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无法判断。
“我还是很难相信本部会发生杀人事件,甚至还要隐瞒真相……”
“没错,无法以常识来衡量,但事实就是如此,反正麻烦拨一下电话,我们不想一直像犯人一样窜逃,而且也担心被关在〈城堡〉里的同伴,所以拜托打一通电话帮帮忙!”
我们同时趴伏在榻榻米上恳求,但金石未做回应,只有挂钟喀嚓喀嚓推着时间走的声音在沉默的屋子里发出巨响。
“很抱歉。”
老先生的回答令人大感意外。
“向各位说声抱歉,如果这屋子电话没被停掉,我一定会立刻拨打。如果有人值得放心的话,我一定会去借电话……”
连这样的事也致歉,好人也要好得有个限度吧!但事情遇到瓶颈总是很麻烦,因此我们边感谢边追问。
“向别人借电话也许会造成一些困扰,但目前状况不一样,所以能否想想还可以在哪儿借到电话?协会目前以自己的事为优先考量,不会因为千鹤的走失而去报警的,光是这件事就令人生气。”
“但已经有很多人在协助搜寻,如今若找警方过来,不就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放心,如果在意这一点的话,还有其他的应急办法,就是私下悄悄通知警方……”
“真叫人左右为难,我实在看不出你们是说谎的骗子!”
金石先生的判断开始有些动摇,正想着要如何说出更具效果的说词来说服他时,干扰出现了,
“金石先生!”
声音来自玄关,我们冻结得像石块,金石先生起身,眼神望着我们,似乎示意要我们默不出声。“来了!”他朝玄关招呼,造访者竟然回答:“唉呀,又要重来了!”然后喀拉喀拉的关上拉门,像是忘了什么东西要重新安排似的——
“笨蛋——”望月怒道,“别站在这儿了,出去吧!”
“怎么了?”
织田吓了一跳,我也不知所以。
“你们鞋子有排好吗?该不会脱了就摆在玄关乱放吧?”
“没错!”织田像被电击一样站起来,仿佛发现自己留下一大败笔。这里的居民一般是不锁门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走进来,一时忘了这里是幽静的村子。
“大概是叫人过来了,眼下是走为上策——金石先生,感谢您的照顾,请原谅我们这么没礼貌。”
望月鞠躬后便往后面走去,因为他的鞋子藏在檐廊下。两手提着运动鞋走回来,织田问他:
“要逃?要逃到哪儿?”
“不知道,先到山里再说。”
“或者是去找电话?”
这句话决定了逃走路线,目标是天之川旅馆。
我和织田同声向望月道谢,表面上的口气就像丢张纸层一样草率,但内心其实是很刺痛的。为了有机会再谢他,我们必须返回。
到外面一看,还不见追兵的踪影,也许敌人正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而聚在一起热烈讨论对策。
我们并未偷偷摸摸沿着建筑遮蔽处前进,而是直接向旅馆跑去。万一敌人冲了出来,也只能一鼓作气反击了。继之前的肉身保龄球,大概又有机会体验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橄榄球冲撞了!
“喂!等一等!”
响亮的粗壮声音,是从像是会员家的蓝色石板瓦屋顶民宅里传来,被这么突然一喊,精神都来了,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们——但事实并非如此。
沿着小路而行,就在看到目标的旅馆屋顶时,终于出现了敌军部队,而且是分从左右两侧而来,各有六、七名男子,有些穿制服,有些则是便服装扮。真要起了冲突,那是完全没有胜算。所以慌忙中立刻回转。
“各位听好,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各自分散逃走!”
望月边喘边说,虽然让人泄气,但也唯有此途可行。但我跑得很慢,好不容易才赶上他们二人,我可不能成了累赘。
“你们看!”
织田指着主要大街的方向大喊。有一辆轿车和我们相反方向往南开去,我立刻了解其中的意义,望月也一样。
“这个时候出现,应该是要解除封锁神仓,这么一来就逃出有望了!”
那辆是协会的车,没事的话是不会在〈街村〉出现的。只要抓准延后时间,趁隙追上潜入敌人的死角,应该就可以回归一般的世界了,但前提是,我们也必须有辆车才行。不快找到的话,好不容易开启的〈街村〉,恐怕旋即又要封锁了。
来到十字路口,还以为带头的织田会考虑该往哪个方向走,只见他毫不犹豫选择右转。那是返回金石家的路线,这样判断正确吗?
在某户民宅前,织田放慢脚步一边向我们下达“前进”的指令。从民宅前通过时回头一看,只见织田已跨骑停在院子里的简易机器脚踏车上发动引擎,看来钥匙本来就插在车上了。由于是门不上锁的村子,所以才让我们陷入瓶颈,也因为是机车不必拔车钥匙的村子,才让我们有可乘之机。
“借骑一下!”
他说话时带着豁出去的语气。就算送回来,也已是窃盗使用行为,但目前是紧急状况,应该对就业活动不会有影响才对。
机车发出前进的声音,而我则在心中不断祈祷〈街村〉还是开放状态地拼命奔跑,就算迟早会遭逮捕,也要奋力抵抗:心想下一个转角是与望月分手的好时机,结果右边却窜出一名制服男,几乎是迎头碰上,彼此都吓了一跳。但对方立刻张开双臂阻挡去路,几无可容身通过的空间。
已做好就地被逮的准备,结果却非所料,因为紧贴那男子胸前的望月,死命抱紧让对方动弹不得,整个人激动异常,还高喊:“快逃,麻里亚!”如果他是为了让我有机会逃跑而陷自己于困顿,角色上大概相反了吧?然而,如果因为以我笨拙的身手去救他,最后可能两人都会被敌人赶来的援军围捕,那就完了。
——抱歉了,
伴着向后飘散的长发。我抛弃了学长。
6
此刻想到的,就是与连续杀人动机有关的事物。
“昨天与江神先生见面前,我从稻越那儿听来一段话。内容是说如果处于像本部这种封闭的环境,会员之间很容易就培养出情侣来,但事实并非如此,萌生恋爱是极为稀有之事。虽然此地并非修道院,但这里的会员信仰忠贞坚定。虽然在新兴宗教里关于两性的丑闻时有所见,而人类协会却完全不同。协会喜好的就是洁净无垢,相对的,也会带来一些不方便不是吗?如果我是干部,一定会鼓励同伴之间的恋爱。”
江神点点头。
“也就是劝进同伙之间谈恋爱、结婚,不断生出新一代的信徒小孩?”
“是的,对宗教团体而言,这不也很重要?人类协会中,这样的气氛很稀薄,几乎像是中学生的社团活动。在驰乘遥想宇宙彼方之余,很可能已经远离了精神焕发的生活。虽然我无法在这方面进行心理分析,难道没有会员会有此感叹吗?”
“如果有的话,那又如何?”
“这些人会以杀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了。江神听了,用小指在揠耳朵。
“为何会这么做?”
旅馆老板会说过,对着段木以脉冲放电给予刺激,可以促进蕈菇的生长。就此事而言,让蕈菇如雨后春笋般生长的科学原因至今尚无明确的解释。而在如此简短的说明中,我发现江神似乎忽然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科学原理,但就算外行人也大概约略知道原因。受到强烈刺激的蕈菇菌丝,因为感受到了生存危机,于是急速繁殖,自然界中,这样的例子时有所闻。”
“也就是临死前留下后代子孙,包括植物,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所以我就想像,本次事件的凶手应该是狂热信徒。”
“是希望会员人数增加更多的信徒?”江神问。
由于协会本部接二连三发生杀人事件,只要到处散播生命危机讯息,会员们便会因为恐怖气息的驱使而留下自己的基因。当然,不可能立刻诞生一对对伴侣,而是慢慢产生效果,改善不利于繁殖生命让恋爱气息淡薄的属性。
“这可是推理史上前所未有的动机呀!不,我没自信断然否定这种假设。”
“我知道这只是幻想。”
“如果这就是真相,就会是世界末日的象征了。最近的未来,我国人口似乎有减少趋势,为了阻止如此发展下去,也许会出现拼命三郎的急先锋,而且坦承自己是为了提高日本人的繁殖力,因而努力杀人的凶手。”
“这样的程度说是推理,倒不如说是科幻来得更贴切!”
“推理在现实中要处理面对的事物也都变了,就算是SF,这样的发展也很意外。虽然在我小时候,当时的人就一直担心人口会永无止境地增加。麻里亚会说过的‘未来的婴儿’'注'这部电影就是典型例子。在SF现实中的情况是,政府开发出替代小孩的人形娃娃,人类却对这些娃娃疼爱有加的黑暗面情节。”
'注:“未来的婴儿”(原名为ZPG:Zero Population Growth,人口零成长),一九七二年由奥利弗瑞德(Robert Oliver Reed)主演,他在一九九九年拍摄电影“神鬼战士”期间,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那是描述在那个世界禁止人类生小孩的情节吧!”
“同一时期,由美国科幻作家哈利·哈里森(Harry Harrison)作品‘人口爆炸’改编的电影‘超世纪谍杀案’,结尾的部分非常具有冲击性,但如今这样的话提还算一般了。故事描写人口过剩,满街的人类大缺粮食而引发暴动,结果只能动用推土机排除。如果人口再继续增加,最后人类就会像北极旅鼠一样被逼跳入大海而遭毁灭,这样的影像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另外,由一些知识份子组成的罗马俱乐部(Club of Rome)整理了一份“成长的界限‘报告指出,敲响人口过剩与粮食危机警钟的时间,大约是在大阪世博会结束不久之后,虽然当时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