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罪,话到嘴边到底咽下了。
钟秀不动声色的占了舒莫辞左边的位置,默默计算,在走上一条鹅卵石小径,看到一块微微凸起的鹅卵石时,一脚踩了上去,装作身不由己般朝舒莫辞扑去——
红缨本就沉默寡言,经上次舒莫辞落崖之事后越发沉稳,她早就得了嘱咐今天可能会有意外,时时刻刻盯着舒莫辞和钟秀的动静,在钟秀身子刚动的时候就发觉了,身形如电般护到舒莫辞身前,手臂微微一抬,倒向舒莫辞的钟秀倒在了红缨怀中,她原本直往舒莫辞脸蛋而去的尖利护甲也不知怎的转而划向了自己的脸——
电光火石间,除了曲少微送给舒莫辞的另一个丫鬟方画,谁也没有看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钟秀惊惶捧着自己的脸尖声叫了起来。
薛静芸心有余悸的扯着舒莫辞的袖子往后退了几步,“好险,差点就撞到你了!”
舒莫辞脸上恰如其分的浮起了几分慌张,“快,去叫舅母和母亲,请大夫!”
红缨下手很有分寸,钟秀脸上只多了两条红痕,一两点的血丝几不可见,大夫看了只留下一盒药膏,连药都没开,信誓旦旦的对向氏说明天红痕就能消掉,绝对不会影响钟秀成亲。
向氏放了心,钟秀也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只要没见血就不会有事,虽然知道这件事多半又是舒莫辞搞的鬼,可当时那么多人有目共睹,别人只会抱怨她走路也走不稳,绝对不会相信是舒莫辞故意算计她,再者也是自己算计舒莫辞在先,这口气只能暂时忍了。
她此时生怕自己的脸毁了,什么恶毒的心思都没了,缠着大夫开了一副清毒的方子,慌张吩咐丫鬟买药煎药。
舒莫辞本来以为她误伤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到时候自己有的是法子叫她一辈子反不了身,想不到她就这么点胆子,竟就这么算了。
舒莫辞自然不会穷追猛打,诚恳道,“舅母,京城和江南不一样,那起子奴才不好生管着,只会偷奸耍滑,连块石头都磨不平,害得表姐绊了一跤,不是红缨扶住了,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向氏听她明里暗里的讥讽自己不会理家,没见过世面,可事实如此,她也只有忍了,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女儿没有闺范,好好的走路都能摔跤,勉强笑道,“辞姐儿说的是,舅母就是太过慈悲了些”。
薛静芸撇撇嘴,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没规矩!
舒月滢突兀开口,“大姐姐,我们该回去了,”这样没规矩没体统的人家,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舒月滢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向氏一路跟着钟竟打拼而来,又怎会看不出来,恨的牙痒痒,也不挽留,命丫鬟送几人出去。
刚出了主屋,薛静芸也不顾向氏的丫鬟还在场,冷哼道,“没规矩就是没规矩!真当自己是什么贵夫人了,坐着动都不动一下,派个丫鬟就把我们打发了!”
舒月滢深有同感,亦是冷哼,“泥腿子出身的能指望有什么规矩!书上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怪不得与匪盗有私在先,又勾引安平侯世子在后,这样的规矩能教出什么好姑娘来?”
舒莫辞听她扯出安郅来,心头一阵不舒服,低声道,“君子不道人是非,都别说了”。
舒月滢面色涨的通红,她一向最重规矩,被舒莫辞抓住话柄,又是尴尬又是愤恨,薛静芸却没什么感觉,笑嘻嘻道,“舒妹妹不愿说人是非,我们就不说了,反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要我们说了”。
几个少女说笑着走远了,不远处花架子下的人才慢慢走了出来,面貌儒雅清隽,正是钟竟,他在前院处理好事务,看时候不早了,下人又来报女眷都走完了,才进了后院看看情形如何。
钟竟面色阴沉,薛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薛夫人走时,向氏亲自送到了二门,他也知道,薛静芸想是与舒府的哪个姑娘交好才留到现在,而下人多半是以为舒府的姑娘今天不会回去,才来禀告说女眷都走了,想不到竟让他听到了这番话,向氏,他明明已经吩咐过不可怠慢任何人,她竟然还给他惹下了事故!(未完待续)
136 可惜
三天后,钟氏母女回来了,没有想象中的趾高气昂春风得意,安安分分的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就回了荣乐堂,连舒月渺都似乎被吓到了,从所未有的乖巧。
舒莫辞听了禀告,悠悠一笑,流苏当时就见了血发作比较快,钟秀的伤势却轻了许多,不会立即就发作,但总不会过了三天回门,想着嫁入皇后娘家从此荣华富贵?
舒莫辞对钟秀并没有多大恨意,当时算计她给了她自己选择的机会,就算中招也差不到哪儿去,钟竟年纪轻轻从地方提拔到京城做吏部推官,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即便出了丑事,安平侯府也会八抬大轿抬她进门,要不是之后钟竟请安郅来杀她,也不会让心有不忿的安平侯夫人和世子抓住把柄,改为平妻。
可就算是安平侯世子的平妻,她也能风光几年,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害自己,那她就无须再客气,流苏受过的苦,她要她千百倍的还回来!
安平侯府中,安平侯夫人不紧不慢打着茶沫,仪态优雅悠闲,双眸却光芒幽暗,孙文茂蔫头搭脑的跪在她面前,半晌,安平侯夫人才慢慢放下茶杯,雪白的薄瓷磕在黄梨木的小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孙文茂抬头,眼中兀自是愤恨暴虐之色。
安平侯夫人气的笑了,“好的歹的,我都跟你说遍了,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是的,嫁一个身有恶疾破了相的女儿给他做平妻,钟竟理亏,被咄咄逼人的母亲算计到了不少好处,而他只不过是多了个平妻。花几两银子养个废人,可他就是恨,他不要那些好处,他只想亲手掐死那个可恶的女人!
“还在想你那个舒妹妹?”
孙文茂默了默,猛地跳了起来,“不是她,我早就娶到舒妹妹了。哪轮得到那个温漱流!”
安平侯夫人冷哼一声。“你知道钟秀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有病!她家里人还死瞒着!硬塞给了我!”
“病?那是毒!”安平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孙文茂一眼,“你们成亲头一天,钟秀摔了一跤。被舒莫辞的丫鬟扶了一把,脸上划了两道红痕,今天就变成那副模样了”。
孙文茂瞪大眼睛,“你说是舒妹妹害的她。不可能!”
安静坐在一旁的孙文静也不敢置信看向安平侯夫人,安平侯夫人冷笑。“宫里的秘毒,只要见了血沾上一点就毁了,平白无故就跑到钟秀脸上去了?”
孙文茂一向服气自己娘亲,也知道她不会拿这样的事骗自己。一时根本无法接受,呆呆看着她。
安平侯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在般若寺时。钟秀曾用护甲划花了舒莫辞一个丫鬟的脸,后来那个丫鬟就从来没在人前出现过。而那天划破钟秀脸颊的也是她自己的护甲,舒妹妹?你真当你那舒妹妹是个纯良的?”
孙文静听明白了,孙文茂也听明白了,话说到这个程度,说不是舒莫辞因丫鬟受伤算计钟秀伤到自己,他都不相信,可是——
“是那个女人先害的舒妹妹!”
“你怎么想都好,我只劝你以后离你那舒妹妹远一点,否则算计了你,你还替她说好话!”
“她不会算计我——”孙文茂顿住声音,娘不说,他都知道自己的话靠不住,他只见过她两次,两次都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她能毁了她表姐的容,又为什么不能算计自己?
安平侯夫人知道他想通了,也不逼他,摆摆手让他走了,这才疲惫叹了口气,孙文静上前跪坐到她身边替她揉着太阳穴,劝道,“母亲也不必太过忧心,以我看哥哥现在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今天生了那么大的气,不也听母亲的话,陪钟秀回门了么?”
安平侯夫人眼前划过舒莫辞秾丽冷漠的脸,有那样的容色,又有这样的心机手段,若是能娶进门,她们婆媳同心,难道还制不住儿子?只可惜……
十一月初,飘过一场小雨夹雪后天气真的冷了下来,春晖阁中的地龙也烧了起来,每每舒月池一去学堂,苗妈妈就跑回春晖阁唠唠叨叨的叮嘱舒莫辞用心绣拜门礼。
男女双方订过亲事后,第一年新年女方要回礼,大多都是准新娘亲手做的女红,以显示自己的妇工,又叫做拜门礼,上次温漱流叮嘱舒莫辞回礼时回些扇坠儿平安结,说的就是这拜门礼。
前世舒莫辞不善女红,拜门礼用的都是绣娘绣的物件,现在她绣工不凡,苗妈妈自然不准她用绣娘的,自己亲手绣的拿出去才体面,也是对未来婆家和夫君的敬重。
舒莫辞想通之后,对这些该有的礼节就没有敷衍的意思,可在苗妈妈眼里那是远远不够的,都订了亲的人了还写什么字看什么书?有时间都绣几个香囊,温家家大业大人也多,虽然不能人人都送到,但礼多人不怪,诗啊字的,那都是没订亲的姑娘学的,好多个才名,才好说婆家,现在都有这么好的婆家了,再学那些有什么用?
苗妈妈说,舒莫辞就听着,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苗妈妈唠叨了几天终于认清了事实,也不再劝了,只坚持一件事,那就是舒莫辞必须要亲自去温府一趟,找温丛薇要温漱流的鞋样子。
拜门礼的重头戏就是给未来夫君做的一双鞋子,是男子在拜堂成亲那一天穿的鞋子,寄托了女子对夫君的美好愿望,取男儿脚踏四方之意,鞋子的尺寸男方都会送到女方来,但慎重的人家都会跟男方亲近的姐妹要鞋样子,毕竟鞋子要做的舒适合脚,尺寸只是一部分。
舒莫辞本不想多事,只不忍辜负苗妈妈一番心意,只好下了个帖子,温丛薇很快回了帖子,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因宛阳郡主的话,温丛薇对舒莫辞多多少少有了点心结,只舒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