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小六儿只能把那荷包再捡回来,说来也是奇怪,那荷包一到手,腹中痛楚立即平静下来,可是腹泻与腹胀这两样本来绝不该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怪病依旧不见减轻,再这么下去,他不泻死,也得胀破肚皮而亡。
高小六儿此时已经认准了必是那个俏美可爱的小苗女下蛊,连忙告了假,赶到叶典史府上求饶,太阳妹妹一口承认,就是她下了蛊,但是想让她轻易解了蛊毒却是万万不能。
太阳妹妹给了他一点药,暂且解了他的腹泻之症,然后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小命悬于人手的高小六儿无可奈何,只是乖乖答应下来。
此时他正在等候太阳妹妹,过了一会儿,黑漆漆的小巷尽头出现了一道人影,高小六儿精神一振,连忙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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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盘膝坐在牢房里,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廊间一盏灯,发出昏暗的灯光。
不要说县丞,就算是县令,也没有权力把他抓起来,批捕的命令必是来自上头。可叶小天反复思量,始终想不通自己能犯下什么通天的大案叫人拿住把柄。如果是他曾经冒充典史一事,那么被抓的不应该只有他一个,如果是苏循天那桩人命官司,同样不该是他一个,此事太也蹊跷。
正因事出蹊跷,所以他心中坦然,并不惊慌。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官府不可能拿住他的什么罪名,暂且静观其变吧,这应该只是一个误会。
叶小天安慰着自己,打个呵欠,正想躺下休息一阵,远处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叶小天警惕地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狱卒提着一盏灯笼慢吞吞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稍高的黑衣人,那人穿着一件连体的黑袍,头低着,连脸面都遮了起来。
叶小天一见异状,先是警觉地抓起了手中的铁镣,待见那袭袍子,却又陡然一喜:“那是冬长老的袍子,冬长老来探望我了?”
自从上次牢墙被挤破事件发生后,花晴风痛定思痛,终于拨了一笔款子,把葫县大牢修整翻建了一番,如今比原来宽敞了许多,再加上现在没有那么多犯人,叶小天又被刻意与其他犯人隔开,所以这一片儿就只住了他一个。
高小六快走到牢房前时停住了,回首对身后的黑袍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长袍逶地的黑袍人轻轻点点头,高小六便往牢前走来。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叶小天是被当作重犯看押的,戴着手铐脚镣,行动不便,是以坐在那儿未动。
高小六走进牢房,咳嗽一声道:“叶典史,你家娘子来看你了。”
叶小天一呆,惊讶地道:“我娘子?我哪……”
刚说到这儿,叶小天突然闭上了嘴巴,他忽然意识到,既然有人要见他。又是对狱卒这么说。很可能是为了方便有个合适的身份进来,这时怎能戳穿,他也正想知道外界的情形呢。
高小六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道:“以我朝悯囚之制规定。典史大人您尚无子嗣。所以特允你娘子入狱。夫妇好合,若能留下一子半女,也是你的福气。咳!叶典史。你好自为之吧。”
高小六说到这儿,转身又走了出去,往牢门口一站,下意识地弯了弯腰,向那黑袍人讨好地招招手,黑袍人便姗姗地走过来,弯腰迈步进了牢房。高小六儿把牢门一锁,压低声音道:“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否则夜间巡戈的人来了,我也不好交待,你们抓紧时间。”说完,高小六儿把钥匙往腰间一挂,转身走开了。
叶小天当初是天牢狱卒,虽然关进天牢的都是京官高官,那些人能做到那样的高位,个个年纪一把,早就有了子嗣,所以不曾遇到过“听妻入狱”的事儿,但他也听说过的,这时不免就有些茫然。
“听妻入狱?那我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好歹我也是个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尚未审问便判了刑?还有,我这娘子是谁,我那府里……,难道是哚妮?”
叶小天突然想到了太阳妹妹,他霍然望去,却见那黑袍人陡然拔高了一截,似乎方才一直是弯着腿的,这时才突然站直,紧接着那人一撩黑色的头罩,叶小天愕然叫道:“老毛!”
面前这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豹头环目,可不正是毛问智。毛问智冲上前来,激动地叫道:“大哥,俺可见到你了。”
叶小天奇道:“老毛,你怎么扮成这副模样,对了,外边怎么样了,我究竟因何入罪?”
毛问智一呆,道:“大哥也不清楚犯了何罪?”
叶小天摇摇头道:“我正一头雾水。”
毛问智挠了挠头皮,道:“我们四处打探,也不知道。不过,那徐伯夷逢人便讲,说大哥你这回死定了。”
“徐伯夷!”叶小天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如果说之前与徐伯夷斗法,争的只是在葫县官场上的话语权,这一次徐伯夷刻意加害,使他锒铛入狱,这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恨了。
毛问智道:“哎呀,先不说那么多,大哥,你快脱衣服。”
叶小天吓了一跳,戴着铁镣的手下意识地往身前一护,骇然道:“脱衣服干什么,你……听妻入狱,却也不该是个男人啊?”
毛问智道:“嗨!听什么妻入什么狱啊,大哥想生,出去了自管随便生。快脱衣服,咱俩换了衣服,我顶替你,你扮成我出去,放心,方才那狱卒没见过我的样子,你只要捏着嗓子扮成女声,一定能蒙混过去。”
叶小天举了举手铐脚镣,道:“我这样子……”话犹未了,毛问智已经从袍下亮出一件奇怪的黑铁所铸的像钳子似的东西,“嘿嘿”笑道:“用这玩意儿,都能撬开。”
叶小天摇头道:“我出去,换你留下?就算出得去,我也不能做这种事。”
毛问智激动地道:“大哥,俺老毛没啥本事,跟了你之后,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猪都快活。现在人家要拿咱当猪宰了,那就该我来当那头猪。反正我坐牢坐习惯了,不打紧的,他们总不会杀了我的。”
“那也不行!”
叶小天刚说到这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高小六又气极败坏地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另一个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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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45章 一波三折
毛问智一见,赶紧手忙脚乱地撩起连衣的帽子,想把自己的脸再遮起来,却听跟在高小六身后的那个狱卒冷冷地说道:“毛问智,不用掩了!”
一听这声音,正掀帽遮脸的毛问智和叶小天同时一愕,异口同声地叫道:“太阳妹妹!”
可不,跟在高小六身后的那个狱卒正是太阳妹妹,高小六身材瘦小,他的衣服穿在太阳妹妹身上倒也合适。一见来人是太阳妹妹,毛问智不禁讪讪地道:“太……太阳妹妹,你……你咋醒得这么早?”
毛问智根本没犯过什么罪,就是跟一个牢头儿的老婆上过床,就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弄进大牢,足足关了七年都没机会出来。要不是那个牢头儿后来得了小姨子的便宜,只怕就把毛问智弄死在牢里了。
经此一事,毛问智深觉牢狱之黑,根本不相信华云飞做出的判断,但他平时为人太不着调,华云飞话虽然少,却比他有份量,当时根本没有争执的余地,也就只好捺下了自己的意见。
后来,高小六上山求见,央求太阳妹妹解了他的蛊毒,太阳妹妹趁机提出让他带自己进监牢,以便“听妻入狱”,达成夙愿,当时毛问智藏在一旁恰巧听到了全部经过。
于是,毛问智就打晕了太阳妹妹,弄了件可以撬开镣铐的工具,又穿了冬长老的一件袍子,冒充太阳妹妹下了山。
毛问智见到高小六时,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儿地答话。一切都对得上,他的声音虽与太阳妹妹不同,高小六也没生起疑心,因为太阳妹妹只说要“听妻入狱”,让小天哥留个后,压根儿就没说来的就是她自己,她一个黄花闺女,再如何泼辣,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
这一来高小六只当这是太阳妹妹为了给叶典史留后,花钱找来的一个女人。阴差阳错的就把毛问智送进了大牢。高小六出了监牢眼巴巴地候在外面。等着完成此事以便讨取解药,谁知却有一个狱卒跑来,说是大牢外有个苗女找他。
高小六一听就知道是太阳妹妹,忙不迭迎出去。这才知道出了岔子。
毛问智哪敢下重手。当时下手颇有分寸。结果他离开不久,太阳妹妹就醒过来了,太阳妹妹恨得银牙直咬。赶紧下山来见高小六,听高小六说已经有人进了大牢,情知是毛问智,赶紧就让高小六把她也带了进来。
高小六万般无奈,只好又去取了一套皂隶公服给太阳妹妹换上,好在这牢里汇聚了各方的人马,包括驿站的和巡检司的人,彼此间并不熟悉,是以只对离开的人盘查仔细,对进入的人,又有大牢的狱卒带着,盘检便不严了,高小六很顺利地就把太阳妹妹带进了大牢。
听毛问智这么一问,太阳妹妹下意识地便去摸后脑,饶是毛问智用力不重,她的后脑还是肿了一个大包,用手一摸,便觉痛楚难当,太阳妹妹狠狠地瞪了毛问智一眼,怒道:“等我出去再跟你算帐!”
毛问智哪敢答话,讪讪地站着不敢言语。高小六儿跺脚道:“我说这位爷,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一下子进来两个人,我一会儿可如何送你们离开呀,这……这……唉!”
太阳妹妹不搭他的话碴儿,只是板着俏脸道:“如何离开,那是你的事,少说废话,赶快打开牢门,放我进去。”
高小六儿苦着脸道:“啊?你还要进去?我现在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姑娘,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好不好。”
太阳妹妹睨着他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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