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惊人的是刘大德的妈妈。在地板上堆积散乱的垃圾和残骸中,拖出一道血迹。这道血迹一直通向门口。老人看起来就是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从屋内爬到大门口,但却没有力气开门了。
☆、刘母垂危
老人看起来就是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从屋内爬到大门口,但却没有力气开门了。
这时候队长用对讲机对楼下喊了人,医生带着人和担架上楼来,医生初步做了一下检查,然后,他看了一圈屋内的情况,吸了一口气,估计是不知道该找谁说老人的伤情。李正也不知道刘家有什么亲戚——在十五年前他和刘大德混战那一场之后,刘大德和李正的友谊就永远终结了,因为刘大德恨李正,单方面的恨。李正不知道刘大德的仇恨究竟强烈到什么程度,竟至于跟他彻底断了交情,结果李正对刘大德十五年来的情况掌握不多,现在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助刘大德的亲属。
当下李正揽下责任,对医生说道:“这两个人的事儿我管吧。”医生摇头说道:“你是他们什么人?”李正说:“十多年前的老邻居,也算朋友。”医生很认真地说道:“这可不行。这责任太大,两条人命呢。”一旁的巡警队长这时插口说:“那我也算一个,我跟摔死的那小子也算熟人了。我告诉你,医生您就甭费力气了。这家人,没什么靠得上的亲戚!那个刘大德每次犯事都是他母亲去领人,我把他家底都查过了。我敢用我一年的工资打赌:整个XC市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熟悉他家底的人了。”
医生叹了口气,把刘大德母亲的伤情大致介绍了一下,众人抬着担架往楼下搬。医生一边走一边说道:“右小臂严重骨折,胸骨也断了两根,不过看起来没伤到肺部但是她岁数大了,身体又一向不好,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最后一句是对着李正说的。
李正没顾上说话,对这些他无法发表什么意见。这时候,他发现老太太的手指动了一下,一名护士说:“病人还有意识。“李正急忙凑上去,他感到心跳得几乎要爆炸了。他喊了一声:”我是李正!阿姨,您还认得我吗?“刘母吸着氧气,暗淡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因为皱纹和枯瘦多皱的皮肤,形成了阴暗的影子,仿佛如冥世一般真实而恐怖。老人的眼珠定在李正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喜色。于是李正就明白老人认出他了。他更加紧张,老人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在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李正一直头疼欲裂,这时候脑袋里就象铁榔头在狠敲。刘大德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夜里出事?当然,刘大德的脑子有问题,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连工厂之外,也有人知道十五年前刘大德家里出了惨剧,把他吓成了一个半疯子。所以刘大德出事似乎是早晚的事,不该奇怪。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今晚,刘大德拿走那封信之后?
那封信是否就是导致刘大德“终于”出事,证实了所有人预感的原因呢?这个念头似乎十分可笑,但是却在李正的心里越来越鲜明,越来越强烈。
老太太的嘴唇颤抖了几次,对着李正终于吐出一个字:“信!”
☆、心惊肉跳
老太太的嘴唇颤抖了几次,对着李正终于吐出一个字:“信!”
李正反而愣愣的看着老人的脸。他虽然推测那封寄给江长有的信导致刘大德突然跳楼,但这个古怪的推测被证实的时候,他反而感到难以接受。
一封信就能杀人?
刘大德进入医院时已经是一具确凿无疑的尸体,所有的生命体征均已消失。象征性的抢救了一下之后,毫无悬念地推进了太平间,倒也省去了那种揪心裂胆的守候。李正在急救室外等候着刘大德母亲的结果。
他在冷清的走廊里来回转了几趟,感到凉意难以忍受。虽然现在天气比较暖,但是4、5点钟的气温还是很低的。他擦擦疲乏的双眼,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从发现刘大德异常开始,他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都快窒息了。他站着点了根烟,却也没吸,由着它燃到一半,才猛然想起该去看看刘大德的尸体。
很快刘大德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连一片指甲都不会留下了。李正感到童年又被岁月割走了一大块。不过他有个感觉,很悬乎的感觉。他觉得刘大德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继续纠缠在人世上。
医院里在十一点之后基本就没人活动了。走廊里空无一人。李正走过寂静的过道,就进入大院,看到了作为太平间的库房大门上亮着白色的灯光。
门口的岗位空着,值班的大概睡觉去了。李正轻轻走下台阶,阔大的太平间内,存放的尸体只有刚送进来的刘大德。他走过去,先把白布单子掀开正好遮住刘大德的脸——即使胆大如李正,也没有勇气去直视刘大德死后那变形的头颅,这个夜晚对于李正来说够沉重了,他没法再增加一根稻草。
遮住刘大德的脸之后,脖子下的部位还勉强可以入目,虽然也沾染着血迹。李正在刘大德全身都搜索了一次,并没有发现信纸之类。他叹口气,把布单又拉回去,转身要离开。
就在这一瞬,他的手机响了。李正被这突然而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反应似乎完全没有白天的时候灵活了。这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停尸间格外吓人,以至于李正几乎“啊”的喊叫出来。
太喧闹了。
怎么可以这么喧闹了。
李正心里跳的厉害,也就加快脚步,几乎是向太平间的大门冲了过去,一边把手机放耳朵边。
那边的声音很低沉:“李先生吗?病人已经停止呼吸。您过来一下。”
哦。李正低下头,一手扶住铁制门框,预感终究还是变成现实。他动了动腿,但是,因为手机被打断的感觉还在紧抓着他。李正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太平间,只有刘大德的那张停尸床有尸体。
可是他刚才确实有一种感觉:有人在背后,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他。李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快速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开阔的水泥天花板下,一张张床位都空着,连只老鼠都藏不住。他听到的只是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李正定了一下神,他毕竟是个胆大的人,而且也不信鬼。李正决定去看个水落石出。
☆、心惊肉跳(2)
李正定了一下神,他毕竟是个胆大的人,而且也不信鬼。李正决定去看个水落石出。
太平间里除了停尸床就再也没有什么物事摆放,一眼就看个遍。李正慢慢走回去,走到刘大德的床位边,深呼吸了一次,揭开床单一看,李正顿时感到自己少吸了一口空气,他感觉窒息。刘大德的眼睛,果然如他预感的,大大地睁着。李正站的方位稍微偏差了一点,还好没有和刘大德死滞的视线沾在一起。
单从刘大德的表情来看,刘大德死前,情绪一定极为激动,或者可以说暴怒。他的颅骨已经破碎变形了,两眼圆睁,到死后也没合上。
李正鼓起勇气,在刘大德的眼皮上抹了一下。刘大德的眼皮和睫毛,在他的手掌心触动了一下。李正心里“别”的一跳,急忙把手拿开,向后倒退几步,极力拉开与这具尸体的距离。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才缓缓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心跳平缓了一点。在烟雾缭绕里,刘大德的眼皮可算合上了一半,在凝结着血迹的眼皮下,失去光泽的眼珠似乎含着某种笑意。
李正看不下去了,一只手重新给刘大德拉上布单,迅速地遮住那张他很熟悉又很陌生的面孔。然后以极快地速度往外走。他心想,他是不会再有兴趣第二次目睹刘大德的遗容了。
因为没有直系亲属出面,刘大德和他母亲的尸体,由李正安排,先送往市郊的殡仪馆。李正还想着那封信,根据小四的说法,那封信是刘大德和于春春一起带走的。刘大德死了,身上并没有那封信。那么,知道这封信下落的,就只有于春春了。
但是于春春却完全失去了下落。李正到于春春单独住的单元里去找了几次,问过对门住的老两口,都说从来没见过于春春露面。
“自从刘大德死了之后,那瘦个子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老头说道。
刘大德家的事暂时忙完,李正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这一天傍晚,他刚吃过晚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正话说已经是奔三的人了,至今对象还没着落。以前老李师傅在的时候,催促着儿子。有时候老李师傅催促得急了,斥骂李正说道:“就你个穷工人,能娶什么样的女人!难道还想学你江叔——”
当年江长有家的事,早已被红光厂淡忘了。对于李正家来说,江长有一家人的往事,是某种忌讳。
不过,李正毕竟和江家相处了那么多年,尤其对于江长有的女儿,李正印象很深刻。直到现在,李正独自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自己吃饱,自己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想起,江叔的女儿江兰若,当年总是他带着玩儿。父亲那时候常说,好好跟兰兰培养一下感情,等你长大了,娶不到媳妇,也许兰兰能看上你
正在胡思乱想,有人在外敲门。李正把电视音量调小,问道:“谁啊?这种时候!”他估计,自己那帮兄弟不会在这么晚还来找他去喝酒。来找他,必定是为刘家的事。
☆、劳改犯归来(1)
正在胡思乱想,有人在外敲门。李正把电视音量调小,问道:“谁啊?这种时候!”他估计,自己那帮兄弟不会在这么晚还来找他去喝酒。来找他,必定是为刘家的事。
敲门声立刻停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李哥,我是小四!这里有个人,自称是刘大德的堂兄,要来找你!”
李正心里一喜,心想刘家的事总算有人出面了。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刘大德家一直都不跟什么人来往,这十几年来,他都没见过有什么人登门找刘大德。但凡找刘大德的,一般都不直接上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