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秋曳澜是一会算一会,她当然不会说真话,“前两天不留神,睡觉时没关窗,被冷风吹了半晚,这两天都头疼!”
秋曳澜忙嗔她粗心,又问陪夜的人怎么也没发现?
“她们还以为是我要开的呢!”阮慈衣不想说自己这边的事,免得被秋曳澜发现破绽,就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出了阁跟在家里时不一样,你老是往外跑,仔细夫家长辈不喜!”
“轻浅表妹入了苗昭仪的眼,如今是准魏王妃,但大表姐你也晓得,廉家汪家的底子,如今哪里办得起王妃的妆奁?”秋曳澜没有多想,说起自己的来意,“廉姑姑急得不得了,我刚才去道贺,她居然拉着问我能不能让轻浅不要嫁了!”
阮慈衣皱了下眉,她跟廉家的关系是非常远了,所以对于汪轻浅入选魏王妃一事,听听就算了,不过念着秋曳澜兄妹的份上,让下人送了份贺礼。现在秋曳澜专门过来说,她便问:“你可是想自己替汪家妹妹出这嫁妆?”
见秋曳澜点头,阮慈衣眯起眼,想了一会才道:“以魏王的身份,他的正妃没个百万两陪嫁,都很难有体面。你陪嫁统共也不到三百万,给了汪家妹妹一小半,你叫你夫家怎么想?就是你以后的子女知道了,心里岂能不怨?再有一个,我说句实话,汪家妹妹虽然是你表妹,其实也是转了两个弯的,不是非常亲近。你以后侄女、甥女出阁,你打算怎么办?”
秋曳澜听了她这话,就想起来阮慈衣也快再嫁了,自己当着她的面表示要分小半身家给汪轻浅,却没说给这表姐什么,感到很是尴尬,正要说话,阮慈衣又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嫉妒汪家妹妹,咱们三个的情份不是她能比的。而且我也晓得你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觉得你嫁妆反正多,你也用不掉,拿出部分来帮汪家妹妹一把也没什么。只是你还是太天真了,你认为百万之资不算什么,你以为别人也会这么想?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事你绝不能做!否则得罪的人不是你能想象的!”
“但轻浅这出阁……”秋曳澜被她这么一说,冷静下来想想也觉得棘手,便讪讪问,“总不能真去找苗昭仪吧?这样她过了门可真是没法抬头了。”
阮慈衣冷笑了一声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汪家妹妹的父亲勉强算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她就是陪嫁金山银山,你认为就可以在九嫔之首的昭仪乃至于皇后这两位婆婆跟前得脸?!”
秋曳澜尴尬不语。
“准魏王妃的陪嫁让你哥哥出吧,你也知道,他手里才是真正不缺这个钱。就当是之前廉家帮你说话的报酬吧……别跟我争,又不是我出!而且你也该知道,连我都不赞成,你要是抢着出了这钱,你哥哥肯定跟你没完!他如今要操心的事情还不够多吗?你要真心疼他就听他的!”阮慈衣哼道,“哦,他前两天去京畿看东西了,过两天才能回来,反正魏王排行在鲁王、蔡王跟常平公主之下,他的大婚肯定得到明年,拖几天自无问题。”
秋曳澜过来时听说秋静澜不在,还以为被凌醉喊出去了,闻言诧异问:“去看什么东西?”
“你出阁时他简直搜遍大江南北给你找压箱底的连城宝贝,如今我要再嫁,还不许他跑趟京畿给我淘两件好东西?”阮慈衣瞪眼,秋曳澜赶紧陪笑:“哪能呢?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阮慈衣装模作样了好半晌,心里暗擦一把汗,心想可算把这表妹糊弄住了,结果她这里戏演得好,却防不住其他人坏事——说起来辛馥冰也冤枉,她的本意其实是好心帮忙——她避暑时被江皇后带着住了两个月,越发有了准太子妃的风范。
只是不久前江皇后指了欧碧城尚永福公主,难免叫人担心她再受刺激。已为人妇的秋曳澜抽不出空,庄蔓、欧晴岚倒是特意跑了一趟宽慰她。好在辛馥冰知道欧碧城从来只把自己当妹妹看,皇后此举也算不上抢了她的心上人给自己女儿,所以非常想得开。
不但想得开,她还有心思关心一下庄蔓跟欧晴岚的终身大事,庄蔓表示错失王妃之位后,家里暂时没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她还可以在娘家再赖一段日子;欧晴岚却是闷闷不乐——辛馥冰跟庄蔓一问,原来是好容易等到心上人出孝,结果才出孝就离京了!
“他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倒愿意等他,可是他会等我么?其他人又不是瞎子或傻子,他那样的人才,谁家有女儿孙女的,会不争先恐后许给他?”欧晴岚抹着眼泪倾诉心事,“我好想跟他去沙州!”
“奔者为妾,你别犯糊涂!”闻言辛馥冰跟庄蔓赶紧劝,“你耍小性。子小脾气都没什么,这样的忌讳可万万犯不得!”
“但你们说,他现在这一走,我还有指望么?”欧晴岚难过的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对我怎么想的——可我这辈子就碰到这么个人,难道就这样错过?”
辛馥冰跟庄蔓见她如此,商议了一番,就决定帮她一把,鉴于秋静澜已经走了,她们跟阮慈衣都不熟,那肯定是去找秋曳澜。
所以毫无心理准备的秋曳澜被前来拜访的辛馥冰一句:“阿杏对你那阮表哥的心意,你也晓得,打从他还在孝中起,阿杏就定了心意要等他——如今他去了沙州,什么话也没留,阿杏她……”
秋曳澜面上原本的笑容霎时冻结,惊得几乎要站起来:“沙州?不是明年春天才动身吗?怎么现在就走了?!”
辛馥冰闻言一怔——她是被皇后选出来做太子妃的人,又受过皇后的亲自教导,见秋曳澜这模样,如何反应不过来自己惹祸了?赶紧转口:“果然没去?我就说么!他一定是为了躲阿杏撒谎的!”
只是秋曳澜也不是小孩子,随她怎么说怎么信。三言两语敷衍走辛馥冰,秋曳澜随便换了身出门的衣裙,就吩咐要去阮府问个究竟!
才出门,恰好江崖霜下差归来,本以为妻子亲自出来接自己,笑意盈盈迎上去才见她脸色不对,忙伸手拦住:“怎么了?”
“我哥哥走了你居然不跟我说声?!”秋曳澜见状心思一转,故意诈道,“十一月里就是我大表姐出阁的日子,眼下我哥哥走了都没个人给她操持,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这也是怕你担心……”江崖霜果然上当,急忙解释,“阮大姐姐那边你且放心,祖父亲自同祖母说好了,到时候让咱们三伯母过去帮忙,务必让阮大姐姐风风光光的出门!”
然后他就被秋曳澜气急败坏的拎住耳朵,咬牙切齿道:“果然走了?!走了好些日子了吧?我上次去看大表姐,她都瘦了很多,一准是因为这个缘故!还怕我担心,合着你们能瞒我一辈子吗?既然不能,早晚还不是一样要担心!我早点知道还能送哥哥一程哪!”
江崖霜早就习惯了她的泼辣,还待说几句软话哄劝,苏合等陪嫁却快吐血了:这可是院子里啊!您没见彩奇她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吗?!这要禀告到秦国公夫妇跟前,您的印象分还要不要了?!
还好秋曳澜扯着丈夫耳朵骂完这番话,也醒悟过来,赶紧讪讪松手,殷勤的给他抚抚鬓发、整整衣襟,干咳一声:“天冷了,瞧你,耳朵都被风吹得冰冰凉凉的,我给你捂了这么一会才温热起来……明儿得加件夹衣才是!”
江崖霜强忍住笑:“好,明儿一定多穿件!”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七十六章 嫁妆有猫腻?
秋静澜走都走了,秋曳澜再担心、再愤然自己被隐瞒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进屋后同江崖霜抱怨了几句,也只能就这么算了,只是很担忧阮慈衣的出阁:“哥哥这么一走,如今阮家那边就大表姐一个人,总不能她自己进进出出操办吧?我却想过去住几天。”
江崖霜并不赞成,他之前就察觉到从为了那颗药丸的争执起,陶老夫人跟江皇后对他态度虽如旧,对秋曳澜却有了些不满。现在秦国公已经答应秋静澜,会在阮慈衣出阁前派媳妇过去帮忙,秋曳澜还要去阮家小住,肯定会让陶老夫人不高兴——这时候有几个人会喜欢媳妇、孙媳妇成天不着家在外面住的?
而且这也会得罪和氏——这不是摆明了不放心她办事吗?
不过他知道这话直说之后,会让秋曳澜对陶老夫人与和氏产生罅隙,思索了下,就委婉道:“你过去操持也不合适,毕竟你姓秋不姓阮,平时在阮家可以不把自己当外人,婚姻这样的大事上,你去抛头露面主持可真有点说不过去。这不见得能给阮大姐姐长脸,反而容易惹人议论。”
严格论起来秋曳澜的年纪给阮慈衣做女儿都够了,她又已经嫁了人,这样跑到阮家策划阮慈衣的出阁——实在有点滑稽。
秋曳澜皱眉道:“你说的这个我何尝不知道?但怎么都比大表姐亲自忙进忙出好吧?”
“你也太小觑兄长了!”江崖霜道,“你想兄长虽然这次离开得仓促,但会不把阮大姐姐这终身大事安排好吗?妆奁之类都是兄长在时就备好的,其他东西,没预备齐全的也列好了单子,只要到日子前后,三伯母带人过去走个场就成——不然三伯母会不经常过去?这差事可是祖父交代下来的!”
也是,秦国公亲自吩咐的事情,这江家上下除了江崖丹外,谁敢怠慢?
秋曳澜勉强放下了心——过了两三天,她打发苏合去给阮慈衣送时令果子,又得到一个消息:“冯夫人亲自带人到阮家小住,帮忙打理表小姐出阁诸事了!”
“是不是大表姐同姓方的义绝那次,被孙夫人请到阮家见证时,搂着大表姐哭的那位?”秋曳澜忙问。
“正是!”苏合点头,“就是谈夫人生前的手帕交,论起来大表姐正经要喊声冯姨母的。”
这位冯夫人跟阮慈衣的母亲谈夫人同岁,早就抱上孙子了,上头已没了长辈管束,家务事又交给了媳妇,清闲而自由。有她坐镇,秋曳澜彻底放了心。
冯夫人到阮府没几天,就是周王大婚——因为周王是太后党的储君人选,这场婚礼办得非常隆重,寿安公主谷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