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为此事来的,还望妈妈通融一二”。
林妈妈为难,“大姑娘,这,老奴可做不了主——”
里面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夹着怒气响起,“是谁在外面?”
林妈妈只好道,“是大姑娘,要给老夫人请安”。
有个陌生的女声笑了笑,满是讥嘲,舒莫辞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讥笑自己这个苦主不懂规矩了,老夫人勉强压着怒气,“让她晚上再来!”
“老夫人——”
老夫人正要再说,舒棣忽地开口,“让大姑娘进来”。
舒棣开口了,老夫人只好咽下嘴边的话,舒莫辞示意梅络在外面等,不紧不慢走了进去,林妈妈从外面掩上门。
绕过花墙便见老夫人下首的客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月牙白的马面裙,堕马髻上只斜斜插了支八宝簇珠白玉钗,打扮的清雅不失贵气,只一双眼睛中时不时冒出来的精光让人无端不舒服,她身边侍立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长相,看穿着打扮应是乌家长子乌怀仁的妻子曾氏。
舒莫辞浅浅一福,乌夫人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家中长辈商议事情,晚辈竟在院子里闹着要进来,倒不知道大姑娘这礼数是谁教的”。
“莫辞听说夫人的父亲曾任太子太傅,礼数定然极佳的”。
乌夫人得意一笑,父亲是清流名臣,谁人不敬?一个破落的文昌侯府自然不在话下。
“夫人来文昌侯府做客,却开口就教训侯府的姑娘,这样的礼数,应当不是太子太傅大人亲自教导的吧?”
乌夫人笑容一僵,再看向舒莫辞的眼中就带了几分阴鸷,一直低着头的曾氏不由抬头看了舒莫辞几眼。
“老夫人,您也瞧见了,不说别的,这样的媳妇我乌家可不敢往府里娶”。
老夫人冷声,“夫人这样的媳妇,乌家都敢往府里抬,难道还能被个黄毛丫头吓住不成?”
舒莫辞虽一向不喜老夫人,听了这话却觉得十分痛快,下意识朝老夫人甜甜一笑,老夫人目光微闪,避了开去,舒莫辞却没有注意到,又掉头去打量乌夫人,认真而仔细,仿佛要看看她那样的媳妇是什么样的媳妇。
乌夫人脸色铁青,“贵府这是执意不肯退亲了?”
舒棣沉声道,“乌家要退亲就拿出正当的理由来,那样空穴来风的罪名,我舒家不会认!”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侯爷,我敬你是个读书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威压着令夫人赔偿了继女十万两银子,只为了那空穴来风的罪名?”
舒棣一时竟无法反驳,乌夫人刻薄笑道,“侯爷说不出口了?”
“莫辞听闻乌家二公子学名取的乃是怀信二字,所谓孝如曾参,廉如伯夷,信如尾生,如今莫辞也只问夫人一句,夫人为一个空穴来风的罪名便要毁了当初承诺,算不算得背信弃义?夫人想悔婚,简单!只要夫人认下这背信弃义四字,将乌家二公子大名改做叫乌背信,这块定亲玉佩,我舒家原样奉还!”
乌夫人面色铁青,指着舒莫辞说不出话来,舒莫辞冷笑,忽地狠狠将手中乳白的玉佩砸到地上,顿时玉屑四飞,“乌夫人,你且记住,今日这婚是我舒家退的你背信弃义的乌家!不是你乌家退的我舒家!”
“你!”乌夫人拍案而起。
“莫辞也劝夫人莫做这乌眼鸡的模样,乌背信攀上了文家五小姐的高枝,麻雀变了凤凰,乌夫人怎么也能称上一声凤凰他老母,再做这斗眼乌鸡的模样可就落了下乘了”。
舒莫辞说完朝老夫人和舒棣行了一礼,潇洒离去,舒棣这才知道乌家是攀上了次辅文家,怪不得死活要退亲,怒气更是达到了顶点,也不废话,喝道,“来人,给本侯将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叉出去!”
乌夫人也慌了神,不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怎么竟被舒莫辞知道了,忙道,“侯爷,你听我说——”
“还愣着干什么?”
林妈妈皮笑肉不笑的捉住乌夫人的胳膊,“夫人这就请吧?真要被老奴叉了出去,夫人您可丢不起那份脸!”
老夫人亦是面色铁青,一拍椅背,“乌家欺人太甚!”
“母亲息怒,儿子这就回去写折子递进宫中,明日在圣上面前参乌家一本,乌家讨不了好儿!”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成天只顾着你的琴棋书画,又怎会到现在还在翰林院当个闲官,让人如此欺辱,连着儿女都跟着丢脸!”
舒棣默然,老夫人恨了一声,自去了,钟氏诺诺叫了声侯爷,舒棣却只当没听见,转身走了,钟氏眼中泛起泪花,勉强咽下,默默跟了上去。
013 挨打
俞博援刚从都检察院回来就听说了乌家去舒家退亲,理由就是自家儿子怂恿着外甥女逼迫继母,当下就怒了,带着一群仆从小厮往俞荨思过的祠堂而去,不想本该在俞家列祖列宗牌位前静跪思过的俞荨竟然打了个地铺在睡觉,俞博援更怒,一叠声的喊,“给我把那个孽子捆起来,打!”
这阵仗仆从们都见多了,有条不紊的找来了绳子刑凳,训练有素的将俞荨绑了上去,俞荨这才醒了,奋力挣扎,“爹,我这几天都在睡觉,什么坏事也没干,你又打我干什么?”
俞博援被他气的心口发闷,“孽子!你还敢说,不是你和曲家那小子到文昌侯府胡闹,你表妹又岂会传出那样的名声,被乌家退了亲?”
俞荨听说舒莫辞被乌家退了亲也是一愣,“怎么可能?明明是舒家贪图姑姑的嫁妆,怎么会怪到表妹身上?”
俞博援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遇事要三思而行三思而行,好心也能办坏事,后宅之事又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理的清的,愣头愣脑的跑去打抱不平,打出什么好处来了?”
俞荨心虚了,勉强撑着气势道,“乌家那小白脸,不嫁就不嫁,也嫁不出什么好处来”。
俞博援气的拿过仆从手中的藤条狠狠抽到他背上,“还敢说昏话!被人以那样的名声退婚,以后你表妹还能寻到什么好人家?你这是误了她一辈子!”
俞荨被抽的滋啦啦叫,嚷道,“寻不到好人家,我娶她!俞家总不会比乌家差吧?”
俞博援又是一藤条抽了过去,“你娶?就你这废物模样也不怕辱没了你表妹!我今天就打死你,省得你到处祸害无辜之人!”
平日仆从动手那都是做做样子,俞荨也就做做样子的嚎一嚎,可俞博援却是真下了狠劲的,俞荨疼的遍身冷汗,也不敢浑说了,只一个劲的哀嚎,暗中祈求能有个机灵去通风报信,不管是祖父、母亲还是大伯母来一个就好……
可惜俞五爷的祖父、母亲和大伯母都没有听到俞五爷内心的哀嚎,半个人影都不见,俞荨慢慢绝了望,也不叫了,只咬牙承受。
等俞博援终于出了心中那口恶气才恍然发觉自家儿子早就没了声息,生怕把他给打坏了,忙低头查看,却见自家儿子牙关紧咬满头是汗,精神头去还不错,俞博援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子虽然混,但至少够种也耐打。
俞五爷不知道自家老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闪光点,疼的几近虚脱,见他不打了,松了口气,瘫软在刑凳上。
俞博援正要再训几句,一个雪青色直裰的少年带着几个小厮到了跟前,正是曲少徵,曲少徵早就见怪不怪,恭恭敬敬给俞博援行礼。
最初俞荨跟曲少徵混在一起,俞博援想当然的以为是自家儿子带坏了镇国将军府这根唯一的读书苗子,不想后来竟发现这根将军府的读书苗子竟然一肚子坏水,跟唯恐天下不乱的俞荨混在一起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叫狼狈为奸!因此很是不待见他。
曲少徵杏眼一溜就将场中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也不求情,只笑道,“今儿我在街上听了个趣闻,伯父也听听吧?”
俞博援勉强哼了一声,曲少徵声情并茂的将舒莫辞怎的退了乌家的婚说了一遍,俞博援目瞪口呆,俞荨却双眼放光,拍手振奋道,“果然是我俞荨的表妹,有志气!”
俞五爷因为太过激动,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又是一阵哀嚎,俞博援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向曲少徵,“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想是舒家不忿,特意让仆妇将话传出来的,听说文昌侯还要参乌尚书一本,乌尚书如今正押着乌背信在文昌侯府门口跪着呢”。
俞博援犹疑,“这般,莫辞定然会染上口舌厉害的名头,只怕以后找夫家更难了”。
“怕什么?我不嫌她口舌厉害,真找不到,我娶就是了!”
俞博援没忍住,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再敢满嘴喷粪,坏你表妹名声,我抽死你!”
“坏了我娶就是!”
俞博援真怒了,冷冷盯着他,“俞荨,你给我记好了,你表妹绝不会嫁回俞家,你以后也不许再去找她,她过的好不好都与你无关,再敢阳奉阴违,我就送你去国子监读书!”
俞荨见自家老爹来真的了,不敢再说,诺诺应声,却在俞博援走后小声抱怨道,“行微,你说爹和祖父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很疼表妹的,为什么就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
曲少徵嘴角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谁知道,他们总不会害你,你听着就是,对了,你挨了这顿打,禁足该解了吧?春闱马上要放榜了,我们去凑凑热闹?”
俞荨这才想起身上的伤,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你们都是死的?还不快去叫大夫!”
夕阳残照透过窗纱射进明亮的大殿中,鎏金瑞兽兽口中袅袅吐出浓郁的龙涎香,埋头伏案的人忽地直起身子啪地将奏折扔到地上,“文昌侯府是越来越不济了,儿女亲事也敢往奏折里写!”
“皇上息怒!”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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