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虽小,但往日总是风平浪静的,也没见发生过什么事情。可就在上个月,我们这边来了十几个人,都是从那村子逃出来的!一问发生了什么事,个个都说狗妖作祟!”
两条蛟龙眉眼一挑。
月老庙被烧,牵连着姻缘的红线也遭到了破坏。姻缘这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当真要混乱了,他们也无从下手。唯一能做的就是下凡寻找,一旦发现有怪事发生的地方,一般就是姻缘遭到破坏的地方。
“大娘,你能说得再清楚些吗?”风林追问。
那大娘又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原本呢,是村头的黄秀才爱上了自家的狗娃,非得拉着狗娃和自己拜天地。没过多久,村尾的乔姑娘未婚先孕,生了个孩子浑身无毛,两只耳朵长在头上,眼睛鼓鼓的,活生生一只狗崽的模样!村子里的人被吓得不行,当下就要到黄秀才家把那狗娃拖出去杀了,说它是妖物,迷了人的心智。可黄秀才不肯,生生护住狗娃,被人打得个半死都不肯撒手。”
“这黄秀才倒是情深意重。”风林感叹。
知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旁的大娘倒是皱起眉来:“你这小伙子真不会说话,那黄秀才是被狗妖迷了心智才会这般!唉……本来好好的一个儒生,弄得现在愣不愣傻不傻的,作孽啊……”
风林本来还想说几句什么,被知秋拉住了。告别了大娘以后,两条蛟龙便一同向那古怪的村庄移动。
一路上风林都在猜测这起“狗妖作祟”事件背后潜藏着怎样悲惨而又凄美的爱情故事。构思奇特想法诡异,将故事中的黄秀才和狗娃描述成了一对前世就相爱却苦于父母之命不得不分开的爱侣。今生他们有缘重聚,却一个成了人,一个成了狗,人畜道不同而爱恋依旧。
悲哉,悲哉!
知秋冷静地给他泼冷水:“如果黄秀才和狗娃是前世情投意合的爱侣,那生出狗崽婴儿的乔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风林挠挠脑袋,眼珠转了几圈:“你说……会不会是狗娃的红线和乔姑娘的红线纠缠在了一起。虽然心知黄秀才与自己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但狗娃就是无法抑制地和乔姑娘堕入了爱河,甚至夜半三更跑去与乔姑娘相见,最后还有了爱的结晶?”
……
知秋停下脚步。
从表情到神态都表现着对风林所说的不赞同及鄙视。
风林的自尊被强烈地刺激到了,皱皱鼻子,忽地从袖子中掏出两个只剩下半只的椰子壳。
“是与不是,且先问问天上那群家伙!”风林邪笑,又从衣服上拔出一根线,分别将线头绑在两只椰子壳上。而后手一抛,将绑着长线的椰子壳直直扔上半空。
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长线随着椰子壳的远去逐渐变长,天空云雾缭绕,椰子壳很快没入了云端。
风林抓着另一边的椰子壳敲了又敲,忽然叫了起来:“这里是风林,这里是风林!哈哈,听得到吗?”
长线抖了抖,毕方略带兴奋地声音从椰子壳冒了出来:“呀……居然成功了!听到了,这里是毕方!我说,风林你和知秋怎么还没回来啊?我和行衣的婚期近了,你们莫不是打算不来喝喜酒?”
风林嘴巴咧上了天:“我倒是想马上赶回去,可元始天尊不是派我们下凡修补三界姻缘么?哎,对了,我想问你,除了正主……除了紫苏上神以外,这世上别的的生物也能雌雄互变的,例如狗或与狗相近的妖兽什么的?”
“这个问题嘛……我只知道海中有些游鱼的确可以雌雄互变,至于其他生物,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毕方的声音透过椰子壳传来,时高时低,“可惜紫苏上神带着小鬼也下凡去了,不然我还能帮你去问问他……”
这样啊……
风林有点失望地敲了敲椰子壳。
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知秋对着一面镜子说话。古色古香的镂花木镜中清晰地折射出紫苏的脸,声音清脆,抑扬顿挫:“这世间能雌雄同体的生物或许不少,但有能耐随时变化性别的,除了花类,别无他物。须知道就是有道行的狐狸,一生也只能改变一次性别,更别提一只狗娃了。”
知秋了然,将镜子塞回袖中。
末了冲风林抿嘴一笑:“昆仑镜,元始天尊手制的镜子,手持该镜者就算相隔再远,也能在镜中见到对方的面。要问问题,还是用这种相对比较先进的方法比较好。”
风林很受挫地捶地:“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啊为什么!?”
知秋回答得很快:“下凡前元始天尊给配发的,人手一个。”
“那为什么我没有!?”风林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告诉他我是你娘。”知秋面不改色。
风林脸色突变,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见鬼了似地瞪着他。
知秋嘴角一抽:“当然是在骗你的。”
风林脸上警惕的神色不改,上下打量着知秋,迟疑半晌,伸出爪子飞快地在他胸脯上一戳!
……平得跟铁板一样,完全让人幻想不起来。
风林安心了,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转身继续走。
却听见身后知秋平静的声音:“其实……我是你哥。”
……
接下来的一段路都无比安静。
番外:红线之下(中)
两里路程,对于已然位列仙班的风林和知秋而言,没有什么难度。
但真正走到小村庄的位置时,他们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但外围却包裹着重重黑气,从黑气中隐约可见哀嚎的冤魂。声音凄厉,隔得老远感觉到风林和知秋的到来,黑气纷纷涌至他们面前,翻滚着像是想说什么。
“这是狗的魂魄,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林被吓了一跳。
知秋的鼻子动了动,皱起眉:“空气中带着很浓重的血腥味,没闻错的话,应该是黑狗血。估计这个村子连番发生怪事,村里的百姓过于害怕,所以杀了不少黑狗,打算用黑狗血镇住妖孽。”
风林咂舌,一步三缩头地跟着知秋往村里走。
映入眼帘的是淋满黑狗血的黄土村道,狗血已经凝固了,黑红的色泽在黄土地上格外的违和。村道旁的茅草房子也都淋了不少黑狗血,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臭味。有几间茅草屋上的狗血是新鲜的,估计刚撒上去不久,色泽深沉的液体顺着茅草边缘滑落下来。行走其间,时不时能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可一回头,却又什么人也看不见。
这般场景,换了个胆子小的人都会被吓死。
可惜无论是风林还是知秋都不是人,两条在上古山河就见惯生死厮杀的蛟龙,走在这样的地方就像走在自家后院一样。调皮的风林甚至还用手指抹了把从茅草上滴下来的黑狗血,送进嘴里啧吧几下又吐出来,苦着脸跑去跟知秋告状:“这黑狗血不新鲜……”
风林的举动震惊了不少人。
村庄正是多事之秋,因为狗妖作祟这件事,已经好 久:炫:书:网:没人敢接近他们村庄了。今日忽然来了两位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看衣饰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可举止却偏生奇 怪{炫;书;网},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就是所谓的妖物。
可看到风林没事人一样尝了口黑狗血又吐出来,村中躲藏起来的百姓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黑狗血向来避邪,能把那玩意儿放嘴里的人应该不会是妖。
……
淳朴的百姓们安下心来,纷纷从隐身的地方走出。
一个大汉壮着胆子上前:“两位公子看起来面生得很,不知来这穷乡僻野,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有什么要事,就是闲着无聊,随便逛逛。”风林一见有人,就忍不住掏出袖子里的白羽扇显摆。扇子呼啦啦摇了十几下,想要的玉树临风气场没营造出来,反而打了好几个喷嚏,只得悻悻地又把扇子塞回去。
大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估计是把两人看做出外云游的富家子弟了,当下拱手,诚恳道:“两位公子,不瞒你们说,我们村庄最近有妖物作祟,烦扰得不得安宁。两位要是想赶路,还是尽快离开吧。”
“这件事我和舍弟也听说了。”知秋笑容淡淡的,“其实,我们二人在外云游多年,也学过一些降妖伏魔的手段。今日既然来到了这里,又何来离开的道理?”
大汉一惊:“公子不可,这降妖伏魔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出岔子。我们请了好几个道长来也没解决问题,反而还连累他们受了伤……哎呀,不成不成,你们还是快点走吧。”
风林一把推开知秋:“施主此言差矣,所谓道亦道道非道天道不为人道人道亦要顺天道天道人道合二为一则人道顺天道利,降妖伏魔乃我们修道人之道,若我们不顺其道则将来必被道反,其实我在说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
大汉早就被他一连串的道给“道”懵了,嘴巴张了半晌也没挤出一个字,只得愣愣地摇摇头。
风林表示满意:“听不懂就对了,去,带我们去见村长。”
大汉一头雾水地带着他们去了。
风林一路笑得颤巍巍的,不住冲知秋抛媚眼求表扬。
“你这滑头。”知秋笑。
村长是个须发近白的老人家,一听说有人想将村中作祟的妖物捉住,还是两个少年郎,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隔着老远望见被大汉和一众村民簇拥着过来的风林和知秋,急得脸上的褶皱都加深了不少,放嗓叫道:“你们两个娃娃,真是不要命了!这降妖伏魔是能开玩笑的事吗?快走,快快快……”
两条蛟龙哭笑不得。
但忍不住感叹:这村中的果然淳朴,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担忧别人的安危。
“老人家,放心吧。别看我们年轻,却也是经过一番历练的。”知秋上前宽慰道,“若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们断不会轻举妄动,且让我们去看一下,也许能为你们解决问题也不一定呢?”
“是啊是啊,我们是由正统师门教出来的优质徒弟,往常师叔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