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毕修就发现他的身体往下陷,毕修简直无法相信他自己的眼睛,正如那小店老板的黑夜故事中所言,他们正沿着一条地下通道向下走,这条通道就在巨树庞大的根系里包裹!毕修看到,那密集的根须,如蜘蛛网一般包裹了整个地下通道,而且恰好留下了这条通道,可以通行。
五个人再加毕修一个囚犯,无声无息地踩着接替往下走。光线虽然昏暗,但足以照明。
毕修咳了几声,并没有理睬他。头顶狭窄的通道突然变得宽敞了,毕修心中一阵急跳,几乎吐出血来。难道他救药和那个被背上长出一棵巨树的女人面对面吗?这样的预想,使毕修恐惧到了极点,他恨不得自己当下就立刻死去!
小店故事里,庞建贵见到树根下的女人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但是现实中,庞建贵千真万确,也没了一点下文。十五年了,庞建贵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故事里所说的全是事实,庞建贵到底出了什么事?
或者更直白一点,他毕修,今夜会被怎么处置?
“啊!”的一声,毕修如降深渊!本来就疼痛得象粉碎的躯体,被凭空扔了下去!
跌到地面上之后才发现,这里比刘大德所站的地方,低了大约十米之遥。四周漆黑,只是头顶一个大约半米见方的入口,投入灯光来。毕修即使体力充沛时,也没有本事不依靠任何工具和帮助从那个洞口逃出去,现在他浑身如同碎裂,连一个手指都动不得。他保持着跌落的姿势,在地上躺着,洞口迅速又暗了下去,刘大德和那四个男人大约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全都离开了。
毕修没办法算出他在这地方躺了多久,他虽然不能动,但心里却十分明白。等恢复了一丝体力,他挪动着几成粉末的身躯,把这个黑暗的地牢用手触摸着,大致了解了一下他所处的环境。
触手所及,全是坚硬的青砖,中间切合得严丝合缝,令毕修绝望。他感到难以想通:这棵巨树根系深广,而且自成形体,留下适合人行走的通道。毕修心想,这种形状,究竟是人为修剪的,还是真的如那位讲故事的小店老板自己所相信:是树怪自己生长成这种奇特形态?
按道理,这棵树如此巨大,它的根系理应更加庞大。毕修推算了一下,那五个人胁迫着自己往地下走的深度,应该还在根须分布的范围之内。那么,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当做囚牢的房间,也是根据中分离出来的一部分了。但毕修摸遍了地面和墙壁,全是巨砖,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大费周章,非要在根须之间修筑这一系列地下建筑,而不是省工省时,在一块无障碍的地下建造这种工事?
☆、陷身地牢
这棵树,被这些奇怪的镇民们奉为“木仙”,会不会是这些地道、地牢,其实也都是类似于宗教的建筑?
想到地道,毕修又像起故事里,顺着地道到了地底尽头,会有一个大厅,中间伏着一个女人
毕修不禁又吓出一身冷汗,他伏在冰冷的石板上,仔细倾听,没有任何声音,根本连一丝声波的颤动,都感觉不到!
毕修每一寸的肌肉都在绷紧,却又紧张过度而抽搐。在这种寂静中,他可以听到汗水从毛孔里渗出的声音,他不敢大力呼吸,那种孤独的呼气声会让他神经崩溃。
他想冷静一下轰隆作响,几乎失控的大脑,以便整理思路,但没什么效果。当一个人怀疑他被遗弃了,掩埋了的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乃是极正常的事。
若是无动于衷,和处境安全时一样神闲气定,那么,这种人,若不是神勇,大概就是象刘大德一样,是一个没有自己脑子的傻瓜。
毕修带着心惊胆战的震撼感,再次抚摸那些巨大的,一米长、半米高的巨砖,以及几乎不可察觉的砖缝。如果不是细心地搜查,几乎会以为整面墙壁是一体的。他不能不承认,这些建筑者创造的事物,几乎是一个神迹。
时间在流逝。毕修在这黑暗的地底,只能通过头顶那个距离地面足有十米高的小窗口,看到一点灯光。但这个灯光只在墙壁上方投下一条斜的光柱,根本连地面都到达不了。毕修根本无法确定,他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
唯一可供安慰的是,这个作为地牢的房间,还算干净,干净得过头了。对于毕修这个可以艰苦,但觉不可以龌龊的人来说,住在这里倒也合适。可是——如果干净到不但没有一只老鼠,也没有一只臭虫、跳蚤,甚至连蚊子都没有一只,这种干净就非常恐怖了。
毕修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他吃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苏醒之前,在那个家里已经睡了多久。他记得她遇到了江兰若最后一次,是在一个下午。到现在为止,又在这个邪梦镇上被发疯的镇民们折磨了大半夜,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现在,好歹他总算有了休息的时间,心里一放松,开始知道饿了。
毕修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在这个鬼地方,他吃什么?三天!三天之后就是十五!到那时候,他会被如何处置?或者真的如他自己了解的,他会被当做祭品?
毕修抬头看看天花板。即使逃出这个地方,也逃不出这个庞大的地下迷宫啊;即使见鬼的竟然逃出了这个地下迷宫,他也无法逃出邪梦镇!李正肯定不在邪梦镇吧,如果找到他,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当自己被镇民撕扯的时候,那隐藏在人群中的脸孔,究竟是谁呢?
把心肠一横,毕修决定先吃上饱饭,起码死也当做饱死鬼!他仰天大叫:“有人没有!给老子送吃的!”
☆、再遇刘大德
把心肠一横,毕修决定先吃上饱饭,起码死也当做饱死鬼!他仰天大叫:“有人没有!给老子送吃的!”
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毕修自己的叫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色厉内荏,凄厉而孤独,连毕修自己都觉得没趣。他还是不死心,又大喊几声。他不信这地下一个看守都没有——要犯还在羁押中呢。
喊了二十多声,还是没一点反应。毕修自己已经累得一身虚汗,眼冒金星。他决定使个绝招,冲上面大声说:“到底给不给老子吃的?想把老子活活饿死吗?我数到十,你们再不给老子个说法,我就把自己撞死在石墙上,反正撞死也比饿死强!喂!有会喘气儿的没?有就出来!”
这最后一句,竟然收到了回音。毕修话音一落,感到空气中看不到的某种骚动,整个地牢,都微微一颤。毕修没想到自己这番近乎无理取闹垂死挣扎的威胁,收到的回应竟如此强烈。他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感到,那个本来四方的窗口,似乎发生了扭曲。在墙壁上的光柱,瞬间熄灭,过了几秒,又恢复闪亮。但角度却明显改变了。毕修伏在地上,惊得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他那番喊叫的效果?
待四周令人眩晕的扭曲和震动减缓,毕修才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他向上望去,看见一个人的大半身躯堵在洞口,接着,投下几件东西。
毕修伸手一摸,毛茸茸的,圆形,象是水果。他立刻想到故事里,镇民们大聚餐吃的果实!他低头沉吟了一下,上面那人已站起来要走,毕修急忙大喊:“等等!这是什么果实?”
那个人在洞口站住了,却没有说话。毕修猛地醒悟,失声道:“刘大德!你是刘大德!”
上面的人还是没反应。毕修抓紧时间,说:“刘大德,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的脑子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吗?”
还是沉默。刘大德已经从洞口离去了。毕修看见从洞口边缘,长蛇一般伸出几根枝条,拦在了洞口上。毕修倒吸一口冷气,由此可知,这些根须竟是有意识的。这个地下迷宫的结构,竟是由巨树自身形成,并非人力砍伐修剪的结果。
一棵拥有自我意识的树?它到底是不是植物?
毕修顾不上考虑这个问题,他到现在还没遇到李正,困守在这地牢里熬时间等死。他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有一点肯定无疑: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到阴历十五就会举行一个仪式,用他毕修做牺牲献给这棵树!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
但是只要采取一点行动,对现在的处境多少都会发生一点影响。一旦有了影响力,就会变成潜在的不可定的因素,以后的局势将会因此发生一些无可预测的,或大或小的变化!
毕修对着洞口大喊,但刘大德沉重的脚步还是离开了洞口。毕修情急之中,大喊:“刘大德!你真的彻底傻了吗?你难道真的忘记十五年前,你父亲和你是怎么被害的?刘大德!快点醒醒吧!“
☆、无脑的刘大德
毕修对着洞口大喊,但刘大德沉重的脚步还是离开了洞口。毕修情急之中,大喊:“刘大德!你真的彻底傻了吗?你难道真的忘记十五年前,你父亲和你是怎么被害的?刘大德!快点醒醒吧!“
刘大德脑部受了重创,看外观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大脑,能够不死,还保持着行动能力,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还剩下多少思维能力,从他一贯反应来看,毕修估计智力水准近似于零。
到了毕修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条件讲究对方的接受能力有多高了。
快淹死的倒霉蛋,看到水上漂根稻草,他也会抓。
毕修狂喊:“刘大德!你忘记了,你一直是最恨江兰若的吗?你以前一直坚持是江兰若的母亲害死你和于春春的父母,为什么你现在反而跟她混在一起?!”
他在狂喊声里忘记了自己的满身伤痛,竟摇晃着站起来。没走几步,终于支持不住,又一头栽在地上。他狂喊一阵,肚中又饥饿,这一跤跌倒,眼前金光四射,几乎背过气去。毕修还支撑着,想再爬起来,却发现四肢都软了。
被发疯的镇民围攻时,如果不是他触动了某个人的忌讳,他的四肢关节可能当场会被拆散。那时,不死也是个不能行动的废人了,只好任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