
张守静脚踩法靴,身背法剑,提起轻身之术,匆忙地往祭天坛地方向而去。
“什么西边那次一样!喂!”
太玄真人没提防,被张守静从身边急掠而过,连跟衣服角都没摸到。
“是有人渡劫吗?哪个在渡劫?”
张守静哪里顾得上他,早就跑的脚不粘尘,去寻“仙缘”去了。
秦铭和姚霁刚刚升入通道时,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毕竟通道之中是无数的光粒,而人在刚刚进入通道里时,几乎是看不见彼此的,眼中只充斥着无尽的光线。
但从通道一直向上,快要到达云上的时候,人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便可以看到不少东西。
譬如说,几乎是直扑而来的雷云。
如果说之前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话,那狄芙萝的死,已经让这两个未来人彻底了悟了什么叫“天威”,所以当他们看到这熟悉的雷云又压将过来时,秦铭和姚霁齐齐变色。
“不,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熟悉的雷云挑起了秦铭的回忆,那具焦黑的人体似乎还在他的怀里,就这么在他眼前湮灭成灰,连一丝尘烟都没有留下。
长期幽禁的经历已经让他整个人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秦铭看着天上飘过来的雷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几乎完全丧失了斗志。
“狄芙萝……是狄芙萝来了吗?”
“起来,秦铭!”
姚霁恨声将瘫软地秦铭一把拉起:“狄芙萝早就化成灰了,她那样的人,也成不了什么神仙,她要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被劈死!”
“那为什么……”
秦铭看着云层中跳跃着的雷蛇,紧紧攥住姚霁的衣袖:“它,它是不是把我当成狄芙萝那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哆嗦着说:“我,我摘下导向仪那么久,有段时间宫里人甚至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是不是被同化了?”
“秦铭,你和狄芙萝不一样,你和我是来自一个时代的人,我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们在这里才是被这里天道所不容的!”姚霁态度坚决地吼道:“这些雷云伤不到你!就像上一次狄芙萝都化成了灰,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一样!”
“可万一要伤到了呢?”
秦铭咽了口唾沫,看着突然电射而起的雷蛇,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来了!”
滋啦啦让人牙软的可怕摩擦声突然响彻两人的耳边,两人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