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您是清华的高才生?”女教授两只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欣赏这个男人的阳刚和帅气。
“就像这根圆钢一样。”周鸿拍着身边的一根A3低碳钢。
“含碳量低的韧性更大嘛。”女教授嫣然一笑,笑靥如花。
“教授,您大概是‘海龟‘吧?”周鸿看着女教授说道,她长着张苹果脸,大眼睛,双眼皮,直鼻梁,中等个头,烫着卷发,胸脯饱满,打扮开放,相貌一般,年龄不过三十一二岁。
“何以见得?”女教授望着他宽大的胸膛和发达的肌肉,因为他是蓝球健将。
“从国内学校出来的,不会有这么快的进度。”周鸿笑道,他好想抽支烟,但仓库的管理制度禁止抽烟。
“我就读于哈佛,是财经学院请我回来的,我的家就在A市,我叫刘芳。”
“刘教授,您去忙吧,我要劳动了,我准备上午扛一百根,还差二十根。”
“谁规定的?”
“我自己规定的。”
“为什么?”
“人做事必须有个指标或者目标,不能混。”
“够爷们,小心肩膀。”女教授就是欣赏这样的男子汉。
“肩膀破了,还会长出来的。”周鸿边说边扛起一根圆钢。
女教授走到仓库门口时,又回眸看了周鸿一眼。
下午收工时,除了周鸿朝气蓬勃外,其余十七个后选人,就像从急症室走出来的,个个没精打采。上车前刘教授还做了个简短的讲话:
“大家辛苦了,明天继续,不准请假,请假就意味着放弃竞选。现在上车回家。”
汽车开动了,周鸿看着他的竞选对手们心里暗暗好笑,他跟女教授坐在一排,她身上的汗酸味对于女教授来讲,简单比高档香水还清醒。
周鸿一回到宾馆大门前,顾菡已经等了他好一会了。
“够爷们,还这么生龙活虎。”顾菡迎住他说道,然后挽着他的手往宾馆走去。
“我身上臭吗?”周鸿笑着问道。
“不是臭,有点酸味,我喜欢。”顾菡笑道。
“真怪,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汗酸味。”周鸿戏道。
“还有谁喜欢?”
“女教授。”
“她也闻了您身上的汗味?”
“车上她跟我坐在一起,除非她的鼻子有问题。”
“学长,您先洗澡,我等会给您洗衣服。”
“好吧。”周鸿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洗澡间,洗完走进卧室后,一头倒在床上。
“怎么了,很累吧?”顾菡坐到他身旁说道。
“两个肩膀好像肿了。”
“让我看看。”顾菡立即脱掉他的短袖衬衣,“学长,您今天扛什么?”
“我一天扛了两百根圆钢,总重量十六吨。”
“学长,我就躺在这里休息,我去给您买药水来消肿。”顾菡鼻子一酸,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滴在周鸿的胸膛上。
“哭什么,没事,去吃饭吧。”周鸿坐起身来。
“不,先消肿再去吃饭,我很快就回来。”顾菡一边说一边抹自己的眼泪,然后出了门。
周鸿看见顾菡这么心疼他,心里比什么都高兴,连肩膀痛都减轻了,女人如果不心爱那个男人,你就是痛死了也挤不出她的一滴眼泪来。
顾菡确实很快回来了,买的是万花油和药棉,立即就给周鸿一边涂一边揉一边问道:“痛吗?”
“小意思,痛得舒服。”
“痛还有舒服的?”
“因为有您护理。”
“我确实从没干过这种事,如果是别的男人,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他擦。”她不打自招道。
“顾菡,后天就要上擂台了吧?”周鸿故意把话岔开,因为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不错,其实今天就是考试。”
“今天劳动也算?”
“算,可能还很重要,您应该是第一名。”
“您有没看见我们干活。”
“回来时,女教授不是跟您坐在一起吗?”
“就凭这个?”
“因为我也是女人。”
“在女人面前真是防不胜防。”
“好点了吗?”
“几乎全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好,晚上您自己再擦一次,明天注意一下。”
“行。”
他们两人手牵着手出了宾馆,向美食城走去。
第七章、官家后门深似海
这两天后选人很忙,人事局的侯局长更忙,因为他既是人事局长,又是这次竞选评审委员会的主任委员,所有后选人都得到他府上拜码头送礼金,这是没有红头文件的潜规则,混迹官场的没有一个不懂的,这次竞选的十八个后选人中,只有一个人不懂,那就是周鸿。
权力的实际意义应该是由两大部分组成,即“权”和“钱”,“权”每时每刻都握在手中,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权威作用;但“钱”不同,它必须在特定的情况下,通过转换系统才能变成钱,并没有去银行取钱那么方便,当官的没有一个不精通此道。
侯局长对这个转换系统操作自如,对转换的关键时刻把握得恰到好处,这次重型机器有限总公司竞选总经理,就是权“转换”为钱的关键时刻,所以他特地关照他老婆一天到晚不离家,接待登门拜码头送礼金的后选人。
侯局长对转换交易有很严格的制度和明确的分工,责任到人,钱物入帐,责任明确,帐物相符。具体操作程序是:
第一道程序:由他老婆在家收礼金,他自己从不收别人的礼,哪怕是一包烟。
第二道程序:收了谁家的礼品或者现金后,用专门的帐簿用只有她两公婆看得懂的密码登记,而且还要将送礼者求他要办的事情备注清楚,他家这样的本子最少有好几本。
第三道程序:礼品由他老婆处理,将名烟名酒送到专门收购这类烟酒的店子卖掉变成现钱,这类专门收购官员们自己消耗不了的名烟名酒店,在A市已经从无到有,从开始的一家发展到现在的八家,而且生意相当火红,特别是节日前后兑现金的几乎排队,进店兑现的基本上都是女人,哪怕是晚上来兑现,也要戴一副大墨镜。
第四道程序:收到的现金或者兑换的现金的百分之八十交给侯局长亲自锁进保险柜,百分之二十给他老婆零花。每半年清理一次金库,将大额现金由他老婆存进外国银行,他自己从不去银行,但银行卡必须由他亲自保管。
第五道程序;礼金不能超过五万元,因为他们这是个地级市,官员送礼的最大承受能力就是五万元,否则就有可能是危险钱,万一别人出了事,他就有可能成为拔出箩卜带出来的泥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贪官受贿更有道,决不会连别人从银行里抢来的钱也要。
这次竞选总经理的后选人,昨晚最后一个来送礼的是气象局的赖副局长,他搞了一天劳动,回到家里连腰都伸不直了,吃完饭洗完澡正准备上床休息时,被他老婆拽了起来吼道:
“后天就要竞选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侯局长家拜码头?”
“我从没干过这种事,你去好吧?”赖副局长苦着脸说道。
“我又不是干部,从没跟他打过交道怎么好去?”
“你就说你代表我去的就是了嘛。”
“不行,你自己亲自去,哪怕是上刑场今晚也必须上。”
“送什么吗?”
“现在的贪官胃口都很大,送少了别人连看都不会看,我这次为你豁出去了,今天我取了三万元,就打个大红包送给他行了。”
“万一选不上,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要他敢收下,你就不会折兵。”
“三万元,那是我辛辛苦苦一年的工资啊。”赖发副局长心疼地说道。
“你哪里像过男子汉,连屙尿都过不了阳沟,你如果当上了总经理,一年赚过几十万,不是连本带利翻倍赚回来了。”
“好,那我就去吧。”于是乎,赖副局长将包着他一年工资的大红包塞进右边裤兜里,而且将右手也伸进兜里捏住那个大红包,生怕在路上掉了,他老婆看着自己的男人这副窝囊相,真是哭不出泪也笑不出声。赖副局长的老婆叫朱婷,是出了名的泼辣婆,把个丈夫管理得严严实实的,她就像监狱里的女管教。
赖副局长是坐出租车去侯局长家的,他怕坐公共汽车在车上被扒手把他裤兜里的大红包扒掉,宁愿多花二十元坐出租车,到侯家门口时已经九点钟了,他局促不安地按了门铃,门马上就开了,就像专门有人守在门后面那般,迎接赖副局长的是心广体胖的侯太太。
侯太太大概四十多岁,箩筐屁股水桶腰,胸脯就像半座山,脸上的肉没出堆,将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缝,笑起来,就连这条缝都没了。
“快请进。”侯太太对赖副局长说道。
“您是侯太太吧?”赖副局长从没来过侯局长的家,他生怕搞错了。
“不错,我就是侯局长的太太。”她最喜欢“太太”这个称呼,最不喜欢“老婆”那个俗名。
侯局长刚才还坐在客厅里面开电视,一听到门铃声就走进卧室里了,因为按程序应该归她老婆接待,他必须回避。
“侯局长不在家?”赖副局长进门后没发现他要找的目标,但看见茶几上还有杯冒着热气的茶,他听说侯局长有喝热茶的习惯。
“啊,一个朋友请他去吃饭还没回来,您请坐,喝水。”侯太太边说边用一次性杯子给赖副局长倒了半杯凉水
“谢谢,侯太太,我是气象局的副局长赖来升,这次参加重型机器厂的竞选,想请侯局长关照一下。”
“应该的,赖副局长。”
“一点小意思,给侯太太买件首饰。”赖副局长将大红包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双手递给胖女人。
“你太客气了,放心好了,我一定告诉我老侯关照你。”她连推辞的话都没说一个字,就将红包放进了睡衣口袋里。
“那我不耽误您休息了。”赖副局长说完起身准备走。
“多坐会吧,看看电视。”
“我回去了,老婆还等着我呢。”赖副局长不会撒谎。
“那你慢走,有空常来玩。”她给他开了门。
“好的。”他边说边出了门,心里却在说“常来玩?来一次我就要干一年活。”
赖副局长一走,侯局长就从卧室出来了,看见老婆正在数钱,于是说道:
“数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三万元。”
“你真可以去银行当出纳了,真是三万元。”她数完了。
“这家伙是前年从外地调进来的,是大学本科毕业。”
“是咯,如果是本市的干部升到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