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宥死死压制住,连躲避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来势凶猛的鞭子甩上自己胳膊,衣衫纹丝不动,衣衫下的胳膊却痛的让她几乎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只素手打起轿帘,露出舒莫辞冷凝的脸,“安统领此是何意?”
安宥冷哼。“终于舍得露面了?”
“安统领想说什么?”
安宥噎住。他听说舒莫辞进宫,明显是冲着游昀之来的,气昏了头。只想着要来见她,哪里还想得到要怎么劝她,此时听她问起,竟是一时语塞。
舒莫辞拧眉。便要示意缨络放下轿帘,安宥心急下脱口道。“温漱流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他能为所谓的家族荣辱放弃你,就证明他不是真心的,我保证以后一定好生待你。把你当我祖宗一样真心,还不成吗?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别不理我了”。
饶是舒莫辞冷清。又打定主意与安宥划清界限,听到他说什么把她当祖宗一样真心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身边的人也都个个忍俊不禁,只不过摄于安宥威压不敢表露出来。
安宥见舒莫辞笑了,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舒莫辞拜了拜,“小祖宗,总算是笑了,你要是肯对我多笑笑,别说把你当祖宗,当玉皇大帝都成”。
舒莫辞见他越说越没谱,敛了笑,“安统领话说完了?”
好不容易将舒莫辞逗笑了,安宥哪里肯就这么走了,忙道,“没完没完,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这几天你生我的气,我愁的头发都白了,不信你看”。
说着当真笑嘻嘻的扯着头发要让舒莫辞看,他这般笑起来,褪去了身上的匪气和煞气,看着又有了当初与舒莫辞初遇见时的张扬明净,舒莫辞眼神闪了闪,示意缨络放下轿帘。
小巧精致的小轿不紧不慢往前行,安宥哎了几声,见舒莫辞没反应,就跟着小祖宗小祖宗的喊了起来,舒莫辞被他气的笑了,掀开轿子左边的窗帘子,斥道,“闭嘴,不准再跟着!”
安宥见她美眸含嗔,反倒多了平日没有的活力,神采斐然,眼角挑起的弧度更是如一双小钩子般将他的心一直勾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闭了嘴,住了脚步,甜滋滋的目送着软轿慢慢远去,直到软轿消失在视野中才猛地凌空一个腾跃,又任由自己砰地砸到花丛中,咧着嘴无声傻笑。
这边盛帝听说了安宥与舒莫辞的对话,头更疼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他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盛帝觉得当初他和几个兄弟抢皇位时也没今天这么为难。
连玉见盛帝烦躁的在房间里两头转圈,好笑道,“以连玉看这事好办的很,别的倒也没什么,连玉却是不喜心思手腕太多的人,同一件事,安统领光明正大以家族荣辱逼迫温十三郎退亲,游二爷却利用含丹郡主对游八爷的喜爱,在这个时候召回游八爷,让游八爷哄得含丹郡主进宫替自己求情,若是含丹郡主嫁了这样的人,只怕一辈子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还连插手的余地都不给皇上留”。
盛帝心中的天平轰然倾斜,游昀之言之凿凿仰慕舒莫辞多年,他敝帚自珍,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珍爱的女儿自然绝色倾城、聪慧伶俐,世上男儿谁不拜服,却忘了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玩心眼玩手段哪能玩得过游昀之,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就算她怨他,他也得为她的终身负责!
游昀之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筹谋一年多,因连玉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全部化为乌有,唔,所以说有给强硬的后台是十分必要地!
他从昨天早朝后一直跪到现在,膝盖早跪的没了知觉,他不怕疼,却怕这种没有知觉的感觉,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噩梦般缠了他十多年,从他美好青葱的少年一直蔓延至二十四岁,他一刻都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
“游二爷”。
“连督公,”游昀之的嗓子因长久没说话,没喝水,干哑的厉害,反倒格外深沉有磁性起来。
连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留在他挺的笔直的脊背,笑了笑,“皇上命我来暗示你退亲,可我这个人最不喜兜圈子,游二爷,说吧,你要怎样才肯退亲?”
游昀之虽说早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头发寒,舔了舔唇,嘴角扬了扬,“连督公来暗示游某退亲,游某愚钝,却是最不会瞧人眼色的”。
游昀之将“暗示”两字咬的很重,连玉轻声笑了起来,这么一笑,他身上那股出尘优雅的味道越发浓郁起来,“游二爷果然好胆色”。
“连督公谬赞了”。
“君命不可违,游二爷难道想抗旨?”
“皇上若是下旨,臣自然遵旨”。
不下旨,你就装不明白是吧?你就是仗着皇上自负明君干不出来这么昏君的事是吧?
连玉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起来,“想不想知道温十三为何会退亲?”(未完待续)
ps:感谢daixi01亲的月票,嘿嘿~张亲的平安符,感谢所有戳开这个文文的亲们,弱弱的请亲们用各种票票砸死朱朱吧!
没有票票的亲,请帮忙点下收藏,拜托啦!朱朱会用努力更新来报答大家的,感激感激感激不尽……
337 初识(一)
连玉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起来,“想不想知道温十三为何会退亲?”
“我游国公府光明磊落,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你这是铁了心了?甚至不惜违背圣意?”
游昀之笑了笑,他这一辈子年少意气被断腿硬生生毁掉,之后所有的希望便是游晗之能成才,挑起游国公府的大梁,后来,他的腿治好了,他欣喜,却反倒看开了,唯一的执念也因为形势的变化而渐趋于无,他甚至自以为能做到佛家的无悲无喜,想不到他竟也有想要的人,这名为“舒莫辞”的执念竟是比当初希望游晗之成才的执念还要深,他不是亏待自己的人,这辈子唯一的执念,他怎么也不会放手。
连玉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让他出了宫。
游昀之跪了一天一夜,双腿僵硬,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连玉也没为难他,命人准备了软轿,让人直接将游昀之抬到千金堂。
周丛见他被人抬进门不敢怠慢,细细诊断后,施了针,又熬了药让游昀之喝下,这才稍稍放了心,正要吩咐送游昀之回府,游昀之却道,“我一夜没睡,就在你这歇一歇”。
游昀之腿疾治好后,还是得时时来千金堂施针,千金堂里有专门为他准备的雅间,他在这里歇息倒也方便,周丛便吩咐药童将雅间收拾妥当,好生伺候着,退了出来。
游昀之累的狠了,刚躺下就睡着了,连腿上残留的麻木疼痛也没能影响他的好眠。
三个时辰后,游枫轻手轻脚进了雅间,轻轻叫了声二爷。游昀之缓缓睁开眼睛,只觉浑身轻松,连膝盖的疼痛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含丹郡主过来了,正在问周大夫爷您的病情”。
游昀之揉了揉眼角,“你去候着,让郡主瞧见你。若是郡主不让你通传。要来见我,便请郡主过来一见”。
游枫应着去了,游昀之在千金堂也算是轻车熟路。自行更衣洗漱好,便吩咐药童端些饭菜过来,之前饿过了头不觉得,一醒就觉胃里翻绞的厉害。
游昀之还未用完饭。游枫便领着舒莫辞过来了,游昀之也不避讳。见过礼后问道,“郡主若不嫌弃,一起用些饭菜?”
舒莫辞扫了一眼圆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摇头道。“游二爷不必客气”。
游昀之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吃的八分饱才吩咐撤下饭菜,淡淡问道。“不知郡主有何见教?”
舒莫辞对游昀之的惧意虽比之前稍减了些,在他面前却还是有些不自在。默了默方道,“不知皇上有没有为难二爷?”
“为难倒没有,只在御书房跪了一夜”。
舒莫辞下意识扫向他的腿,刚刚周丛已将游昀之的情况和她说了一遍,此时听他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心下反倒越发不安,双手无意识的绞着帕子,“那皇上,后来——”
游昀之见她实在开不了口,体贴答道,“皇上后来倒也没说什么,只命连督公来暗示我退亲——”
舒莫辞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他的下文,不由开口问道,“后来呢?”
游昀之叹气,“此事原是我对你不住,当初我提亲时,并未想到皇上竟会明目张胆的将你封做郡主,如今你贵为一国郡主,下嫁于我太过委屈——”
舒莫辞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游昀之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叹道,“我一直不松口,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就算你他日奉圣旨嫁于安统领,你封为郡主后与我退亲亦是于名声大损,此事倒是该想个两全的法子才好”。
舒莫辞愕然抬头,“你说什么?安七哥?”
游昀之心头猛地一沉,安七哥,难道说安宥强逼枕石退亲的事,在她心里已经算是揭过去了?
舒莫辞话问出口,也觉自己冒昧了,盛帝对安宥一直照拂有加,欲将自己许配于他也是正常。
“郡主,游某当初到府上提亲,自是真心求娶,只事到如今,游某不敢耽误郡主前程,更不敢耽误郡主与表兄相认,游某昔日承郡主救命之恩,不敢做忘恩负义之人,何去何从,还请郡主拿定主意,游某无有不遵”。
舒莫辞出千金堂时,手中多了一条手链,手链很普通,用大红色的丝线编了九股,串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血玉豆蔻。
游昀之说承她救命之恩,不敢做忘恩负义之人,事实上,她对他的那一份恩情,他早就还清了,甚至连那一份恩情也是她偷来的,不过是将本该属于他的稍稍提前了一些罢了,可他在治好腿疾后,还是费尽心思找来了血玉豆蔻,只为一句,“红颜易老,女儿家该当好生珍惜容貌”。
她的沉默是无言的拒绝,她不需要他的那一份婚约,不在乎别人背后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