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海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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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海人尘-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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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魏明的话,许书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说:“嗯,你分析得不错,看来县委对你的认识还是正确的,不愧是在部队当过政委的,考虑问题缜密不说,心胸和气度也很大。”说完后,他犹豫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施小宝最近怎么样呢?还在继续停职检查吗?”

魏明正在思忖着如何回答,许书记又说:“轧钢厂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个企业在乡里乃至县里都是不可忽视的利税大户,他们的产值完成情况,很大程度会影响到方方面面,如果施小宝能认识自己的问题,并有决心改正错误,我看!”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魏明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其实,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轧钢厂的现状目前也的确存在一定的问题,赵副乡长虽然很努力,可工作效果却不是很理想。即便是许书记不提醒,他也准备考虑施小宝的工作问题。只是他暂时还不能给许书记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思索了一下说:“许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考虑后决定的。”

许书记见他这样说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上车回县里了。

送走了许书记等一干县里的领导后,魏明发现李厂长在不远处和别人说话,他大声地喊他:“李全有,你过来!”

李全有应声跑了过来。

魏明问:“新疆的原棉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火车站,我正准备安排车辆拉。”

“你给老古送钱是怎么回事呢?”

见魏明的脸黑了下来,李厂长有点慌张,支吾着不知道如何说。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说:“我是给了他五万元钱。”

“五万?你也真敢给啊!你知道五万元是个什么概念吗?那可是个能把老古送进监狱的数目啊!你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的话你都敢当耳旁风?你他妈的拿了人家点棉花,还要把他搞死啊?”魏明肚子里的火直朝上涌,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我我!”李厂长支吾着好一会儿嗫喏着说:“魏书记,你是不是听我把话说完再骂我呢?”

“给都给了还能说出个大天的理由啊!”说到这里,魏明叹了口气说:“唉,老古这次非死在这上不可。”

“魏书记,我给他钱是不假,但绝不是为了棉花害你的战友。”

“那是为什么呢?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魏明看到李厂长脸色很庄重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过,遂和缓了一点问。

李厂长慢慢地叙述完整个事情后,魏明才知道错怪了李厂长。原来这次他和供销科长亲自去的新疆,古德奎一看他的信,二话不说就答应给原棉。开始他们是按他的意思买了几瓶好酒上门答谢,可一进古德奎的家门,没想到一个正团级干部的家竟然一贫如洗,乱糟糟地不像人住的地方不说,还有个疯乎乎的女人躺在床上冲着他们傻笑。当时古场长把他们让到厨房关上门后,他们还在心里嘀咕着不理解呢!后来古德奎告诉他们说:我知道你们看到我家里的样子很吃惊,可我有什么办法呢?那疯女人是我的老婆,是女儿被人家欺负了自杀后,刺激过大得的精神病,在这里治疗很长时间看不好不说,还把家全掏空了。去年儿子又打群架伤人被判了刑。他们听了这些后,心情很沉重。出门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才决定给古德奎一点钱,但也不敢明给,在离开新疆时去古德奎家告辞,偷偷塞在了褥子底下,在火车站才打电话告诉了他。

听了李全有介绍了情况后,魏明的心情也十分沉重。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做得对,我刚才的态度不好,请你谅解。”说完后他沉思了一下又说:“那这样,五万元算我个人给古德奎的,过几天我就把钱给你。”

李厂长一听着急了说:“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是私营企业,资金管理上比较活络,我会处理的。”

“要你处理什么啊?我个人给他那是战友之间的私人交往,你们企业给,那就有行贿和给回扣的嫌疑,将来万一出了事不好交待。”

“那也不能让你出这笔钱啊!”

“这个事就这样了,你不要争了,我知道古德奎的脾气,一准会把钱寄回来,你马上给他打电话,明确告诉他这是我魏明私人给他的,和厂里原料供应没有任何关系,让他不要把钱寄回来,另一个你回去抓紧时间原料进厂,完成任务才是你最需要考虑的事。”

“这个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不拖乡里的后腿。”

“好,有你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说完后,魏明本来准备走,但又叫住了李厂长叮嘱说:“这个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了,以免节外生枝。”说完他转身招呼其他人去了。

『19』第十八章

进入十一月份后,似乎也就是几天的功夫,气温就降了许多。而且天也总是阴沉沉的,极少见到太阳高照的晴天。前几天来了阵寒流,竟然还飘了几朵雪花。这种突然转冷的气候,在相对于比较温暖的南方地区属于几十年不遇的事情。虽然那雪花充其量只是一些雾状的结晶体,但人们还是习惯于称之为雪。

这天下午,魏明正翻看着文件夹,秘书小张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他示意放在桌上,小张却伸着手说:“魏书记,你还是先看看吧!”

魏明觉得挺奇怪的,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刚看了两眼,他就坐直了身子,只看到文件上印着:

经市委批准,刘世国同志任中共临海县县委委员、常委、

副书记。

二零零三年十一月四日

如果说此前魏明对自己有可能提拔的传言,因不锈钢器皿厂剪彩完毕时,从许书记的话得到些许证实而对今后有所考虑的话,那么现在,现实已经将这些可能彻底砸碎了。

他不理解和感到困惑的是,既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为什么许书记还要说:他不但是候选人,而且他个人更倾向于自己呢?难道这也是搞政治人的一种谈话艺术吗?把原本没有的事情,或者说心里根本就南辕北辙的意图,用另一种方式和话语说出来,是为了让他魏明感谢他,还是另有意图呢?真的有点百思不解。

他摸出香烟点上抽了起来,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思绪渐渐的顺畅了许多。他似乎明白了在人与人之间,承诺是一个难以估量的东西,它的作用从零到无穷大。有的人说话轻飘如风,随口而出那是为了迷惑对方,或者是一种官场上当权者对下属又哄又压的一种艺术,有的人说话是一言九鼎,那是决心和意志的最后表现。许书记这样说是什么呢?此时,他已经不想对许书记的为人去评判什么了,而是对自己不能正确判断和理解领导的话而自责,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多少还有一些不成熟的一面,最起码不应该为领导的一句话,或者某种暗示而激动不已,甚至还在内心里有着那么多的期待。

这样一想,他感到了一种轻松。轻松地连他自己也觉得有几分怪异。当他慢慢地品位这份怪异的心境时,才意识到这个结局原本就封存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是在过去的日子里,自己沉浸在浮躁的心境里,不愿主动去揭开那纸封条而已。现在,它终于被一种外力揭开了,那么,为何不能把它看作是一种期待呢?他笑了,笑得很坦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政这么多年,经历过很多事,没有必要为某个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职位而冥思苦想什么。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得起自己那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在文件上很潇洒地签上了:“已阅,并传所有党委成员阅!”后,将文件夹到自己所看的文件夹里,递给一直站在那里的小张,说:“马上给其他党委成员看吧。”

第二天上午,他正在看着近段时间各个企业完成产值的统计表,李天成推门进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皱着。

魏明觉得挺奇怪,问:“怎么了老李,不舒服啊?”

“刘世国怎么当副书记了?不是说你吗?”

魏明马上反映过来他拉着脸是为了什么。虽然很鄙视他这么沉不住气,但又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是他能当副书记,他也有希望升格成为一把手,而这一切都因刘世国的提拔而泡汤了。他笑了笑说:“谁告诉你是我呢?我早就说过了,传说不一定是真的,而且领导在考虑人选上,不可能被传说所左右,更不可能按照下属的想法和意愿做出决定。”

李天成确实心里很窝火。这火是看了刘世国的任命文件后而爆发出来的。前段时间听施小宝说,魏明已经作为副书记候选人上报市委了,他就不停地带着东西跑许书记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接替魏明做书记。要说,许书记给他明确表态也谈不上,但话里话外还是多少给了他很多的希望,他理解许书记不明确有不明确的道理,毕竟魏明只是作为候选人报上去,并没有最后定下来。可是,当他看到县委的文件后,却一下子懵了。魏明不走,那就预示着他不可能当书记,心里怎能不窝火呢?此时听了魏明的话,他的那股子火不但没有撤火,相反更加被刺激了起来。他有点埋怨的说:“我说老魏,你这个人到地方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那么死板和保守呢?如今的世道,遇到这样的机会,该活动就要活动,哪有你这样稳坐钓鱼台啊?”

魏明笑了笑说:“怎么活动?送礼?迫切要求领导安排?呵呵!”

“送礼也不是什么秘密啊!如今想动动位子,不花钱不送礼怎么可能呢?”

魏明看着李天成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好笑,说:“我从来不会送礼,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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