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请带我去见宫主,拜托……”她上前抓住一名侍女的衣角,哀求的目光仰望着冷面女子,而这名女子竟仿佛一具冷尸般依然毫无反应,幽暗的目光只是空洞的望着前方,倘若不是手中传来些暖意,李梦熙便会认为这只是具石偶罢了
“拜托……拜托你们,咳咳……求求你们了,咳咳咳……咳咳……”
轮椅上病弱的女子突然倾倒坠地,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紧捂着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乍见地面迅速点染出一朵朵暗中透红的腥液。而这一激烈的举动,终于引来两块石偶俯视注意,其中一名侍女见李梦熙仍然紧扣着她的手,从不曾露过一丝情绪的双眸竟也愣了片刻。泪眼泛滥的黑眸不知是否打动了女侍铁石般的心肠,黑衣女子沉默中扶起李梦熙,片刻的工夫已见另一名女侍转身离去
严禁宫殿,守卫层层扎伫,离月宫所有侍从皆为女子身份,江湖若要寻找离月宫,除非宫主愿见,不然任是你在这荒郊野岭转悠迷路,只怕三年五载亦难以找出一丝痕迹。譬如宇文宁一行人,前刻明明还见有车马经过,眨眼车马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海市蜃楼。而这宫外的洞穴,竟又设下机关阵式,它时有时无,单凭吩咐,若想出这处绝境,洞穴并非唯一的出路却是唯一的入口
凭窗倚望,满山的葱茏翠绿尽入眼底,琼楼玉殿依山而建,高至半山媲如阶级层层而下。位于半山之颠,此处建筑的宫殿便是离月宫宫主所拥,正所谓站的高望得远,立于石台眺望,浸入眼帘的美好景致皆不吝啬半分,闭上双眼感受,和风煦日,展臂昂首之时,竟仿佛正翱翔碧空,心神怡旷美景之壮阔,可惜回眸间,殿内传来瓷器刺耳的破碎声,以及凌厉暴躁的怒火打破了这份安宁
透过柔黄帐幔撕裂的缝隙可见,怒火滔天的男子正满手抓起金银饰物,毫不怜惜吝啬的朝门外掷去,这刁蛮无理的性子可可谓教他演绎的淋漓尽致。渐而走近的步子以及女子闷发的声调,犹如王者降临,冷若寒冰的气息足以慑人心魄,而殿内正顺应着某人怒火的女侍见来人身影,立即跪身恭谨敛态,僵滞气息噤若寒蝉
宇文宁瞥见女子的双眼,心中冷嗤着张开五指,将指间垂绕的珠链挑衅的甩向女子,俊美绝伦的面上轻扯出一丝寒栗的微笑
女子避开珠子,移眸冷斥道“派你们伺候是本宫信任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都死了不成?”
战栗中,其中一名女侍孱弱着回禀“宫主恕罪……属下见少小姐一直不肯用膳,所以……”
“闭嘴———”这同时吼出的命令,立即教在场所有的女侍登时垂首噤声,其中双层的威势足以掀起一次毁灭宫殿的火焰
“呵,少小姐?够恶心,实在恶心……对你,我连鄙视都嫌客气”宇文宁横眉冷目望着女子淡然的目光使劲的嘲讽厌恶
“……都给本宫出去”
窒息间,无声的女侍一应躬身仿佛逃命般却又整齐的退去,将这座宫殿留给里头正在视线交战二人,只恐多待一会便受波及
所有的出入纷纷紧闭,相望的人似乎只有存在于这封闭的空间内,只有这样,曾经那些埋藏的真相才能一点点揭落一丝丝明了
默然时刻,女子叹出沉重的气息望着宇文宁垂落了视线,经岁月的磨损却依然柔滑的纤指,犹豫着拂去面上遮掩的纱绢,幽暗中浮出那张终日虚掩着寒冷之气的容貌。初见,这绝对是一张倾世之作,鬼魅妖美的容颜绽放出无与伦比的柔情与慈悯,即便年将四十的高龄,却丝毫不见这张保养得宜的肤质存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细心端详,女子美艳的容貌及雍容的气质因岁月的洗礼竟显得更为高贵妩媚,眉宇间隐约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而再看另一位冷眼注视的男子,那张精美绝伦的容貌竟与女子有着惊人的相似
女子迟疑了片刻,探手抚向宇文宁柔嫩的脸颊,却遭他无情的打开“别碰我,离月宫主练毒至深,这一碰只怕会闹出人命”
女子眸光闪烁,垂颤中透着难以言语的伤痛,那只停顿半空的手竟不知如何收回,她深深的吸气呼唤着“宁儿……”
“你不配”宇文宁蹙眉厉声反斥
“……对不起”女子轻轻拾眸,流转着光芒的目光似有一层水雾萦绕“……宁儿,娘对不起你”
一丝讥笑爬上宇文宁咬紧的双唇“死了……自你离开后,你的龙韩宁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宇文宁,你虚伪的抱歉,对我说又有什么用?”
“不,宁儿,不要这样,当年是娘不好,万不得已离开了你……这些年,你不知道娘是多么的想你,多么的想要见到你”
“你还会想我?呵,想我吧?我也想,想的很阿,可惜了是恨,非http://。常的恨,一直恨着你,恨的打算不再恨你而是将你遗忘了。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又要出现?竟还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你有什么不得已?不得已抛弃孩子,不得已当这离月宫的宫主,不得已杀那些无辜的人?恩?哼,这所有的不得已都是你掩盖自己心狠手辣的借口,但值得庆幸是,这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只令我深恶痛绝愤恨至极”咬牙切齿已不足以形容宇文宁此刻的愤怒,他连憎恨的力气都不想给予
一句句无形的利刃狠狠的刺入女子的心口令她无法睁眼,深蹙的娥眉高高耸立,两簇握拢的双拳因隐忍的痛苦越发的颤抖
“即使日子再苦再累,日夜乞讨没有一顿温饱,遭人唾骂甚至毒打将近至死,哪怕与狗抢着食吃……这些都没关系,一点也不苦……可是为什么,我娘为什么不要我?是孩儿不乖,还是孩儿疾病不治?还是,这孩子也不过是你从垃圾堆中捡来的弃儿?”炽热的水雾渐渐蒙上了眼眸,宇文宁嘶哑倾诉着,回忆的点点滴滴好似刀子的尖锐割裂着胸口,浑然不觉脸上的泪水早已肆意滑落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你是我韩碧琴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绝不是什么弃儿”女子猛的抬头抓住宇文宁的双臂泣诉道
“若是这样,那我被你抛弃后你去了哪里?我寻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险些饿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见她不住的摇头不言不语,宇文宁苦笑着决然推开女子,随手擦去脸上流落的泪水,对自己心中不该存有的期待痛苦的嘲笑着。他早该遗忘的,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真是他太傻了吧,或许,今日该是他最后一次因她落泪了“……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你”
韩碧琴合握着双十,拧起柳眉咬着唇瓣低语道“宁儿,娘不奢求你的原谅,娘只求你别再离开……”
“够了——出去,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这些,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些?”宇文宁后退三步,满眼的厌恶之色
见他如此,韩碧琴瞪着双眼呆滞了半晌,继而低头再次缠回面纱轻声道“……李梦熙体内的毒素再次发作,性命危在旦夕”
这一震惊的消息骇人神经,激得宇文宁紧扣的铁拳狠狠地锤进一旁的石柱,拳目移去,惟见柱上赫然留下一口深深的印记
“我已给你两日的时间考虑,三日期限转眼即至,过了明日,即便是华佗再世亦难以挽救她的性命,你……好自为知吧”韩碧琴忧虑的望着宇文宁深沉的神态,温溺的言语好似一道绝情的催命召唤,狠命的敲击着宇文宁难以定夺的抉择
“等等……回来”
正要迈出殿槛的某位宫主突然回身盯着宇文宁愣了愣,温和的双眼忽然弯现一抹微笑,心中欣喜道“你这是答应了?”
“……只要你照约定除去梦熙身上所有的毒素,这件事……我妥协”宇文宁横眉怒对着她吼道
韩碧琴眼中绽现一弧深邃的精光,上下打量宇文宁笑道“只要你完成我定下的三个条件,别说蛊毒,我定令她日后百毒不侵”
吟吟笑声飘荡着,待离月宫主离去,宇文宁一双坚定的目光顿时颓萎,连那挺直的身躯亦顷刻松散了椅上,脸上拧挤着眉峰同时又紧闭起双目许久才睁开。偌大的寝殿中,剩余的惟有他无声的喟叹,遥望苍天的目光深处浅浮着无奈,以及无法看透的怅然
自离月创派以来已有百年之久,其有史以来首次荒唐至极的筹办起一场盛大的婚庆。所谓盛大,却没有一位宾客,惟有明月星辰的祝福中,派中所有女侍无声的布置着宫主吩咐的“喜庆”之气。虽然女侍不敢随意谈论任何关于大婚之事,但心中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小姐,私下自然是无限的好奇,不过宫主严教,好奇多了只有死亡,所以她们这些仆从除了听从命令,不敢有任何疑虑
作为大婚新房的寝殿,宇文宁身处其中冷眼扫视满屋装饰的华丽喜气,眼见之处,所有的一切只如李梦熙毒发时呕出的腥液,一幕幕刺目的景致撞击着双眼,教他无论怎样逃避亦因现实的残酷而无济于事
凤冠浓妆金缕衣,额前摇曳的珍珠流苏晃的他怒火难抑,以赤色为底金丝萦绣的喜袍,沉重的披落于双臂仅凸显两处玉肩的优势,娇媚亢奋中却极至显露出颈下两道宛如凝玉雕琢的锁骨,妩媚中胸前裹缚着一片单薄的玄色丝缎,其中猛然可见一缕若隐若现的沟壑,此处只可断定为是引诱罪恶发生的罪魁祸首
由充当喜娘的女侍指引着前路,温馨却又寒冷的烛光沿扫出足下无尽的黑暗,所处的现实,于他却又为何看的那样虚假
红瓣飘洒之路,迈入离月宫朝拜的正殿,金殿之顶赤纱垂落,幽雅无息诡异拂荡,分落了四角划乱了心扉。玉殿尽头,身罩赤红宫装的女子首歇宫主宝座,她星眸含笑,其中的欣慰满意不言而喻,而所有的所见所闻,皆不比那位同样身罩喜袍的男子
震撼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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