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责任- 第48部分

秀虎的心情被这个人的出现破坏了，她心绪不宁起来，她没想到自己一早起来的好心情，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的人给搅乱了。

秀虎看看表，估计朴生快来接她了，她开始收拾画具，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祥的念头，为什么这个人的两次出现，都令她心情极端的坏？他第一次出现后，不久就传来阿宝出事的噩耗；今天的出现，他说的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又无端地把她的心情扰乱这个人与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有什么隐秘联系？

秀虎心里掠过一丝恐惧，她怕秋朴生发生什么不测，便拿出手机给秋朴生打电话。

秋朴生说：“我正驾车在去云浮山的途中。”

秀虎说：“你别来，我马上下山，你回去，咱们不是约好去游泳吗？你在海滩等我！”

秋朴生很奇怪，说：“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秀虎说：“没什么，只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秋朴生说：“没事，我马上就到山脚下了，你准备下山吧！”

秀虎迟疑地掐掉手机，赶紧收拾好画具，背在背上，朝山下快步奔去。

秀虎到了山脚下，看到一辆车，显然不是秋朴生开的车，而是一辆7系的深蓝色宝马轿车，停在一个很少游人去的角落里，不知为什么，一种预感，她觉得刚才那个神秘的男人就在那辆车里，现在正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在注视她。

就在秀虎犹豫不定的时候，秋朴生的白色宝来小车也裹着泥土和黄色尘埃，风尘仆仆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秀虎见了秋朴生，神情忧郁地看着秋朴生，然后转眼去望那辆沉默的宝马轿车。

秋朴生顺着秀虎的目光望去，他也看见了那辆蓝色的宝马车，他觉得秀虎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问：“秀虎，怎么啦？”

秀虎拉开车门上车后轻声说：“我今天又遇到那个奇怪的男人，我的感觉不怎么好，你在路上要多加小心”

秋朴生望着欲言又止的秀虎，想了想，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我发现你自从阿宝出事以后，对什么事都非常敏感，不要这样，好吗？”秋朴生关切地望着秀虎。

秀虎轻轻摇头，脸上仍然愁云密布。

秋朴生手搭在方向盘上默视着秀虎。

秀虎被秋朴生那双充满爱意和担心的眼睛看得心慌起来。秀虎侧过身来撒娇地抱住秋朴生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叹一口气，她感受到秋朴生激动的心跳，一股热流从秀虎心里涌出，她抚摸着秋朴生的双肩，温柔地说：“朴生，我们走！”

秋朴生仰起头，去感受秀虎的爱恋。秀虎吻了吻秋朴生的脖子。

俩人相亲相爱的样子，被角落里那辆车里的眼睛注视着。当她看到秀虎与她心爱的男人相爱的如痴如醉的样子，他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目光似乎穿过历史的云烟渐渐浮现出二十三年前那个女人一双悲戚的眼睛，这一双眼睛已经刻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抹去。特别是秀虎的出现，更加深了对那个女人的回忆。他记得那个女人把孩子扔了之后，精神几乎崩溃，那天深夜，他把这个刚生了孩子不久的女人带上了一只船，女人也许知道自己的末日已到，她绝望的目光望着黑暗无边的大海，她嘴里念叨着丢掉的孩子的乳名，然后，她突然扑上来，抓住他的衣领，尖利的声音喊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他感到了窒息，他狠狠地把她摔倒在船仓里。女人浑身打着哆嗦，想挣扎着爬起来，她想与他同归一尽。可是他狠踹了她一脚，她又倒下了。男人揪起她的头发，问她：“你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我要让她跟你一道去”

女人挣扎着抬起手臂指着他说：“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这个魔鬼！”

这时，他站起来，将一个准备好的麻袋一下罩在了这个女人的头上，女人挣扎着、尖叫着，她的呼救和挣扎，在这茫茫大海里显得是那么弱小无助。接着他把她推下了大海，漂在大海上的麻袋，在海面上浮动了一会儿，就渐渐沉了下去。他亲眼目睹了这个女人的生命是怎样消沉于茫茫大海中

时隔23年之后，另外一个生命，一个酷似死去那个女人的年轻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被这种轮回的现实震惊了，这个叫秀虎的姑娘太像那个早已沉入大海的女人。这种残酷的现实把他的心肺都震痛了，他猛然间觉得这峰回路转的阴阳交替中，蕴含着某种因果报应，使他觉得自己竟然在几十年中没能走出这种怪圈。当他知道那个叫秀虎的女孩，就是当年那个女人偷偷扔弃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又是他的死对头——海关关长欧阳大觉23年前捡来的孩子时，他心里不由哆嗦了，他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与他较劲和抗衡，他似乎感觉到他被这种暗中早已准备好的绞绳的阴影罩住，这种阴影在渐渐向他靠近，甚至要置他于死地他仿佛觉得那个被他害死的叫韩美的女人的灵魂在跟随着他，逼他一步步朝着早已设定好的目标靠近——那就是他最终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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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驶向海边的途中，秀虎左手挽着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秋朴生的胳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慰和温存。她把脸颊伏在秋朴生的肩上，大声对秋朴生说：“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我们好像在飞翔朴生，和你在一起，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忧愁和烦恼都没有了，真的，朴生，这种感觉真奇妙，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一定会失去一切色彩”

秋朴生听了秀虎的话，十分激动，他说：“这个世界怎么会没有我呢？因为有你，这个世界就一定有我，是吧？秀虎！”

风把他们的对话零零碎碎地飘散在空中。秀虎欢快的笑声撒落一路，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不愉快，很快就忘记了，她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爱恋的甜蜜中。

到了游泳的海边，有几把彩色的太阳伞下躺着穿泳装的游人，秋朴生和秀虎停好车，换好泳衣，双双跳入大海，秀虎依偎在秋朴生的胸前，俩人的身体被海水轻轻托起，秋朴生深情地注视着美丽的秀虎，心里涌起深深的爱意，他深吻她，俩人忘情地亲吻，竟忘了他们在海水中，海浪渐渐将他们推到了深水区，一个浪涛卷来，俩人沉了下去。秋朴生猛然抓住秀虎，赶紧朝浅水游去。秀虎打着喷嚏，紧紧抱住秋朴生，说：“好险啊，连大海都在嫉妒我们啦！”

秋朴生望着在水中嬉戏的秀虎，脑海中想起母亲讲过的秀虎的亲生母亲阿美的故事，心里格外酸楚，一股疼怜秀虎的心绪占据了他的心扉。他想，秀虎出生还不到三个月就被她的父母抛弃，如果不是被好心的大觉夫妇收养，秀虎的命运该是怎样一种境地？秀虎如此聪慧美丽，遭到这样悲惨的厄运，真是让人揪心。秋朴生心里暗想，自己这一生都要让秀虎幸福、安全，不可以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他会用他整个的生命去保护秀虎，爱护秀虎，他将对秀虎一生的幸福负责任。

秀虎略有些讶然地望着沉思中的秋朴生，她伸出双臂，抱住他，撒娇地说：“朴生，你又在想什么啊，你一沉默我就发慌”

秋朴生精神一振，说：“是吗？我沉默啦？我是在想，与秀虎结婚之后，那种每天在一起的日子该是多么地美妙啊！”

秀虎甜美地笑了，她把湿湿的头靠在秋朴生的胸前，她说：“朴生，自从我们相爱以来，我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会分开，不知为什么，最近，老是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常常在我心里出现，我似乎觉得我们终将有一天会分开，你会毫无理由地离开我；想到这些，我就很恐慌，莫名的恐慌，你说，是不是相爱的人都怕失去对方？还是”

秀虎含泪的目光望着秋朴生，秋朴生的目光中有某种一闪而过的痛楚，他的心的确被秀虎的话触动了，他也一样，从心灵深处怕失去心爱的秀虎，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秀虎，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处于怎样一种痛不欲生的境地

秋朴生一下将秀虎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说：“秀虎，亲爱的，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分开，怎么可以！有什么力量能够把我们分开？你和我，从现在开始，不要去想这些影响我们心情的东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分开！秀虎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啊！秀虎！”

秋朴生真诚的话语、诚恳的神情，深深地打动了秀虎的心，她紧紧地抱住秋朴生，一股深刻的感动涌上心头，泪水像颗颗珍珠般地掉了下来

看到秀虎幸福流泪的样子，秋朴生满心的爱意和温存，他轻轻托起秀虎的下额，他吻她，告诉她，永远爱她。

在海水中尽兴玩耍的秀虎，完全沉浸在幸福和爱恋的甜蜜中，她好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了，自从弟弟阿宝遇难之后，她把整个心思和力量都用在了关注和照顾父母方面，她怕父母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和精神刺激，她竭尽全力安慰父母，父母早看出秀虎的担忧，他们把一种丧子的巨痛埋藏在心底，不让秀虎太为他们担心，父母越是这样，秀虎就越是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怕父母倒下，怕再失去任何亲人，她常常在深夜里惊醒，倾听着来自自己心灵的呼喊和祈祷，她多么希望父母、秋朴生平安、健康、幸福。她常常在深夜的惊梦中看到可怜的弟弟阿宝在向她求救，她想用自己生命的力量去保护受难中挣扎的弟弟，可是当她向弟弟伸出双手时，弟弟就消失了她哭啊，喊啊，任由她心痛欲裂，弟弟仍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惊醒后的秀虎，痛哭失声，她望着沉默的黑夜，知道弟弟永远与她天各一方了，永远不可能回到他们的生活中来了——想到这些，秀虎内心就有一种锥心的绝望，这种绝望像毒蛇一样咬啮着她的心，她在黑暗中，心痛地缩成了一团。到了白天，秀虎怕父母看出她的伤心，尽量做出让父母满意的样子，她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她有责任让悲痛中的父母得到安慰，将恶梦一般的事实，从他们心里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