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细思,只是难以解释的是,越靠近洛阳,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知所然的执念,便更加深沉,也更加迫不及待。
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之重。令我有些喘不过气。
飞机穿过云端,横跨过大地,飞往那个我心心念念的地方。
秦林坐在我身边,察觉到我的异状。不由得关心地问:“晕机吗?”
我连忙摇头,“不是的。”
对,不是的。
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我捂着心口,阵阵抽痛。
脑中蓦地浮起一双眼眸,瞳如墨玉。
像是再熟悉不过了,像是天天凝望。
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那双眼眸。
为什么?是谁?
澄净的天空和耀眼的阳光,在舷窗中倒映出我的侧脸。清晰地映照着我额上的疤痕,那从来不加掩饰的丑陋。
“很美。”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隐约飘过,若有似无,那语气仿佛床第间亲密的呢喃。我一惊,猛地向后望去。
秦凌合眼垂眸,闭目养神。阳光在他的脸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如诗如画。
不是他……
我松了一口气,猛然又觉得自己的心里重重地落空了,酸涩感又要涌上。
一下了飞机,心中涌上的冲动几乎要将我吞噬。我不知道我究竟为何如此急切,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很想不受控制地奔跑起来。
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去哪里?
跟着秦伯伯搭着计程车,到了博物馆。
后视镜的景色快速倒退,而我望着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脑中闪过片段……
有古宅、有商贩林立的画面,熟悉异常。我连忙甩了甩头,企图抛开那总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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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我脑海的画面……
车子停在了洛阳博物馆。
秦林将手伸到我面前,笑容宛若阳光流水般温柔淡雅:“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需要我扶你吗?”
我摇摇头,回以一笑:“不必了。谢谢你。”
他动作优雅地收回手,含笑不语。
秦伯伯下了车,在前头和工作人员交涉。
我和秦林并肩站在一边,我问:“你的‘凌’,是哪个‘凌’?”
他浓眉一挑,“是双木林。”
我颔首,浅浅微笑,咀嚼着他的名字:“秦林……”
他的黑瞳不知为何瞬间暗了暗,“许影,你为什么会想来洛阳呢?我也认识许爷爷,听他说过好多次,他说你从国中开始对洛阳就有莫名地执着。”
我一怔,望进他幽深如水的眼底,忍不住脱口而道:“为了梦。”
他凝眉,有些讶异,微微提高了音调:“梦?”
对上他的视线,我才知道自己正在说多么白痴的话。“呃,很荒谬吧。你就当我开玩笑吧。”我顿时有些尴尬,别开眼,正巧这时秦伯伯转过头来唤道:“丫头,我们进去吧。”
“嗯!”颔首之后,正要一步跨上台阶,身后传来淡如春风的声音,仿佛风过即逝:“不,我并不觉得这是荒谬。相反,我觉得这是缘分……”
“嗯?”
“这一行本来还有另一个人,他执意要先行。他也说,是为了梦。”
我讶异地回过头,看见他的笑。
那样浅浅的一个微笑,却不知道为什么弥漫着浓浓的寂寞和悲伤。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绕过我,径自跟在秦伯伯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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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和秦伯伯并肩走着,一边介绍陈列两边的文物。
两个人讨论得很是热烈,突然,秦伯伯回过头来,笑着道:“丫头,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刚才馆长对我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七贤,他可以让你看看平日里那些不会放在博物馆里的东西。”
我瞪大眼,心里怦怦地跳了起来:“真的?”
馆长慈祥地微笑:“我和秦章是老交情。这点事自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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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千载重逢,如初见(下) 。。。
不知道他所谓的感兴趣的东西会是什么。我怀着忐忑又激动的跟着他们来到一个装饰得古色古香的门前。
这道门实在很奇怪。
不仅建筑风格和博物馆的大不相同,更别说门板上刻画的那每一线条,处处透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
馆长伸手敲了几下门,可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响应。
他也不心急,静静地等着,不时看看表,每隔五分钟敲一次。十分规律。
我和秦林疑惑地相对一眼,没有开口。
在馆长敲了第五次门时,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家,臭着一张脸实在很不友善,他看也没看我们一眼,转身朝里走。
馆长非但没有介意,还露出一丝微笑。“打扰了。”
老人家不耐烦的点点头,无声让我们入座后,自己便坐在了茶座的主位上。“喝点什么?”
“不必麻烦了。”馆长连忙道,“我们只是来看看东西而已。”
老人家点点头,也不加客套,把手中的茶叶放下。
扫了我们一眼,那漫不经心的视线却突然震惊地在我脸上停住了。
这一顿非同小可,他双眼不敢置信地紧紧锁住我的脸,伸过手来好似是要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是许影?”
所有人的都不解地看着我。
可我心里的茫然更甚,挑挑眉,正要疑问出口时,那老人家突然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了一个柜子面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了一个长长的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泛黄的画卷。
我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怔怔地盯着它。
他几乎是有些急促地打开了那卷画,但动作中却不失小心翼翼。
还未等我看清,周围就响起了一阵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画中人……
墨染勾勒画中轻纱白裳的女子,敛眉如盈盈远山,凝妆软玉之肤,栩栩如生,端的是妩媚倩兮之态,可眉宇间却又有股如凛的贵气,额上浅浅的疤痕为她增添了几丝睿智之气……
那抚琴时的笑颜仿佛未染尘埃般,令人一眼难忘。
我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那幅画。
“优柔凝雅,眉目含春。媚姿巧笑,如水清扬。”那道隐约的呢喃,又如云烟般绕过我的耳畔。
“你为我研墨,我为你作画。”
“我们会过一辈子。”
那如瀚海般的双眸,沉沉地锁着我,将我捆在他心里,永不放开。是了,就算隔了这么久,他也不曾将我放开我。
那如山谷间沉钟低鸣的嗓音……响彻我耳边的嗓音。不禁伸出手,在泛黄的纸上流连不去。抚摸着那行“鸾凤和鸣”的行书,心痛更甚。不禁喃喃道:“嵇叔夜赠妻……”
那个梦,是真的……脑子如轰鸣般地嗡嗡响着。
不,那不是梦。炙热的眼眸和相濡以沫的十
117、千载重逢,如初见(下) 。。。
几年,怎么会是梦。
我忘了的不是别人,是我挚爱的丈夫啊!
我忘了的是我们在魏晋时那朝生暮死的一段绝恋……
他那一笑,望穿了千年,永久弥新。可我怎能忘了,一忘就是一千七百年之久。
还记得……
我曾要他好好保存。
我抱着必死的心,要他好好保存下这幅画,我对自己说,在来世,我定要看到它。
这是我存在于魏晋的唯一凭证,是我和他相爱的证据。
是他爱过我的凭证。
这一切,都不是梦。
捂住疼得几乎无法运作的心口,我的泪顿时溢满眼眶。
“想起来了?”老人家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眼眶微红。“我可等你很久了,许影。”
我勉强地让自己将视线从画中移开,望着老人家一瞬间变得熟悉的五官和轮廓。
记忆中那模糊的臭脸,那唱着诡异无比的词,记忆中那个死不肯医我的人……
下一刻,不禁又想哭,又想笑:“好久不见,方仲天。”
“我是,却也不是。”方仲天朝我点点头,然后不等我说话,就缓缓道:“这,才是你们的归宿啊!”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他来了。”
我一震,仓皇地起身,几乎要失控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在哪儿!他在哪儿!”
可秦林伸手拦住我,“许影,别激动。听老人家慢慢说。”
他虽不知所以然,可是却极为沉得住气,从头到尾都不插一句话,静静观察。
秦凌……
你也来了……
“刚才,他就在这。”
方仲天对我颔首,“他是寻着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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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我只见到一片竹林绿意。
葱翠茂密。
放眼望去一片绿意盎然,葱翠茂密的竹林,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伴着清幽的竹香,带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走进不远,就瞧见了上边儿有一块空地。
我凝眉……那儿,原本应该是有一座凉亭吧?
摆放着石桌石椅还在,竹子编成的小琴台,简单的躺椅,醒酒台……还有。
我心一跳。
恍惚得如梦境一般,每走一步,好像就倒退了一年。
那么只要走一千七百步,是不是,我就可以回到魏晋……
想千年前,那个布衫的男人和灰袍的少年,一俊美一清秀,两人的长袍迎着清风,黑发飞扬……
我越走越快,最后,几乎疯狂地跑了起来。
蓦地。
一双大手拦住了我。“诶,小姐,这里不能随便进入。”
心心念念的竹林,终于到了。
他就在竹林里啊!他就在那儿!我的丈夫,越过了千年,他在等我……
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让我进去!我不会乱走的,只是看看……”
“嗯,不行的。要进这里,除非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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