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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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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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总就是最低级的军官了,再往下只能叫做士官。
  如果张居正出手,不说一卫指挥,起码一个指挥同知是信手拈来的。若是走临时委派那条线,安排个守备乃至游击的空衔都没问题。
  徐元佐却只要一个把总。
  “学生并不打算去跟辽东都司抢地盘,也不打算练兵打仗。请位把总看守寨子,不叫人抢了去,如此就足够了。”徐元佐道。
  张居正微微颌首。
  徐元佐有笑道:“不过还请恩相介绍两位镇边宿将,学生日后还要多靠他们相助。”
  张居正脑中瞬间闪过两个人名,道:“这事好办,我写两封私信给你带去。他们自然要护你周全。”
  徐元佐咧嘴一笑。
  张居正问道:“你何日启程?”
  徐元佐答道:“大约六月间吧。”
  “京中有事?”
  “要抢些漕额,不免各处烧香拜佛。”徐元佐笑道。
  张居正嘿然,端起了桌案上已经凉透了的参汤。
  徐元佐知道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此刻没有旁人服侍,只有自觉告辞了。一路出去,他都感叹今晚顺风顺水,可以算是出师大捷!


第329章 辽人向导
  后世史学家称大明的官僚为地主官僚,所以官员首先是地主。地主最注重的就是乡党,否则他的立身根本就会受到动摇。
  张居正是湖广军户出身。湖广因为不沿运河,所以在诸省之中颇为超然。无论朝廷废漕改海,还是继续花大本钱走漕运,对张居正而言都是筹码,而不是切身之痛。
  如今沿漕诸省,南直、浙江是表明立场要走海的。尤其是南直,推动最为积极。
  山东意见还不统一。有要求走海运,好让运河水灌溉本省田亩的地主派;也有要求尽快疏浚运河,保证运河畅通的商贾派。前者看重的是运河的河水,后者看重的是运河的运量。
  再往上到了北直,争议反倒小了。对北直而言,无论从山东进货还是从天津进货,差别并不大。如果漕粮不走运河,那么运河的水位也就不用常年控制在高位,大可以放开灌溉两岸农田,这倒是一桩好事。
  工部尚书朱衡是江西人,户部尚书张守直是北直遵化人。前者认为河必须治,但是漕粮未必一定要走河。后者的家乡遵化在北京东面偏北,跟运河完全无关。所以张守直更加明确:哪个方案能够有利于国库收入,有利于皇家金花银收入,他就支持哪个方案。
  大明皇帝的内帑与国库分离,皇帝强势的时候,就会问国库要钱。皇帝弱势的时候,户部尚书就会问皇帝要钱。张守直的前任刘体乾之所以去职,正是因为隆庆皇帝问户部要钱要物户部死活不肯答应,最终闹得只好撕破脸面,一拍两散。
  工部、户部两位部堂大佬既然没有预设不利苏松商人的立场,那么下面主事、郎中的意见就比较重要了。不管他们的意见是否睁眼说瞎话。尚书们总是要看看情况说明和优劣分析,这才好写成奏疏往上报批。
  苏松商人们都是走南闯北之人,借着各自的门路,纷纷将好处送到这些人手中,附带给出了统一口径的各种资料。虽然其中不乏虚数,论述手法也有待商榷。但是看起来却是有理有据。
  郎中、主事报给尚书,尚书疏入内阁,内阁票拟意见无非出自两人之手:高拱和张居正。
  高拱现在正在主持册封俺答,并在宣大开设马市的大事。从张居正口中得知徐元佐此番入京只是为了漕运,他便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相比漕运,西北互市更为重要。
  这首先是一个信号:鞑靼人终于臣服我皇,百年边患有待平息。
  对于高拱而言,其中意义不啻于后世港澳回归。
  其次这也是一项重要的经济决策和朝中博弈。山陕商贾可以通过互市,牟取大利。自然有山陕籍官员不遗余力地推动。而山陕籍官员的精神领袖,便是被严世藩视作天下三才之一的杨博。
  因为杨博身后有团结一致的山陕官员,又在军中威望极高,是以高拱对杨博也是颇为忌惮。而杨博又与徐阶的交情匪浅。徐阶在嘉靖四十二年癸亥之变后,竭力保全时为本兵的杨博,使之非但没有被贬谪,还调任为吏部尚书。现在徐元佐入京不见杨博还好,若是见了杨博。高拱难免要怀疑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隆庆四年的春夏之交,京师热火朝天。各方人士四处奔走,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局又变得暗流汹涌。
  撇开这些勾心斗角的朝局争锋,徐元佐跟男装的沈玉君带着跟班仆从,好好逛了逛北京城。
  “帝都的确比我松江要气派些。”徐元佐走在青石路上,负手对沈玉君说道。
  沈玉君嗤之以鼻:“说得好像松江如何了不得似的。”
  徐元佐嘿嘿笑道:“现在或许只是海内大郡,但日后未必不会成为天下都会。”
  “那也得排在苏杭之后。”沈玉君不服。
  徐元佐突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一道门匾,读了出来:“芜湖会馆?芜湖那么个小地方还在京师有会馆?”
  沈玉君嘲讽道:“除了你们大松江,别处都是小地方。”
  徐元佐朝前走了两步,正要去敲门,却被沈玉君拉住了。
  “你要作甚?”沈玉君不解道。
  徐元佐道:“我去问点芜湖的事。”
  沈玉君误会了徐元佐的意思。以为他不知道什么是会馆,拉着徐元佐就走,道:“你个没见识的,真是丢人。会馆是为了各省举子参加会试而设的,以前叫做试馆。嘉靖时候非但举子赴考住里面,商贾、流官,也都住本省的试馆,故而改名叫做会馆了。”
  徐元佐回头瞥了一眼,边走边道:“那你知道怎么开个会馆么?”
  沈玉君哪里开过会馆,支吾道:“你问我?这不是你的老本行么?会馆无非就是像客栈似的地方,大家都捐些钱,照顾照顾在京师的同乡吧。你想开个?”
  徐元佐道:“我家在京师的店铺要关了,日后我大兄入京考试住在哪里?要么开个会馆,要么置办一处宅院。然而宅子若是空放,总是不好,所以我还是想开个会馆。非但自己能住,也能照顾一下乡梓。”
  沈玉君道:“花钱的事,总是你想得周到。”
  “苏松一体,也难免接待苏州人嘛。”徐元佐朝前走了两步:“对了,咱们前天走过的那条大街,叫什么来着?”
  “你说的是宣武门大街?”
  “对对,我觉得那边很不错。”徐元佐道:“名字就叫云间会馆如何?我松江雅称云间,听起来还有些飘然似仙的意思。”
  “关我何事!”沈玉君别过头去。
  徐元佐的目光飘向身后的棋妙、茶茶、梅成功等人。
  “佐哥儿说得好!”罗振权带头喊道。
  “佐哥儿此言甚善。”梅成功微笑颌首。
  “佐哥儿说的总是没错的。”茶茶道。
  “还能有人比佐哥儿说得更对的?”棋妙道。
  徐元佐哈哈大笑,道:“看,果然是人心所向!”
  沈玉君往自己身后看去,却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沙兵壮汉,一脸茫然懵懂的模样。不由一阵气恼,只觉得徐元佐身边尽是谄媚小人。不由快步朝前走了。
  罗振权故意压低了步速,跟徐元佐沈玉君拉开了一截,小声问棋妙:“佐哥儿刚才说什么?”
  “我走神了。”棋妙坦白道。
  罗振权望向茶茶。
  “我没听清……”茶茶低声道。
  梅成功终究比他们强些:“佐哥儿是要在京师开个客栈。”
  众人这才哦了一声,纷纷道:“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咱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的确不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徐家店铺的清算盘账。
  徐家在京师一共有五家店铺。在徐元佐来之前,兵马司、锦衣卫已经过来“关照”过了。五家铺子的掌柜忧心忡忡,给松江方面写了书信讨要方略。回信未到,徐元佐先到了。到了之后就宣布:店铺里的存货要转卖出去,铺子也卖掉。凡是店里的雇工人,包括掌柜在内,愿意回江南的便回江南任职,工食银加两成。不愿意去江南的,多结一个月的工钱。自此两清。
  五位掌柜都是当初跟着徐阶入京的老家人,当然是要回松江的。其他伙计有顺天府人——京师本地人,也有北直其他府县的,大多选择留在京师。谁都知道现在徐阁老日子不好过,这些店铺迟早要易主。
  徐元佐请所有雇工人聚了个餐,也算是好合好散,一边缓缓出货,一边叫掌柜的寻觅铺面买家。至于实在出不去的货。他打算带去辽东,反正船空着也是空着。无论是做见面礼。还是转手卖掉,都不会吃亏。
  这五位掌柜之中,徐元佐最为看重的是徐家的一位老仆人,徐平。徐平今年五十有二,人却精神得很。他在五人之中话不多,却颇有威信。见面便给人一种很是靠得住的感觉。
  徐元佐当日跟五位掌柜见面,眼睛就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徐平身上。用时下的话来说,此人气质感人,好比赤金在地,令人不能忽视。
  因为有心让徐平主持京师会馆。徐元佐便在聚餐之后单独找了他说话。
  “徐掌柜,京师这边铺子虽然关了,但是人不能全走。”徐元佐道。
  徐平点了点头:“难免来个人,需要服侍。”
  徐元佐道:“现在朝中不利我家的宵小颇多,若是打着徐家的招牌,难免不利。我是想弄个云间会馆,非但招待家里人,也招待同乡在京师的士子、商贾。”
  徐平微微点头道:“少爷是想留我在京?”
  “正是。”徐元佐道:“京师这边的账目清楚明了,几位掌柜都是用心做事的人。尤其以您稳妥可靠,最适合开创事业。若是您老日后思乡情盛,再叫别人接手也容易些。”
  徐平面色平缓,内心中却是激动不已。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啊!他道:“少爷过誉了。我自幼受徐家的恩惠,自当用心效力。”
  徐元佐不多客套,当下将自己要买的屋舍形制、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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