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一撇嘴角:“‘天涯’!你给得了吗?”
“‘天涯’?”夫妻两个一愣,“真的假的?”
“要不然我们三个至于陪他这么折腾?”秋千抿了抿嘴,“报仇成功后,他走庙堂之路;‘天涯’归入我们手里,从此再无瓜葛……这是当年他跟我哥哥的约定!结果仇都报完多久了,他竟赖在沙州不回来!你说我们要不要催促?”
秋曳澜下意识的替秋静澜解释:“他是实在脱不开身!”
“所以我们现在无所事事得紧!”秋千叹了口气,“否则,我也没功夫亲自混进来溜达!”
“邓易是不是令兄带走的?”江崖霜忽然问,“谷俨到底交给了他什么?”
秋千哼道:“谷俨这么说?真不知道他是想坑邓易还是想护着他?邓易是我哥哥带走的,不过跟谷俨没有一点点关系!当初,谷俨逼我哥哥入宫弑君,打算事后再杀了我哥哥灭口——是邓易设计救出我哥哥,然后要求我哥哥带他脱离谷氏的控制,横竖我哥哥当时逃走了也要受谷氏缉拿,多带他一个也无所谓,就把他带上了!”
“那现在呢?”
“现在他在给梅姐姐打下手,给我们自己置办的几家铺子做账房先生呢!”说到这里,秋千似乎想起了什么,拍手道,“是了,你们不是要报答我吗?梅姐姐说若是可以就给他求个人情,他算账还是不错的,关键是他如今走投无路,梅姐姐用起来很放心!”
秋曳澜跟江崖霜都有点无语,邓易当年好歹也是谷家很被看好的进士种子,未来栋梁,结果如今被看重的理由却是有做个好账房的能力?
收拾了下情绪,江崖霜道:“只要他确实是孤身一人离开谷氏,又对我们不存恶意,这是小事。”他沉吟着,“其他呢?其他你可有什么要求?”
“钱!”秋千毫不迟疑道,“‘天涯’以前很有钱,但那些钱估计被秋静澜他快花光了吧?就算没花光,他也不见得肯留给我们多少。所以我们现在比较缺钱——‘天涯’里的人手在秋静澜手里死得也不少,栽培人手最耗费不过!”
“好!”江崖霜毫不迟疑的答应,连数目都懒得问,江家如今的权势他有足够的底气这么说!
“你们只想混迹江湖吗?”秋曳澜忍不住问,“论血脉你们也是西河王府的……”
秋千打断她的话,反问:“你看我有一点点王府小姐的样子?”说这话时她箕坐在座位上,手里抓了一大把蜜饯,一面说话一面朝嘴里扔一个,一脸的满不在乎。虽然容貌秀美可爱,但举止放肆眼神桀骜,富贵人家的粗使丫鬟也比她斯文些。
“长相还是有的!”秋曳澜噎了一下才道。
这句话让屋子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样子不样子,不过是场面功夫,你以前在西河王府闺学里念书时,我不就没看出来你有什么不对?”秋曳澜便道,“你哥哥的脸……”眼下的氛围,只宜说恩不宜说怨,当然是一带而过,“你到底是女孩子,也有这么大了,老是跟着他满江湖的漂泊到底不是个事。依我说不如认祖归宗,也不必去西河王府跟杨氏他们烦,我保证给你安排好怎么样?”
“我们不是吃庙堂这碗饭的人!”秋千眯起眼,淡淡道,“当初哥哥考科举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年轻翰林被毁了脸,照着你们这些权贵的想法那当然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这样哪怕我们其他地方可疑一点,也足以混过去了!实际上哥哥对于那个翰林身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还是江湖更适合我们这种人一点。”
看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秋曳澜叹了口气,慎重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论血脉原本就是堂兄妹!这次你救了我的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但有什么尽管开口!”
“我父亲的遗物……”秋千黑着脸道,“我都提了第三遍了吧?”
江崖霜尴尬道:“我马上派人去大房找!”
……让苏合带秋千去客院安置,江崖霜又令自己的心腹侍卫负责好她的安全。夫妻两个的院子如今都被搜得一塌糊涂,便还是回到陶老夫人的院子里看儿子。
才进门就见秦国公跟前的老仆袖着手,身形微微佝偻,正静静的等在门后。
“江伯,怎的了?”江崖霜是秦国公亲自教导的,对祖父跟前的心腹老仆自然不会陌生——这老仆是秦国公还在军中时的亲卫,曾多次救过秦国公,深得倚重,被赐姓为江,江崖霜这代人都要喊声伯伯。
此刻看到他似乎在等人,夫妇两个都吃了一惊,不免提起心来!
索性江伯过来行了一礼后,先说秦国公与江景琅都很好:“老太爷方才撑不住睡着了,老奴趁机脱身过来看看十九公子与十九少夫人会不会再过来?”
江崖霜心念一转,轻声道:“可是江伯自己有话要对我们说?”
“公子既然这么问,想也知道老奴要说什么了?”江伯闻言叹了口气,有些哽咽道,“老太爷,比济北侯还要大五岁……夔县那边,到现在都不敢给信……”
“虽然说这次的事情,老太爷心里已经有数,但……预料到与真到那地步,老太爷受的刺激能一样么?”向来不动声色的老仆像个孩子一样啜泣起来,“老奴斗胆,瞒着老太爷来求求公子与少夫人,能不能念在侯爷才去,老太爷深受打击的份上,这次……装一装糊涂?”
秋曳澜下意识的看向丈夫——江崖霜面色苍白,怔怔的望着江伯,不作声。
“当然老太爷说了让两位可以不禀告他,可是两位觉得,即使您两位不说,其他人,也会不说吗?”江伯老泪纵横,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老奴说句该死的话:您两位……其实也不见得需要忍耐多久……老奴方才看到……老太爷他……在您两位离开后……就……就吐了口血!”
“老太爷把帕子藏在袖子里,使眼色让老奴闭嘴……”
“一旦这次的事追究到底……”
“老太爷他……”
老人压抑的哭声在傍晚的余晖下飘荡,让这季节本就萧条的宅院愈加凄冷。
秋曳澜紧紧住着丈夫的袖子,心乱如麻。
良久之后,她看着江崖霜闭上眼,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好!”
珠箔 飘灯 独 此归 第八章 找到毒源
目送江伯千恩万谢的告退,江崖霜方转过头来看着妻子:“祖父……”
“好在琅儿没事。”秋曳澜眼神飘忽,淡淡的道,“不过,真凶可以不追究,却不可不知道!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下手?”
事关儿子的性命,她也懒得再理会当年对和水金的承诺了,“十四嫂之所以去了先头八嫂的陪嫁庄子上就回不来,不是偶然,是她故意的!原因是因为她前头的那个孩子就是被和氏所害,这次发现又有身孕,惟恐重蹈覆辙,这才趁着母亲在京里的机会,打着给先头八嫂还有安儿讨个公道的名义,主动去查账!”
江崖霜瞳孔骤然收缩:“还有这样的事?!”就想起当年避暑时秋曳澜与苏合的掩藏举止,那之后他也试探过,但秋曳澜死活不肯说,想着别为此伤了夫妻之情就没追究——谁想如今竟和爱子被谋害搭上了关系?
“若澜澜早点告诉我,兴许……”这样的念头浮上来,他心中实在不喜,但看着妻子憔悴的神色,还是压住怒火,“说下去吧!”
“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不报复!只是和氏不但是她的婆婆,更是她的嫡亲姑母!若被揭发出来谋害嫡媳与嫡孙,谯城伯府的体面也没有了!她素来识大体,怎么肯为了和氏赔上合族的声誉?之前我就寻思着,她这次离开,很可能是一箭双雕之计,不但是避开和氏对她下手;也是想要坑和氏一把!”
“如今琅儿中毒之事,即使为着祖父的身体,你答应装次糊涂,但和氏作为掌家主母,家里的孩子在院子里中了毒,她怎么都脱不了责任!”
秋曳澜面沉似水,“当年她小产前后我帮过忙,十四嫂为了和家的名声求我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我答应了。原本也没打算违诺,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咱们孩子的身上来!”
之前骂和氏废物时,其实她就想到了和水金:江家的发迹始于军中,家眷又不可能跟着进军营里去过日子,而秦国公跟济北侯出身贫寒,上头没人,想晋升只能靠自己拼搏——这样当然没什么时间分给家小,理所当然的,江家的当家主母,只能里里外外一把抓,什么都自己来。
哪怕秦国公后来入了朝,江天骜这一辈更是只有江天驰选择投军,但沿袭多年的规矩也一直没改过。江家的男人们早就习惯了除了公事之外,不出事就不过问府中的习惯。
“但凭着江家这些年来结下的仇家,国公府的防卫也不可能弱!”秋曳澜虽然没看到之前秦国公进门时,秋千被发现在窥探后,江家侍卫的反应速度与应变能力,却记得早年自己还没过门那会,半夜翻。墙进江家别院,同江崖霜见面,江崖霜曾提过,别院侍卫都是镇北军中磨砺过的精锐士卒——那还只是别院!何况这正经国公府?
“这些人名义上也受当家主母的节制,实际上就算是有过随军经历的窦老夫人,在这方面又怎么可能随便指手画脚?这可关系到身家性命,能不听行家的吗?”
“如今祖父还在,有他镇场子,即使当家主母不靠谱,这些人的能力放在那里,再荒废也不至于被秋千摸进来逛一圈再若无其事的走人!说不是故意放她进来的谁信?和氏断然没有这样的能力——贸然放人进府,还是秋千这种草莽中人,就算没出事,一旦被查出来,当值的侍卫还能有好果子吃?”
“能把上下瞒得毫无风声,不是一两个侍卫能够做到的,而这么多侍卫一起做手脚,岂是一年半载可以笼络到的?别说和氏能力不足,她能力强也没用,她这次当家才当了几个月?把合府侍卫认一遍都未必够时间,更不要说分析出哪些人能笼络哪些人不能、哪些人笼络到了用处也不大、哪些人应该用什么方法去笼络……总之这事和氏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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