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柳承蛟那小子我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跑到这鬼地方来啊?
想来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好歹也是奔了小康了的。
本人在家是一方诸侯,在校是一代领导,怎么也比在这儿俯首当丫鬟强啊~~
真是越想越气,也没听清楚那位少爷在说什么。
话题好像已经换了,恍惚听到什么“换人”的字样,又见宜夏泪汪汪的,低声道:“只求少爷禀明老爷,另寻人替换奴婢和知秋来侍侯小姐吧~~”
喂喂喂……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干吗让我下岗啊……
“这事原也怪不得你们……月儿的脾气你也知道,此事定不会答应的!”柳承雁淡淡地答道,不着痕迹地向我瞟了一眼,眉头微蹙。
我晕呐……
这两人在说什么黑话,出了什么事啊,能否解释一下先?
三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无语。
他摆摆手让我们走了,末了还不忘死死盯了我两眼,瞧得我背脊上一阵寒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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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是忍不住问了,关系到我的前途,不可不慎。
宜夏“哦”了一声,竟没有下文,用兔眼望了我一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神情,心中有些惶惶,是什么事让这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这么伤感呢?
“看来你是真的全忘了^”她嘟囔了一句,回身仍领我向前院而去,步子比刚刚急促许多。
我虽是满腹疑惑,也不得不先打住,提起精神紧紧跟上。
前院正房是柳老爷和他夫人的起居处,这是我到古代后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不知为什么,每次到了这儿就觉得别扭,感觉就像让宝玉上书房似的。
到了前厅门口,宜夏猛的一顿,急急拉我隐到一旁的盆景后,我唬了一跳,用余光瞄了一眼厅上。
呦,不少人啊。
柳老爷坐在上首正和管家周全说着什么,夫人陪坐在一侧,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着一紫衣少年,玉带绛冠,形容肖似柳承雁,只是眉眼中多了几分不羁。
我拽拽宜夏,刚想问她那小子是谁,看她一脸杀气,吓得我赶紧闭嘴,心想今天什么日子啊!
我们到了厅外,众人原未留心,那少年倒先发觉了,笑嘻嘻地瞄了我们两眼,才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抿了抿,随手搁在几上,轻咳了声,向柳夫人笑道:“月表姐倒先打发人过来了……”
柳夫人听说,往我们隐身处看了看,笑斥道:“还不快进来请安,鬼鬼祟祟的作甚么?”
宜夏见躲不过,忙小步进屋,先向老爷夫人行礼,而后才草草向紫衣少年福了福道“见过表少爷”,便不再作声了。
我依样请了一遍安,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这小子不会是柳夫人的侄儿――御前带刀侍卫李燕宏吧,想想刚刚宜夏说到“表少爷”几个字时那咬牙切齿的样,就觉得好笑,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结了仇……
李燕宏也不以为忤,仍是笑嘻嘻的,挥挥手道:“不必多礼。月表姐近来可好?”
我正要开口,宜夏抢上前道:“劳您费心了,小姐她好着呢!”说罢不忘丢给他一记大白眼。
“这丫头越发刁滑了,”李燕宏尴尬地咳了两声,敛容对夫人道:“姑母,小侄还有王命在身,恕不能久呆了……”说着起身向老爷夫人作揖。
“燕宏……”柳敬庭老脸一红,似有满腹言语又不知如何开口。其实柳老爷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寸长的短须,五官十分清俊。
一旁的夫人也不过徐娘半老,想来年轻时也是倾倒一城之人的大美人,见夫君一脸疑难,她早已接下话头“月儿日后就蒙你多照应了……”
“姑母太客气了,”李燕宏正色道;“月表姐能奉诏入宫,乃是皇上隆恩。这‘照应’之说小侄实不敢当,况宫闱之事又岂是我等做臣子的所能妄言的。”
宜夏从进来到现在都是一脸晦气,忽听“入宫”二字,满眼讶然,盯着李燕宏,总算露了个笑脸,侍卫大人只装作没看见,脸绷得吓人。
“夫人,燕宏说得极是啊。月儿入宫之事……这事……唉……”柳敬庭似不胜疲倦“燕宏啊,你既有事就先下去吧。”
“侄儿告退……”一脸漠然。
唉~少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宜夏、知秋,你们送表少爷出去……”
这夫人唯恐天下不乱吗~~
瞅瞅正大耍深沉的侍卫大人,再瞧瞧又愧又悔的宜夏,我除了叹气还能干嘛。
那小子大步向外走,我和宜夏亦步亦趋跟着,噤若寒蝉。
我心想着我又没得罪你,摆什么臭架子!
不过看看他那张冰脸,还真有点胆战心惊的,不愧是给皇帝做保镖的。
眼见快到二门了,那小子忽然停住,我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背上,像撞到门板上似的,疼死了~~
我揉揉鼻子大叹倒霉。
李燕宏压下笑意,两手环胸,斜靠在廊柱上,望着一池的新荷,若有所思
“喂,我到底哪得罪你们了?”口气懒洋洋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
“表少爷这话,我――奴婢可不知从何说起啊~”我是真不知到出了什么事,偏最聒噪的宜夏又成了锯嘴的葫芦。
“是为上次的事恼我吗?”
上次?又一个讲黑话的家伙,我装哑巴得了。
“…………”
“奴婢哪敢啊~”宜夏忙挤出个大笑脸来,一面还向我狂使眼色。
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侍卫大人“哼”了一声,脸绷得紧紧的,眼中却满是笑意
“奴婢向表少爷赔不是了~ ”宜夏姊作势要行大礼。
“可不是你的不是!”李燕宏忙扶起她,笑意已溢出双眸,流淌到腮上、嘴角边“那日明明是张滨那厮说的‘聘二小姐的两个悄丫鬟纵费千金也值’,你恼我作什么?”
“呸~谁恼这句话来了!我气的是他说小姐……说小姐的那句话!!你还笑!”
“可不是那句话,竟敢说月表姐嫁不出去!我回去就给了他一顿老拳,看他日后还敢不敢胡说!!”
“哼!你心里不也这么想的吗?”宜夏气道,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皇上当年的那席话,小姐……小姐她怎会……”
“噤声!”李燕宏笑容顿消,口气冰冷“你不要命了?!!这话日后不可再提!”
见宜夏垂头拭泪,楚楚可怜,他不由得轻叹一声,柔声道:“我知你心里难过,我们又何尝不难过?月表姐愈龄未嫁,也许是那句戏言所致,可说那句话的人是谁,是当今天子!况且圣上他其实……”
顿了一顿,他的脸色又复黯然“只能怪月表姐不逢时了……”
这事我倒略知一二,宜夏无意中曾提及过。
那是四年前,柳大小姐刚出阁之后不过半年,先皇为太子选妃,因素闻柳家小姐美艳绝伦,大有提拔之意,却不知柳大小姐早已嫁为人妇。
众人颇为惋惜,都道柳敬庭失去了当国丈的大好机会,柳敬庭竟不以为意,只是笑而不语。好在没了“第一美人”,还有“第一美人”之妹嘛。
柳如月的肖像也就被呈上供选了,当然同时呈上画像的还有那些所谓的“第二美人”“第三美人”啥的(她们等这一天很久了),如今没了柳如眉这个劲敌,她们可谓春风得意,相对的柳如月的赢面也就很小了,而且照她的性子也是不愿入宫为妃的,落选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只要走一走过场就OK了。
谁知在选秀当日太子的一句话害人不浅,那时他看到晋级入宫柳如月,竟当众取笑道:“燕雀之质,妄想上枝头?”大概是说‘长得这么抱歉,也敢来现眼’。
据我推测,这皇太子之所以这么打击柳如月,肯定是不忿柳大小姐已结婚的事实,借此报复。不过他招真够毒的,一句冷笑话害的好好的一个姑娘没人问津,试问京城的那些官宦子弟谁会去娶一个曾被皇帝如此厌弃讥笑过的女子为妻?就算她其实还是美貌多才的,那又如何?
就这样,选秀之后整整四年,全京城竟没一户人家来柳家提亲,柳如月也就一拖两拖过了18岁,既过了嫁龄也过了选秀的年龄(16岁)。
痛苦莫过于柳敬庭,两个女儿的婚事都让他操碎了心!
“那‘入宫’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超龄了吗?小姐知道这事吗?”眼下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姑父去求了杜首辅大人。”他的回答很简洁,但清楚地点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我和宜夏都吃了一惊,这杜仪华是先皇指定的三个顾命大臣之首,这次的选秀便是由他主持的。只是柳敬庭为官素来清正谨慎,素来不与权臣过密交往,这次竟为了儿女私事去求当朝第一权臣,实在是大违他的处事原则。
不过杜仪华与柳敬庭的关系却非比寻常,此人早年家境贫寒,一度靠替人写信、卖画为生,多承柳敬庭的资助,才没在秋试前饿死街头,在大比之年一举夺魁,此后颇受先皇宠信,先后提出过一些治国之策,成效颇佳,也治理过几个州郡,风评都是极好的,回京后更是平步青云做到了左相。先皇驾崩后,杜仪华处事慎重得体,使得新旧两朝的交替十分平稳,新皇对他更是信任有加。
“这事你既问,今儿我就索性说个明白。”李燕宏续道,“你们看,姑父一心想让表姐入宫,是为了什么?”
这话倒是奇了,入宫不就是给皇帝做小老婆吗?还能为什么?
不过看宜夏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了,再说柳敬庭也不像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不然早在四年前他就已是国丈了。况且依柳如月秉性也很难在后宫立足,先不说后宫佳丽如云她难以出头,只是让她和一班女人为一个共同的老公钩心斗角、争宠斗艳,她说什么也不会肯的。这样即使进了宫,也是去冷宫的光景……
那么这件事背后又有什么文章呢?
“你是说――”宜夏姐似有所悟,“像三年前那次选秀那样――”
我又听不懂了,疑惑地望望李燕宏,见他先投了个赞许的眼神给宜夏,方不急不徐道:“没错。那年也是选秀之年,只因孝惠皇后难产崩逝,选秀之事也就草草了之,原本选的十数名官宦千金都指给了宗室子弟或有功将士为妻为妾。”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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