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完瞥了一眼也认得他,内史府的属吏张汤,他处理的案子还从没发生过无法结案的情况,为人圆滑老练手段丰富,几乎可以媲美老于刑名的廷尉属吏相提并论。
自己施礼而对方没有回礼,在上古时代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更是对自己的蔑视和莫大侮辱,在春秋时代这样的无礼者足以杀掉,更残暴的如宋襄公把失期迟到的鄫子给炖成一锅汤,用以盟会中祭祀睢水神灵的牺牲。
张汤却面带微笑,全然不以为忤:“卑下以为君侯是告不赢平阳侯的,丹书铁契上写的清清楚楚,并没有限定平阳侯不得传播造纸术,君侯还是趁早速速回去,免得闹到朝廷里颜面有失就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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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书友抱怨赵涉会害到汉家江山,随便一个计策就杀掉几万汉人,这有点把赵涉当作匈奴单于的意思,事实上他就是个大号中行说,还不如中行说的一心一意,因为他是怀着阴谋去匈奴的,早晚要对匈奴下手。
第54章 磨刀霍霍
窦完不信,取来丹书铁契仔细一瞧顿时冷汗涔涔,曹时在契约里设下陷阱等着他往里面钻,可笑的是他还以为占尽便宜高兴的手舞足蹈,继续状告是绝对不可行的,窦完只好愁眉苦脸的撤回状纸打道回府。
结果马车还没回到府里,又被右内史属下的差役给拦住去路,仔细询问竟然是渭河边上那五百顷上田的农民,要状告他雪灾救援无能而放任大雪压垮房舍,窦完怒气冲冲的折回头前往内史府。
到了地方忽然发现情形不太对,侍御史赵禹摆着扑克脸坐在大堂上,右内史也是面无表情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
原来状告的农民并非一家,而是几个庄子数百户人一起状告章武侯府,他们声称当初听信商贾的欺骗,把自己的自耕田以极低的价格卖给章武侯府,承诺的是将来朝廷要在灞水便上建造陵邑,章武侯可以从中转换为农民争取一份红利。
右内史的惊堂木一落,章武侯窦完就知道自己彻底栽了,窦家人偷偷弄田地是满朝文武皆知的公开秘密,作为当朝二千石高官的右内史不会不清楚个中缘由,百官不敢说是因为窦家老太太高居长信宫,汉家以孝治天下,即便天子知道也不会过问,百官何必自讨没趣反而图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得知自己被右内史耍了,窦完义愤填膺地咆哮道:“你最好想清楚的是最我窦家我的代价,窦太后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右内史侧过脸作出询问的意思,原本他是不愿意掺入列侯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有些事并非他自己不乐意就可以决定的,这桩公案明眼人心里都清楚,章武侯窦完惹上平阳侯曹时,被人家下套摆了一道,到这个份上还不认输,就是这窦家子弟太不识相了。
侍御史赵禹可没有许多顾虑,抬手随意打个拱表情都欠奉:“有劳章武侯挂念,我们作为臣子秉持公心不畏强权,如果因为几句恐吓而退缩,又如何对得起天子的期望。”
“竖子果真好大胆!平白恶了馆陶长公主家,还有胆子招惹本君侯,莫非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右内史终于忍无可忍拍响惊堂木:“章武侯还不住口!公堂之上大声咆哮侮辱朝官,你就不知道汉律森严吗?”
窦完索性撕破脸皮大骂道:“好你个京师父母官,纵容刁民诬告本君侯,我窦家一定不与你干休,识相点速速结案了事,免得本君侯去长信宫告上一状,让你的二千石飞了。”
“大胆!竟敢威胁朝廷命官,你以为太后就不知道汉律吗?”
两大朝官同时发力,章武侯窦完那张外戚的虎皮也渐渐失去作用,接下来的庭审被完全主宰,章武侯非法占田被农民状告,右内史依法收回渭河边五百顷上田,但是由于这块上田已经作为交易品转给平阳侯家,官司就变的略微有些复杂。
樊它广代表平阳侯府来到内史府听候问询,右内史冠冕堂皇的说道:“大致的情况本官已经交代清楚,章武侯家非法获得的上田必须返还给农人,贵侯家刚刚买下渭河边上的500顷上田须得交出来,不过本官秉公执法也不能让平阳侯家吃亏,依照本案的复杂性返还造纸术方子已无可能,不如按照章武侯当初的作价,赔偿平阳侯府3亿钱如何?”
章武侯窦完勃然大怒:“你们岂敢如此欺我!这一长破方子整个长安都知晓,不要说3亿钱,就是3万钱也不值!”
“内史执法公道,在下代表我家君侯认可大人的判罚。”樊它广似笑非笑地冲着窦完拱拱手表示感谢。
赵禹厌恶的瞪了窦完一眼:“章武侯莫要撒泼耍横,丹书铁契上写的清楚,500顷上田作价3亿交换造纸术方子,双方钱货两讫没有异议,这方子不值3亿你章武侯会交换吗?”
“放屁!当初他平阳侯可没说过造纸术方子要传给他人,现在长安城里几十家列侯都在起造纸作坊,哪里值得3亿钱,我不服!”
窦完梗着脑袋大声嚷嚷,让他拿出3亿钱是绝无可能,他章武侯府虽然不缺3亿钱,可是他手头里的积蓄只有几千万钱,大头的4亿多钱被拿出去发放高利贷,十成利息一年就能翻一番,傻子才会把积蓄留在府里发霉。
“章武侯,本官警告你不要撒泼耍赖!造纸术方子作为二者交易物品列入丹书铁契,不要再想着推托之词。”
窦完这一下无法淡定,急的直嚷嚷:“那我还给他方子还不行吗?”
右内史名叫桓宪,四十六七岁的富态中年人,见这窦完不太上道拍着惊堂木脸色铁青:“章武侯!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还给一张方子就了事,方子的东西被你侯府上下都知晓,再退回去已无可能!试问本官若获得一门利天下的技艺,写在纸上被人盗走,他日追捕回来盗贼只说还回方子就想双方扯平,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人真心实意的制造器物?只要蹲在匠人家门外想着盗走别人成果就是了,从此民风大坏,奸猾之徒越来越多,我汉家江山社稷的千里堤防要毁于这小小的蚁穴,你说本官能容你的推脱抵赖之词吗?”
赵禹冷笑道:“如果章武侯觉得不能心服口服,咱们可以去廷尉府再审一遍,又或者再请出中尉大人也来听审也不是不可以。”
窦完吓的脸色发白,当朝廷尉高宛侯丙武,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功勋列侯,虽然身体不好寻常的廷尉府事物不太爱管,可人家功臣侯抱团可是相当紧密的,像他们窦家这种外戚侯从来融不到那个圈子里,可想而知一个鼻孔出气的廷尉来审案子的结果会多么美妙。
至于中尉宁成,那更加不用多说,天下人都知道宁成是郅都的同党,那可是天子豢养的一条忠犬,最擅长的就是撕咬长安贵人们,栽在他手里的列侯就有七八个,轻者受到天子斥责,重的被免去侯位也是有的,不用期望这条狗会懂得人情世故,知道害怕窦家人而放手的可能性。
两位朝官一唱一和的,把堂堂章武景侯窦广国之子,当今窦太后的亲侄子吓的浑身发抖,好像差一点就要尿出来似的,苦苦哀求网开一面而不得,只好苦着脸声明自家的确没有3亿钱,乞求宽限几个月到来年春暖花开定当奉还。
樊它广很不乐意,开玩笑你让我等几个月就等几个月,万一过些日子风头过去窦太后再发几句牢骚,这笔欠款岂不是要泡汤了。
于是就逼迫章武侯无论如何要在今天就把欠款还清,3亿钱换成黄金要3万斤,这笔巨款打死窦完也不愿意拿出来,但是眼看这个局是无论如何都挨不过去的,他只要忍痛叫出最后的筹码。
窦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嘴巴像只垂死的老猪痛苦的嘶嚎:“毗邻渭河那块地的东边,就在灞水与渭河交接上的那块地,算起来总共一千顷全是上田作价格6亿折给平阳侯家,只要你家君侯再给我3亿钱就两清了,这是我的底线,绝对不能再让了!”
年级一大把的老列侯瘫坐在内史府里痛哭流涕,鼻涕一把泪一把邋遢的不行,内史桓宪和侍御史赵禹面无表情,樊它广到是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可是就没有人想着不他给拉起来,差役和官吏们抱着膀子乐得看神仙打架,都不说话就当没看到堂堂章武侯撒泼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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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血本无归
窦完想的到是非常好,一亩6000钱,一千顷就是6亿钱,我吐出这么多地你得给我倒找3亿钱,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好过,想让我只割开500顷赔偿是不可能的,要么这买卖就这么定下来,要么咱们撕破脸把官司打到未央宫,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是樊它广岂能让他如愿,依照市价长安城外陵邑附近一亩3000钱,距离长安较近的上田一亩4000钱到6000钱,灞水距离长安有近20里路,即便毗邻两条大河水路通常,但田地的价格也没有3000钱,这一千顷上田有至少一半距离河流较远,两相结合作价3亿抵给平阳侯府还是曹家要亏一些。
桓宪命属官取来长安今年的地价一对比果然如此,章武侯说作假6亿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此前丹书铁契上谈的是一亩上田6000钱,并不等于长安市价就有这么贵的价格,一码归一码铁契上的6000钱要按照规矩执行,另外赔偿的新田则不在铁契里,就得按照长安市价来重新折算。
算来算去,章武侯发现自己拔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坑到平阳侯家3亿钱,反而要把这一千顷上田全部赔进去,另外还要按照土地市价再补偿曹家的土地差价,经过内史府属吏反复折算为3215万钱。
“既然两位当事人都在场,今天就把这一千顷上田的过户手续一并办下便是,也省得二位跑前跑后浪费时辰,至于这笔赔偿钱款就烦请章武侯的家丞与本官的属吏去侯府里走一遭,章武侯就在这办理手续不用回去。”
右内史桓宪处理的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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