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舒回忆着那个故事,发现她再次重新回忆着这个以前只是唏嘘感叹的故事时,当场景一副一副更换,每一种感受,她都能真真切切的体会,相爱时的甜蜜幸福,被强行拆散歇斯底里的痛苦,得知心爱男人背弃誓言时那失望与绝望,和寻死时哀莫大于心死,甚至连纵身悬崖那种坠落的飞翔,她似乎都身临其境……
好像……好像此刻她不再是她,而是被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她的身躯,所以回忆起这一切时,才会如此的真挚与真实。
米舒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强烈,那个隐隐猜测的答案也越来越肯定,她强压下去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接着说,
“我看到书里画着那男子的相貌,”她的手指轻轻触上那副画上,“就是他,这个俊美得超凡脱俗的男子,这个后来亲眼见到,与罗刹国西伯大人加西尔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她深深的凝望着画像中的男子,手指轻轻的触摸着他的脸、眉毛、嘴唇,那种被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自己身躯的感觉又来了,此时的米舒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被“她”主导时,那强烈的感觉,心痛、窒息、深情,思念,每一种都沉重得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每一种她都能亲身体会。
这种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感觉,这种让她难受得肝胆俱裂的感觉,让她恐慌,于是再次强行“赶走”了“她”,恢复自己的灵魂和意识。
达尔文正定定的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此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撕扯与拉锯,意味深长的问道,
“所以,你没有看到那女子的容貌?”
米舒点点头,“被图书管理员发现了,没来得及看。”想到那个与她只有几面之缘明明长相丑陋性格怪异却让她莫名信任的老巫婆,最后会得到那样的下场,她就有些难过。
达尔文笑了笑,背着双手,悠然踱步,
“你知道么,我从一出生,就开始和病魔死神打交道,虽然从差点夭折的绝境中活了过来,却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活,不仅要隔三差五的被病魔侵蚀身体,承受那种每次都快要死去一般的疼痛,而且最痛苦的是,明明每次痛得要死过去,却还是活了过来,然后便是无休止的循环,一次次跟死神擦身而过。”
他带着自嘲的苦笑,“其实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死去,这样才能解脱,不再忍受这非人的煎熬。”
米舒有些心疼,不知道为何老天要这么惩罚他,一个毫无过错的人,一出生便被诅咒,这其中的疼痛与煎熬,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吧。
或许他说的没错,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放弃,也许在另外一个地方,会有完全崭新并且美好的生活等着他。
“北伯大人,恕我多嘴,我很奇 怪{炫;书;网,为何同样是魔尊亲生儿子,魔尊对你好像……”米舒想了想,用了一个不那么尖锐的字眼,“不那么重视。”
他神情一黯,又苦笑一下,“连你也发现了么?呵呵,看来我真的太不该继续活着了。”
米舒自责不已,刚准备开口安慰,他摆摆手,笑着说,“其实若不是九岁那年,发现了一个秘密,阿爸也不会从以前的百般疼爱,到现在恨不得我早点死去。”
————
哪个过生日、比我凄惨?熬夜码字。亲们难道连只字片语都不愿意给么……
第五十六章 谜团(中)
秘密?
难道是关于这整件阴谋的秘密?跟自己有关的秘密?
米舒心里很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并不催他,只是安静的听他讲着,
“是不是很可笑,一个父亲,恨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早点死去,我的命……竟然连一个秘密都比不上。”
达尔文的笑容很苦很苦,让人不得不发自内心的心疼,现在米舒是完完全全相信他了,之前如果还有怀疑,那么现在这个疑问已经找到了答案。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如今说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米舒的错觉,她似乎隐隐看到他额头上有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很浅很浅,想要再去看清楚,却又消失不见。
“若不是魔医说我多年与病魔纠缠,即使每次都能幸运的捡回一条命,终日被病魔侵蚀的身体,每一次都会很大程度的损伤内脏,而我,注定活不过二十二岁。”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米舒,“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
米舒骇然,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一阵压抑,人到底还是脆弱的生物,即使再怎么厉害,即使出生再怎么尊贵,都始终抵不过命运,抵不过阴曹地府里阎王手上那本谁都无法篡改的生死簿,可是,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死期而只能眼睁睁的等着死亡的降临来的更加可怕?
那该是怎样的绝望啊。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米舒轻轻的问道,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丹尼尔摇摇头,
“九岁之前,阿爸曾经找遍了天下的神医,悬赏万两寻找可以治得好我这个病的人,可是来为我看病的人很多很多,各种奇门偏方否试过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根除我的病,只能维持有限的生命而已。”
他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湿润,仰着头,似乎极力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可是却还是没有掩饰得住那深入骨髓的忧伤,
“其实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真的宁愿希望九岁那年没有调皮的擅闯阿爸的书房禁地,没有看见那本书,没有得知那个秘密,那么,我还能享受阿爸的疼爱,即使明知道活不长,也没有关系,可是……可是一切都在那天之后改变了,阿爸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也不再为我寻方子改变我的命运,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怪我带了晦气,影响了魔宫的威严。”
一个才九岁的孩子,怎么能接受这种事实,怎么能接受如此的转变,怎么能接受那样刻薄的责怪?
不过不小心擅闯书房而已,便剥夺了一个孩子全部的宠爱,这个魔尊,实在太残忍,太不近人情了。
丹尼尔脸色有些苍白,米舒担忧的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让丫鬟去请魔医,他摆摆手示意没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他只是取出小药瓶,吃下几粒药丸,喝了口水,又继续讲,
“从那以后,我的性格开始越来越孤僻,不愿意笑,甚至不愿开口说话,我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慢慢的喜 欢'炫。书。网'上读书画画,每次画画,我都能心情平静,安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全身心投入进去,只有画画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才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只会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药罐子,我才能把心里那些苦闷与压抑暂时释放出来或者忘掉。本来我的确想过与其这么苟延残喘没人在乎的活着,还不如放弃治疗放弃抢救一死百了,这样也算是让阿爸彻底放心,可是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甘心,阿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我是他的儿子,他是我最爱的阿爸,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他保守秘密的,可是他却要这样对我,我的心态开始扭曲,我想既然他如此不相信我,我为什么不干脆将这名声坐实?于是我开始着手计划,开始研究那个秘密,这么多年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他的眼睛有些红色的血丝,充斥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病态,米舒不禁骇然,因爱而生的恨,恐怕是世间最厉害的恨意,这一切,恐怕是魔尊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注定活不过二十二岁,”丹尼尔的目光移到米舒身上,带着决绝的萧杀,“我的阿爸,早就亲手……杀了我。”
米舒蓦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歇斯底里,“怎么可能!你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丹尼尔笑了,像是嘲笑米舒,又像是嘲笑自己,此时的他,脸色惨白,黑色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深,现在的他,完全不是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病体残弱的北伯大人,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有种让人心忌和心疼的病态。
“亲骨肉?比起他的宏图霸业和见不得人的野心,亲骨肉算什么?一代魔尊,久居高位久了,享受着全国子民的膜拜,心智都会慢慢的被权力所迷惑,野心会越来越大,永远得不到满足,不顾一切代价保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顾一切。”
米舒是个普通人,是个生活在社会底层里最平凡的普通人,久居高位的大人物一直都离她离得很远,可是她猜这想必跟无官不贪是一个道理吧,就像中国古代的历朝历代的皇帝,只要稍微有点野心,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到长生不死药。
可是人终究都会死的,再有权再有钱,也带不到棺材里,魔尊之位总有一天要拱手让人,所以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米舒有些疲倦的问,
“那么,魔尊他这么不顾一切,为的是什么?”
丹尼尔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不答反问,
“夫人可知道我罗刹国因为世世代代修炼祖宗传承下来的黑魔法,所以注定了所有的寿命都不会很长?”
还有这回事么?她倒是不知道,难怪罗刹国稍微年长的男子,明明放到地球上是正当壮年的中年人,却已然两鬓斑白初现老态,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黑魔法实在过于残忍,从这一点来说,不得不应了那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
米舒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循循善诱的引导,
“你可知道,如今魔尊已经多少岁了么?”
魔尊的大女儿已然出嫁并且即将生产,听说东伯安东尼与西伯加西尔同年,都是二十五岁,所以大女儿应该二十五岁以上,魔法星球跟地球的失婚年龄基本上是一样的,那么魔尊最起码有四十七八以上。她将自己猜测的答案说了出来,丹尼尔摇了摇头,伸出无根手指,米舒讶异道,
“五十岁?”魔尊的脸色看起来很红润啊,一点也没有一个快要入土的人的样子。
丹尼尔摇摇头,道,“是五十五岁,五十五岁的年纪在民间基本上寥寥无几,一般罗刹国人的最长受命只有五十岁,只有一些清心寡欲甚少使用魔法和基本上只血一点魔法皮毛的人能活到五十多一点,而魔法造诣越高,他的寿命也就越短,上一代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