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阿骨打要把赭白马送人,也都围拢来看稀罕。
大家奴和阿息保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商定大家奴先骑,然后,阿息保骑,如果,两人都骑得,那就抓阄定胜负。
阿骨打搂着赭白马,重申道:“我不管你们谁先骑,咱可说好,骑得,我送给你们,骑不得,可不许再要任何马了。”
“好好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赞同。
大家奴跩达跩达来到马前:“有这么多人在,我大家奴说话决不失言。'说着急不可耐地抓住马鬃便骗上马背。开始,赭白马倒也驯服,它以为主人在背。可阿骨打咳了一嗓,赭白马立刻觉警不干了,活驴般,疯狂地当街频频地尥起蹶子,大家奴也不是个善茬子,契丹族毕竟也曾是马背上的民族。只见他两条罗圈腿,正好把个马肚子夹得紧紧,手死死地抓住马鬃,身子像赖皮狗一样,实趴趴贴到马背上。
阿骨打紧张得手心出汗,倒不是怕大家奴摔下来,而是怕摔不下来,恨不得最好能一下把他摔成肉饼才好。他笃信俩人都骑不了它,现在看,他低估了两人的骑技。不然,他岂能拿心爱的赭白马做赌注。
赭白马又使出浑身解数,直立起来,它嘶鸣着,一次又一次的仅两条后腿着地,但仍没有甩掉大家奴,大家奴像个威武的骑士,在众人的目光下,嘴角笑裂到了耳朵根,显得越来越得意。
阿骨打看到赭白马在竖立起来的瞬间,似乎流露出向他求救的目光。阿骨打不露声色地看着。[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突然,黔驴技穷的赭白马,前蹄一着地,径直向木栅栏跑去,人们纷纷闪避,大家奴还来不及多想,赭白马已经将肚皮擦向木栅栏。只听嘶啦啦一阵响,大家奴的一条腿,麻花一样,拧着劲,生生地把大家奴拧下马来,下巴颏挂到栅栏尖上,阿息保紧跑过去,用肩托一托,才把他摘下来。袍子挂烂了,一条腿一时不敢着地,哎哟!哎哟的呻吟着。
赭白马重跑回阿骨打身边,和阿骨打亲热着。阿骨打用手指梳理着它的鬃毛,问阿息保:“该你骑了,上马吧。”
阿息保连连对阿骨打摆手,表示免了。他心想,也就是大家奴肥胖扛摔,倘换了自己还不被它给拧散架子了。
阿骨打心里话,不骑算你识趣,倘你们骑得,不但得不到赭白马,恐怕命都没了。想着在赭白马的屁股上,连拍两掌,赭白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得得得,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有人喊:起灵了!
阿骨打急走进院子。
在老年人张罗下,已经在忙着出殡的事项。巫祝老萨满敲着羊皮鼓,浑身小铃铛发出哗啷哗啷的响声,在乌雅束的棺木前,口中念念有词,在超度乌雅束的亡灵。
不一会,巫师把棺材盖盖上,钉了。子女和亲人又哭天喊地的哭了一通。
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将棺木抬上灵车。
同时,还有一伙族人,在给乌雅束弄烧饭。将乌雅束的衣物,用品,喜欢的吃食一股脑装了一辆马车上,准备拉到坟地烧了。
其他拉人去墓地的车辆,都来到了当街。
待一切都准备就序,阿骨打才宣布:起灵出发!
家属子女,远亲近戚,腿脚不好,上了年纪的人都各自找车坐了。
前车是灵柩,后面是两人骑的殉葬用的大赤马和紫骝马,再后是烧饭车,接着是哭血泪的家属车,还有几辆车拉着宗室亲属,其后的车辆拉着外部族的来宾酋长。车辆不是很多,也很简陋。再后便是浩浩荡荡的步行者。
苍茫的天空下,送葬队伍,走出阿勒楚喀,在铺满白雪的乡土路上,逶迤的向远处的山谷进发。
第五章
闲游村寨得内助 小试锋芒敌胆寒
今天,阿骨打要率五百骑兵,去找两个女真族的败类算帐。
他吃了早饭,见天刚蒙蒙亮,月牙尚在西天照耀。便又给马添了遍草料。他把草铡得很细,又加了点粟米,用水拌的湿乎乎的。
赭白马冲他咴咴地叫着,用柔柔的唇,去触碰他的手背,阿骨打感到痒酥酥的,他就那样任其亲吻着,而用另一只手,叉开五指,为它梳理着鬃毛。
赭白马知道主人又要骑它出远门了,它喜欢到外面去野,表现出少有的昂奋。
而另一匹唤作“青鸟”的小黑马,却不声不响,只顾埋头咔哧咔哧地吃草,津津有味地咀嚼。它是娘子独奴可从娘家骑来的。阿骨打不能让“青鸟”受到冷落,他又用手去抚摸“青鸟”。
自头鱼宴回来,天祚帝不怀好意的胖脸,不时的在脑海中闪现。天祚帝似乎已经看出他阿骨打早有异志。看来,他不得不防备辽对完颜部的突然袭击了。
山雨欲来风为头。近来,阿骨打频繁的和八叔阿懑、叔叔习不失、叔伯兄弟撒改、弟弟吴乞买、斜也、及撒改的儿子希尹、粘罕相磋商。阿骨打深知,要想抗辽,首先应该获得他们的支持。
这些人,都是有资历,有影响的人,尤其是粘罕,不但武艺高强,且颇有头脑,他是阿骨打的得力干将。他对辽认识的很清醒,和阿骨打的看法一致。他说:“现在的局势是迎风纵棹,顺阪走丸,祸至速矣。不如乘其无备,先并邻国,聚众为备,以待其变。”这些至亲是很支持阿骨打的。
再就是唤起其它部落,靠得住的宗族的支持。阿骨打曾亲自率领希尹、粘罕和儿子宗干,去耶懒部,和石土门及其弟弟迪古乃通气。这哥俩能征善战,在部落里颇有威望,一向和阿骨打的关系不错。阿骨打要举事,不能没有他们的协助。因此,阿骨打对他们说话直言不讳,阿骨打说:“我来找你们,是叫你们帮我拿拿主意的。辽名为大国,实则内部空虚,主骄而士怯。军队战斗力低下。我认为现在该是为我们女真人伸张正义,讨伐辽国的时候了。你们以为如何?”
哥俩听了阿骨打一番成竹在胸的话,当然也很赞成。迪古乃说:“以你的英武,士卒都会听命于你;而辽帝荒于田猎,政令无常。我看,跟着你反辽一定能取得成功!”
他们一拍即合,这让阿骨打非常激动,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除了尽量争取部族的支持,他也对辽采取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对冲要之地,加强守备;建城堡,修戎器。鼓励人们到榷场,去购买铁,暗中打造刀、枪、箭、戟。现在,阿骨打真的要采取实际步骤了,甚至连攻城的器械也在准备之中。
阿骨打提了桶水,开始饮马。
当然,动员工作也并非一帆风顺,像顺化国王阿鹘产和赵三,就很令阿骨打头疼。当阿骨打把抗辽的意思渗透给他们,他们坚决不从。并且异口同声地说阿骨打:“你这是不自量力,白日做梦。我们可不想和你们一道同归于尽。”
没办法,阿骨打只好起兵去讨伐。可这两个家伙闻讯却逃到了辽国。有人见到他们在咸州城。这让阿骨打很担心,没准,现在,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正在向咸州祥稳说他的坏话。说他们正在准备起兵抗辽,这就像做饭,没有熟的时候,硬要揭锅,这当然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弄不好,辽人真的听信了他俩的话,提前兴兵讨伐,那还了得!为此,他要亲率五百骑,去咸州向祥稳解释,不能让祥稳听信这两个家伙的一面之词。说不定,祥稳是个糊涂虫,会听信他这个节度使的话,把两个家伙交给他,让他引渡回女真部落处理,也未可知。如果是这样,他会对两人说:看你们还跑不跑?说心里话,他并不想伤害他们,只要他俩听话,能一起反辽,就什么也不会计较。并且把为挟持他们而扣留的家属人质还给他们。
阿骨打对要回两人是充满信心的。他带五百骑的用意,也是志在必得。想到这里,阿骨打不禁得意的笑了。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凉,阿骨打张了张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赭白马吓了一跳。它愣愣地瞧着揉着鼻子的阿骨打,阿骨打不禁笑出声来。
这时,他感到背后有人为他轻轻地披了件外衣。回头见独奴可正冲他妩媚的笑着,这让阿骨打从心里感到温暖。
独奴可,二十四、五岁,可仍像个调皮的小姑娘。一笑,露出两颗白生生的小虎牙,俏皮而天真。那含情脉脉的双眸,摄人魂魄,让阿骨打十分爱怜。
阿骨打每次出远门,她都要出来帮着忙活,打点,直到把他送走。几位夫人中,她是最小的,也是阿骨打的最爱。当然,她也是深爱着阿骨打的。
正室唐括氏、次室乌古伦氏,都是父亲牵线定的亲,为了联络各部落,鼓励儿女们同其它部落联姻。也许是年头多了,相互之间,谈不上爱不爱的,好象只有责任。对儿女的责任,对长辈的责任。而仆散氏、裴满氏,则一向对阿骨打低眉顺目。她们虽然长得也很美,但脸子总是寡寡的,即见不到笑靥,也看不到怒颜。让阿骨打时时都有一种压抑感。这也难怪,因为她们是作为战利品,从别的部落抢掠过来后,前辈节度使赏赐给他的。能跟他一起过日子,给他生儿育女就很不错了。
唯有独奴可让阿骨打深深的爱着,这给阿骨打无穷的力量。
那还是五、六年前的事。
阿骨打到顺化国办事回来,刚出村寨,有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在前面截住了他的赭白马。他以为要劫道敛财,细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青年,又不大像个歹徒。阿骨打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小伙嫣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干什么,想给你找个萨娜!”女真人称老婆为萨娜。
阿骨打一听,仰天大笑:“你个小孩牙子,乳臭未干,还是先给自己找个萨娜吧!”他以为这个小伙子精神不正常,说着,一拨马头就要过去,不想,那青年却又急忙伸开双臂,将马儿拦住了,他有些急切地说:“我是认真的。”
阿骨打依然有点狐疑:“好呀,我倒要听听,你要给我找个什么样的萨娜?”
那青年道:“她是我姐,叫独奴可。长得漂亮着,她说非你不嫁。”
“哦,有这等事。”阿骨打见小青年不像是开玩笑,问:“你姐她见过我吗?”
小伙子说:“不但见过,还很仰慕你的为人。”
阿骨打:“可我早已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