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卷袭中,两匹赤红骏马潇洒驰骋于这片前不见水源后不见脚印的荒野,而再看马上驱驾的两名男子,纾宽的白衫迎舞着风沙浅叹,其相同的装扮皆以白纱斗笠遮掩了面容赶路,似乎只有在这样紧密的包裹下,才不致使风沙寒冷侵入体内
自昨日清晨离开离月宫,回思许久,宇文宁确实未曾听离月宫主提过此地,而他更不曾想过路途所经之地竟是这般恶劣萧条,这等不毛之地与离月宫那块宝地皆属东塔与南千边界,可眼前所见的是沙市蜃楼抑或是梦境?两处景貌隔着天壤之别,实在是可怕
“……休息会儿吧?”
听见声音,宇文宁微侧了面容回望,身后一位隔了薄纱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驱马走来,而这位坚持随宇文宁前去东塔的男子正是南千安王宇文慕希。昨日天未明,离月宫主便派下人手将行程所需的物品准备妥当,而当宇文宁话别了李梦熙及李岳凌,环顾四周竟不见安王阁下的身影,而待他走出洞外,却又见到失踪几个时辰的男子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等待着出发
宇文宁依然不解他为何愿意辛苦劳碌这段路程,这事情与他又无关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转头花一日便能回到离月宫”
“怎么?我见你停驻不前还以为你是累了,便好心劝你休息片刻,看来这份好心已被人误解”听声音可知对话者正笑的无奈
宇文宁横他一眼,扯了缰绳调转身下的马颈,眉眼笑道“唷,瞧见没?你那匹公的正打算勾引我的宝马,都说物似主人,看来是这样的”
宇文慕希垂眸但见跨下的骏马确实正朝宇文宁身旁靠拢,心中感叹这莫不会又是离月宫主有意的安排,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勾引?宁弟这话就不对了,这两匹马不论路途如何遥远艰苦仍不忘时刻相互鼓励支持,这或许是兄弟情谊,又或许是两情相悦真挚的爱慕之情,畜生是如此,何况是人,问心无愧的事,若以勾引一说贱低了这份情意,这话听来确实讽刺伤人”
宇文宁轻笑“有些事确实不能单靠表面的虚假而进行定论,人呐,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双眼以致时常被眼前虚假的景象所蒙骗”
“宁弟这话里可是影射了许多事物阿,这是否也包括‘某些人’虚假的形象?”
“二哥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他人的私事不该深究,无论这谎言是否圆满缺陷,外人的眼光终究是外人的,反正只要当事者坦荡如砥,行的做的都是个人的私事,外人的话,还是勿以自己的想法强加他人身上为妙,免得遭受无谓的嫉恨”
隔着两层薄密的白纱,模糊了二人所能看见的面容,只得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对方的神情,不过也正是如此,不用做多余的伪装
“为什么你始终不肯说出此行目的,难道这次的要求对你来说异常的困难?”
“哈,二哥真是高估我了,倘若真是困难的事,宁弟还真没法解决。其实……这任务并非异常困难,而是几乎,不可能完成”
宇文慕希透过着白纱盯着眼前那方模糊的身影,眉目紧蹙“那么,你有几成的把握?”
“……不管有几成,哪怕不可能,我也必须做到,梦熙她……还在离月宫等着阿”
宇文慕希不知宇文宁此时的神色如何,但可以肯定,他是以绝对坚定的目光给以答复,同时也是对自身定下不可动摇的决心。赞同之下,宇文慕希忽然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惜宇文宁看不见“李梦熙有你这样的相公撑着,实属她此生一大幸事”
听他这话,宇文宁顾虑他对李梦熙是否已猜到什么,是而心中有所避讳“提及相公这号称呼,我倒有些疑虑想在此请教求证”
宇文宁的双眼微微眯起露出一丝促狭,可惜宇文慕希亦无法看见“有事但说无妨”
“二皇兄,你……可是我的相公?”
明知故问的疑惑仅换来宇文慕希良久的沉默,宇文宁唇角勾勒出一丝狐笑,似乎有些满意他的反应,片刻之后,只听宇文宁故作叹息“那夜之事确实太过荒唐,既然如此,就当它是个无稽之谈,你我,这就算了……”
心中没想到宇文宁会来这么一句,宇文慕希紧接话道“拜过天地饮过合卺,此事又岂能胡乱当儿戏来论,你我当然是……”
“是什么?”宇文宁蹙眉速问,对宇文慕希突然正经的语气现出满目的惊讶,十分不解这安王心中想些什么
清咳一声,似乎是为掩饰一场尴尬,宇文慕希话语肯定道“……你我自然已是夫妻”而心中又继续说道,何况已有夫妻之实
“……是么?哦,原来如此。不过这秦王府有秦王妃,侧妃,如夫人,雪夫人,雅夫人以及纳兰夫人,那么请问我的相公安王殿下,凭宁儿的资质,若在安王府排列地位,可有幸挤身争夺那侧王妃的名额?或是只能卑微的身为一名侍妾,那声‘尊贵’的称呼是‘宁夫人’吗?”宇文宁仰首展望苍穹,随后点数着五指得理不饶人的说着,末了凑近宇文慕希身旁,暧昧的柔声询问
“……俊王何时也变的如此在意身份之事了?也对,凭王爷的地位,堂堂的俊王这暗里又岂能委身当一位身份渺小的侧妃”
“啧啧啧,你我兄弟多年,虽然并无血缘,但我也是父王名副其实的义子,又岂能与兄长做出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禁忌之事”
“……宁弟真是这样想的吗?那好,这手足情谊也好夫妻情分也罢,你我都暂且不论,但有些事……你我真的可以忘记吗?”
看似毫无止境的对话因安王这句苦笑的询问而草草了结,二人皆不看对方面容,而庆幸的是中间阻隔的面纱确实教人无法看清
“要起风了,赶路吧……”宇文宁回眸顺着安王的视线转看那渐变的风云,手中扯起缰绳抽下马鞭赶往东塔国那座入境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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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塔,强劲之国,其位临联盟陆土东南之滨,国土辽阔地势又多以平原为主,倚东面“淮海”而建,与隔海相望的国度长久凭借海上贸易而结交好友,由此,东塔又是一块繁荣昌盛的港口大国。相较南千,北齐,西波三国,东塔与南千却是两块实力不相上下的强国,两国皇帝与国君以百姓安乐为首任而勤政务业,封忠诚赤子为臣为将,斩贪赃枉法之恶徒,深受百姓拥护爱戴
然而,东塔国真正为各国皇帝津津乐道的却是国中某条律法:凡东塔男子,已婚者禁娶其他妾室,违者剃发刺字流放边境。联盟四国之中惟独东塔有此律令,并非祖上延训,却是东塔当今陛下登基之时刻意修改。世人不解国君为何颁布这样的律法,不过,因这条王法竟令东塔子民的婚后生活减少了许多争端暴力之象,邻边各国前来拜见的使臣见此成效,纷纷回国对本国皇帝推荐效仿
元京,乃东塔王宫所在的王城,都城四方城门更是取以四方神兽为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分布东西南北方位。都城富裕之象可想而知,周边大小列国前来游赏玩乐的贵族平民,或商贸交易的富贾走贩实于有目共睹,但对东塔元京的向往除了因此地的繁华富饶,景色宜人之外,便是钟情于元京不管何处都可看见的倾城佳人
曾有位终年游历四方的行者断言,世人若想寻求俊男美女,非东塔元京不可。当这句言论还未出世,东塔已是一处游侠闲者必去的国都之一,而当这句见论演变成定论,东塔元京更是成为陆土甚至外海,世人追求美人俊郎的神圣之都,其中的美妙,自然只有身处其中才可体会感受
东塔国君,年逾四旬,然而凡是见过陛下容貌之人,皆是断定国君未及而立之年,容貌?单字——美,单辞——甚美
一国之君必然有位王后,但这位王后的美貌却始终不敌国君,其有位容貌倾城的公主,更有一位热忠于游赏各国风貌的俊逸皇子
传闻曾有一位皇帝私访东塔而巧遇东塔国君,谈笑之余二人结交好友,然而当那位皇帝离开之时竟不顾世俗所禁,对国君表以爱慕之情。此后,这一传闻曾被百姓越传越暧昧,越传越动人……
终于,国君龙颜大怒,训告再有如此言论必要格杀勿论,最终,这段轰动东塔的“异国禁恋”被国人渐渐埋没,但却是永远的留于东塔子民的心中无法磨灭,从此世人对这位国君更是奢望求见
然而世人说来道去不论景仰遐想,终是证明了这位君主超凡的魅力与实力,倘若要问东塔最美最俊谁能当之,必定答曰当今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凡东塔无论朝臣或乞丐,不管此生是否见过或者终生不曾见过,心中认可的惟有国君
但认定的见解总有被现实打破的一日,随着几年前南千俊王的出现,东塔国君的美貌与这位俊王的容貌,无形之中,早已成为天下之人另类的媲比,岁月的流动,世人竟也已潜移默化的认可了这位年轻王爷的优势,凡见过陛下与王爷容貌之后,原本多数支持国君的……竟已变为“王爷党”
碧空飞旋着鸽群,今日的元京虽是依然的繁华,但眼望这片前不见首后不知身处何地的街道,竟不同往日的平淡匆忙,却更有热闹沸腾之势,只因再过两日便是那位神圣国君的四十寿辰。四十岁数,相较联盟四国其他三位皇帝的岁数,这是何等的年轻。为得国君喜悦,各地官吏百姓纷纷进贡无数的奇珍异宝,想来这位深得民心的君王,这四十寿辰定是举国欢腾同喜同庆之事
繁华街南,路人商贩无不露出惊艳赞美之色,翘首盯着那位装扮看似异国而来的人士,但见两名男子各自牵着一匹珍贵的赤马打量着街上呆滞的行人商贩,而所有的惊叹,更因其中一名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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