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枫一看到游晗之心里就直犯嘀咕,八爷这模样不对啊,二爷怎么也不问一声,他人小言微的也不敢多说,只好苦着脸摆起架势,“八爷,奴才冒犯了”。
在游昀之看来,游晗之从小就愣,这愣不但体现在他和别人相处上,还体现在他读书习武上,整个京城都知道游晗之读书不行,习武却是个少见的天才,这在以武传世的游国公府算不上什么坏事,可游晗之却还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每每和人动起手来,不管那人是和他有仇,还是游枫这样陪他练手,他不打到自己再也爬不起来绝不会罢手认输。
游晗之小时候这样,游昀之觉得很欣慰,自家小弟够种够汉子,长大再怎么也差不了的,可再大一些游晗之还是这样,游昀之就觉得他有点愣,是匹夫之勇了。
游昀之为此操碎了心,苦口婆心、训斥打骂丝毫不见效果,游昀之也被他磨的没脾气了,只好顺其自然,希望他长大些能自己醒悟,他只想不到他的长大竟如此迅速——
眼见游晗之利落一个翻身退出场外,朝游枫一抱拳,“我输了”,游昀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游枫使劲揉了揉眼睛,“八爷?”
游晗之清亮的声音沉稳响起,“我自罚再练一个时辰的剑”。
阴沉沉的天地间,少年挺拔如松的青色身影是唯一的亮色,很养眼,游昀之心头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一夜长大的经历,他曾有过,痛彻心肺,他盼望了这么多年,盼望的都是这个唯一的弟弟长大成人,拿回属于他们兄弟的一切,他却从没有想过要他要体会那种痛苦,更没有想过那个少女能对他产生这么大影响——
游枫困惑朝玄九看去,玄九苦笑摇头,游昀之示意游枫推着自己进了游晗之的书房,游晗之从小就耐不下性子读书,游昀之见勉强没用,也就随他去了,好歹他这个弟弟还算聪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能跟同龄人读的差不了多少,但书法这样取不了巧的就惨不忍睹了。
游昀之伸手翻开摆放在书桌上的描红,唔,一如既往的惨不忍睹,但数量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游昀之一本一本慢慢翻看着,在翻开最后一本时,动作猛地一顿,急切翻了几页后又慢下动作。
这一本中依旧是游晗之招牌的鬼划胡,却收敛了不少,笔锋起始转圜处清晰可见独属女子的娟秀细致,偶尔还可见明显出自女子之手的清秀字迹。
游昀之看着那清秀却暗藏笔锋的字迹,眼前却浮现出容貌秾丽的少女冷淡漠然的模样,然而那样冷漠的人儿却死死抓着游晗之的袖子,凄苦却依赖的叫着凤兮,温柔耐心的握着游晗之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描红……
“嘶——”
游昀之回神,玄九看着撕碎的纸张,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到底没敢出声挽救自家小主子的心头宝。
游昀之默默看了一眼,淡定将整张描红都撕了下来塞进袖中,玄九的脸又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游枫,舒大姑娘的事查的如何了?”
游枫一抖,包子脸顿时皱成了一朵菊…花,天知道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舒大姑娘”四个字!
“刚刚传来的消息,舒大姑娘今天去温府拜访温十五小姐,一整天温老夫人将舒大姑娘留在了松鹤堂看戏,十三爷,也在松鹤堂待了一天,”游枫一颗心跳的厉害,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抖,“奴才的人不敢靠近,估摸着快到年底了,舒大姑娘要准备拜门礼,需得去温府问十五小姐十三爷的鞋子尺寸,刚刚十三爷亲自护送舒大姑娘回的府,奴才的人只听到十三爷说了一句,十五小姐喜欢听戏,又闺中无聊,让舒大姑娘时常去走走”。
游枫心中苦的跟根苦瓜似的,他容易么,为了个舒大姑娘,他连会唇语的手下都派出去了,还只听到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差啊!
“喜欢听戏?”
游枫,“……”
二爷您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游昀之掩唇咳了咳,“我记得让你事无巨细打探清楚,怎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一点?”
游枫差点给跪了,除了温漱流派人保护舒莫辞后,有的不方便打探到,之前,连舒莫辞葵水什么时候来,他都打探的清清楚楚,二爷您到底还要怎么事无巨细啊!
“舒大姑娘养于深闺,从来没听过戏,今天在温老夫人那是第一次,想是新鲜,十三爷才会说舒大姑娘喜欢听戏,”游枫泪流满面,他容易么他,不但要负责打探消息,还要负责用他聪明的大脑为主子理智分析释疑解惑啊!
连戏都没听过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游昀之眉头紧拧,她对游国公府莫名的熟悉,对晗之莫名的亲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郅在哪?”
游枫默了默,艰难开口,“千金堂,”又极快道,“是曲九爷派人将安郅送到了千金堂,还替他付了药费,周大夫应该不认识安郅,只安郅看千金堂的神色却有点古怪——”
“说下去”。
“安郅应是知道千金堂,只奴才的人打探不出来,安郅与千金堂有什么关系”。
游枫犹豫开口,“二爷,一旦安郅养好伤,奴才的人不一定能盯住他”。
游昀之摆摆手,游枫玄九对视一眼,无声退了出去,一出门,玄九就朝游枫使了个眼色,游枫翻个白眼,你当我傻,在背后说主子是非,不想活了我?(未完待续)
139 抓捕
时间很快滑过,腊月的第一天,一大早一人一骑风尘仆仆赶到了钟府,敲响了钟府的侧门,很快一人一骑被迎了进去,很快没有早朝的钟竟穿着官服往皇宫而去,又很快,钟府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而钟府的下人则忙着将白色的灯笼,白色的麻布挂到府门口,还有一个老妈子急匆匆往文昌侯府报信。
第三天钟竟就带着全家人回江南奔丧,舒莫辞带着一众庶妹庶弟跟着钟氏到府门口送钟家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真正的长姐,弟妹们都乖乖跟在她身后。
钟氏和舒月涵面色青白,眼睛红肿,想来的确是伤心的,舒月渺脸上更多的则是惶恐无措,舒莫辞和舒月涵一左一右虚扶着钟氏,去给钟竟夫妇见礼。
钟竟眼下青影浓重,时时挂在脸上的儒雅笑容也不见了踪影,不再是初进京城时儒雅英俊意气风发的模样。
“冬日道路难行,舅舅、舅母保重身子”。
钟竟淡淡应了一声,舒莫辞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胆贼人,竟敢对朝廷命官家眷动手,这一路山高水长,舅舅要时刻小心才是,谁知道那些贼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钟竟眼中厉光闪烁,她这是诅咒他还是威胁他?
舒莫辞微微一笑,“时候不早了,舅舅、舅母请尽早上路吧”。
钟竟只当没听出她话语中别样味道的“上路”二字,“你母亲体弱,你身为长姐,要好生照顾弟妹,为你母亲分忧”。
“谨遵舅舅教诲”。
舒莫辞后退了一步。钟竟扶着向氏上了马车,意味深长看了舒莫辞一眼,跟着上了马车,舒莫辞双唇微勾,嘴角边浅浅的笑涡显示了她此刻鲜有的好心情,父母亡,需得守制三年。三年后谁又会记得三年前的吏部推官?
更何况钟竟的父母属于凶死。安郅的那个朋友不但杀了钟竟的父母,还在钟家大门上留下一行“血债血偿”的血字,无论这是事实。还是安郅那朋友的障眼法,钟竟的名声可算是毁的差不多了,等安平侯府一倒,他的仕途就算是彻底完了。一辈子也别想再重回京城,没了钟竟。钟氏母女还不任她捏扁搓圆?
钟秉狠狠瞪了舒莫辞一眼,一勒马头,马儿疾驰而出,钟竟淡淡开口。“走”。
马车渐渐消失在远处铅灰色的天空下,舒莫辞轻轻吐了口气,舒月池轻轻走到舒莫辞身边。“大姐姐,母亲说回去了”。
舒莫辞柔和看向他。“我送你去学堂,思明,去将八爷的东西拿过来”。
舒月滢哼了一声,“大姐姐要出府,禀告了祖母没有?”
舒莫辞只当没听见,转身朝学堂方向走去,生平第一次觉得四周的空气如此的轻快,带着淡淡的甜味,让她根本不想回那个名为“家”的地方。
舒月滢跺脚,“我去告诉祖母去!”
舒月泠看看她,又看看走远的舒莫辞和舒月池,转身跟着目光呆滞根本没发现发生了什么事的钟氏进了府。
守拙院中,游枫屁…股着了火般冲到游昀之面前,“二爷!舒大姑娘朝着榆钱胡同去了!”
游昀之拈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规规矩矩坐在他面前的游晗之腾地站了起来,“舒莫辞?”
游枫可怜巴巴看向游昀之,游昀之淡淡扫了游晗之一眼,“安郅的伤该养好了,再不出京,杀无赦”。
“是!”
游枫又火烧屁股的跑了,游晗之慢慢坐了下去,“二哥,轮到你了”。
游昀之不紧不慢落下手中棋子,“江南安郅听说过吗?”
游晗之沉默点头,游昀之又拈起一枚白子,“有人买动安郅要舒大姑娘的命——”
“喀——”
大理石碎裂的声响传来,游昀之淡淡看了眼游晗之手中出现细微裂纹的棋子,目光又移到他紧抿的双唇上,“上次安郅落到我手上,我要杀了他,舒大姑娘求我放过他,依仗的就是她救过你的命”。
游晗之手中的棋子碎为两半,紧紧盯着游昀之,“你骗我!”
游昀之也不生气,只静静看向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弟弟,“我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终身困于轮椅方寸之地,”他没有半句虚言,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东西。
游晗之唇抿的更紧,“你想说什么?”
“去不去看抓贼的热闹?”
游晗之瞪大眼睛看向游昀之,游昀之勾起嘴角,幽深如古谭的双眼却没有半丝笑意,“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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