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队长要调到机关去的消息,黄河这才肯定了事情的确实性,他突然觉得自己象失去了什么似的,也许是失去了一个优秀的领导,抑或是良师益友,而且是一个老乡!
但黄河还是一门心思地搞好军训,因此接下来的几批学生,他着实下了一番苦心,军训结束时,他被评为“优秀军训骨干”。
驱车回营,黄河想了很多。
重返熟悉的营房,黄河刚刚下车,却又听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邵茜在今天站岗时昏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被送往了医院。黄河很惊讶,却也意识到这是自己工作的一个失职,一直以为邵茜是为了逃避执勤才推说自己头痛,原来他是真的……尽管这样想,而一切都晚了。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邵茜得的是脑溢血。现实往往是出乎意料的残酷,再不久的一天,邵茜结束了他十九岁的生命,也许他从来没有意识过自己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如诗般的青春,就这样轻易地化为灰烬,战友们也常常想念他,想他那最后一班岗时的挣扎,想他平日里的言笑,想着想着,发自真实的泪水就流了出来,人们为这年轻的生命赋予了太多太多的惋惜。
其实为这事最为自责的却是黄河。新兵连,他们是一个班,下连后,他们又有幸在一个分队,彼此还是有些了解,但自己为什么没有对他多一些关心呢?在邵茜头痛的那些日子,他甚至曾经怀疑过这其中的真实,没有劝说他好好到医院检查一下……唉,一颗流星的堕落难道仅仅是一个美丽的瞬间吗?
在“友谊大调兵”中选中的战士们已陆续地离开了中队,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们将继续开拓自己的绿色未来,而唯独少了邵茜一个人,他的这梦想从此化为泡影,那曾经一度拥有可亲笑脸的上等兵,他去了哪里?
山的周围,其实很平常。并不太高的围墙旁边,一个个哨位井然有序地相互协调配合,共同维护着这不凡之处的安全。黄河所在的哨位前边,是一条人迹繁忙的交通要道,而他在某天的清晨,见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不是别人,竟是刚刚在教导队分别不久的王菲。不知几时,王菲养成了跑步的习惯,每天早上五点多钟,她总会准时从这条路上奔驰而过,活像一位运动员,还有一些学生也像她一样,一大早地出来锻炼身体,只是没有王菲那般显眼罢了。
然而,每一次,黄河只能静静地看她渐渐远去。甚至有一天,他见到董乐宾与她同行时,依旧掩饰醋意,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去安抚自己的心灵;也许是想起米馨,才使他心里不至于太难过,不至于太冲动。
确切地说,王菲似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或者,仅仅是偶尔瞅他一眼而已——她的学校不远,就在附近,相遇的机会自然不少,然而黄河从来都不越轨,只是做一个幕后的观望者。
而李方明就不同了。
李方明在执勤过程中,也渐渐注意到了王菲,于是他总是试图找个机会跟她认识一下,这天,当王菲从这里经过时,李方明朝她摆了下手:“喂,可不可以问一问时间?”李方明尽量让这台词说得自然,而且他竟觉得这个女孩有些面熟。
王菲停下来,用袖子揩了揩汗,见对方是位军人,笑着抬抬手腕说:“五点半了!你辛苦了呀!”说完便欲起跑。
“听口音你是山东人吧?”李方明一惊,因为他听得出家乡的口音。
王菲一惊,说:“对呀,我是山东河淀的,在这里的师范学院读书!”
李方明更是惊讶,在这遥远的北京郊区,能够遇到一位同县的老乡,那机率是小得可怜的。一种无比暧昧的亲切感涌入心头,李方明滔滔不绝地倾诉自己的思念之情,把家乡的每处角落的变化,都向王菲问个不停。
理所当然地,李方明每次遇到王菲都会与她夸夸其谈,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次,他们正谈得投机时,被一个查哨干部发现了,查哨干部直接反映给区队,使黄河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
一个中午,中队通知上级要下来检查,便取消了午休,安排战士们整理内务,中队长亲自到各分队督促检查,而到了一分队,却发现李方明在床上对着被子看杂志,中队长找到区队长大批:“你们是怎么落实工作的,啊……”区队长马上进了一分队,李方明实在无法忍受这一轮接一轮的轰炸,不怀好气地说:“领导啊,你们有完没完?”区队长听后大为生气,指着站在一旁的黄河道:“这个兵你得好好管一管,没个样子……”然后灰溜溜地走了。黄河知道干部们都怕李方明这个兵几分,但也不能把气往自己头上发呀!,结果是午饭也没吃,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吸烟,谁劝他也不管用。
再往后,黄河屡遭不测,本来是中队打算让他去参加大队的运动会的,但他却在一次训练时崴了脚,使中队不得不另换他人,最后在运动会上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虽然表面上干部们对他关心倍至,屡问伤情,但聪明的黄河看得出来,领导已经在心里责怪他了,因为黄河一直是中队的长跑主力和军体主力,本来稳操胜券却因此只拿了第三名,这样一来,评选“先进中队”就要稍微困难一些了,黄河也很遗憾,但又无可奈何。
再紧接着,一次武器检查中,一分队某新兵步枪保险没关,使得黄河又挨了中队和区队一通猛批。
总之,这段时间黄河连连失利,最后中队连他考试资格也给剥夺了,让给了一个书生意气,军事素质一般的老兵。黄河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是天黑,难以振作。此时黄河已经步入第三年,他想干脆探家算了,因为在部队他已经无法找到快乐的气息了,这个打算愈来愈强烈,眼瞅着同年度的已有几人踏上了返乡的列车,他的心便越发动摇了。
米馨真不想参加金风源的“开业典礼”,但父亲执意要她去,她又不敢太违背父意,便在父亲的带领下,参加了金凤源的“开心大酒店”的开业式。
当然,金凤源是依靠父亲的实力才得以经营这家酒店的,而且,他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别的打算。
场面很大。酒店大厅里,整齐地坐着几十位衣装笔挺,气度非凡的特邀嘉宾。米馨坐在最前排,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金凤源人模人样地发表演讲,吹天捧地。米馨不想听他的朗诵词,四周瞅了瞅,干脆偷溜了出去。
米馨掏出手机,神秘一笑,拨号完毕。
“喂,我找黄河!”
“你稍等。”电话那边一阵脚步声后,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是谁啊?”那边问。
“我!”米馨说。
“你?你是谁?”那边说。
“你说我是谁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行啊你黄河,小心我骂你!”米馨没好气地说。
“原来是馨馨呀!”
“算你还有记性,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告诉你,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嫁人啦!”米馨边说边笑。
“好啊,你嫁人吧!别忘了到时候给我寄一包喜糖啊!”谁知黄河将计就计,倒让米馨难以应战。
“我问你正事呢,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米馨正儿八经地问。
“快了,快了,不超过一个世纪,我就会回去看你的!”黄河还在开玩笑。
“黄河,我限你一分钟之内老实交待,不然我要挂机了。你不知道手机费很贵的!”米馨开始使用强硬手段。
“大概下个月。”黄河说。
“真的?”米馨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与黄河交谈了一会儿,米馨便又回到酒店了。金凤源正在坐的人挨个敬酒,场面好生热闹,轮到敬米馨时,他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馨馨,我希望……希望有一天你能与我一同经营这家酒店!”金凤源打了个咯。
“你自己就够了,我可是不敢问津!”米馨听得出他的话外玄机。米父在一旁用胳膊碰了碰她,她却似无察觉,依旧自顾自地瞪着金凤源。
回到家后,米馨的思想便被黄河占据了。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思念太深太深了。都说是有情人皆成眷属,可是为什么自己要和心上人身处异地呢?算一算自己年龄也不小了,按照回族的习俗,可以定婚甚至结婚了。这漫长的等待几时是尽头?
米馨正一本正经地想着,突然听到外边余莉叫她,米馨赶忙跑出去,见余莉正拿着一张百元大钞与一个中年人争论。
“怎么啦?”米馨问。
“这人加完汽油,竟拿假钱唬弄我们,你看!”余莉一边将手中的钱递过来,一边指着停在旁边的一辆大卡车。' 。。'
米馨把钱拿在手中一摸,果然是假钞,虽然非常仿真,但怎能逃过米馨的慧眼,米馨假装和气地说:“本姑娘可不是这么容易被骗的。”
那中年人也有些怵了,果真又取出一张百无大钞,付完帐,便要索回那张假币,米馨当即把它给撕成了碎片:“我不会让你再去欺骗别人了!”
稍倾,米馨把余莉叫到身边,说:“帮我统计一下这个月的营业额,我想这个月生意不错啊,改天我们去逛商场去!”完后她对着镜子,把自己审视了很久。
陈莹的境况并不可观,在经历了几次生意上的失利后,她的男朋友沈利紧急救济她一万元,她现在开始摆摊卖墨镜了,其实这行当只要摸着门路,利润是可观的,分析流行态势,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戴墨镜扮酷了。
无论是人迹稀疏的大街上,还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又多了一个抑郁的身影,因为生计被迫成了生意人。陈莹怀念过去的教师生涯,尽管自己并不怎么讨学生们喜欢,她觉得有些事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是了。
“这种多少钱?”有顾客而至。
“五块。”陈莹说。
“再便宜点我就买了。”顾客露出一副异样的神色。
“便宜不了了,五块就五块!”陈莹坚定地说。
顾客失望而去。
这种场面多了,陈莹也摸出了一些道道,做生意不能太死板,太老实,需迎合消费者的心理,于是,同样是价值五元的墨镜,她便开价十元。
“能再便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