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的杀气比他强大。
笑嘻嘻的一张脸,即使面对他的剑面对他的杀气,面对死亡的威胁,依旧没什么改变,所以,不管别人对韦帅望的态度多么随便,他对韦帅望不会轻慢。
冷良要他向韦帅望说实话,他不打算说什么,他会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韦帅望支着下巴:“我发现你态度好得不得了,不过,是在冬晨在场的时候,唔,你怕他?”
冷兰轻声:“少费话,滚回你的地盘去。” 看起来,有点疲惫。
帅望叹气:“你骂人的声音这么轻,让我担心,怎么?鞭伤未愈。”
冷兰终于怒了:“韦帅望,你想死吧!”
帅望沉默一会儿:“听着,我很抱歉,其实,那件事算是我们合谋的,结果……”
冷兰怒目:“谁同你合谋……”可是已经心软了,怒目不再象刚才那么吓人。
帅望道:“所以,我上来陪你,喂,开心点,就你同我,你半死不活的,我看着也难受啊!”
冷兰怒吼:“谁半死不活的!”气到抓狂,死人都会被他气死了!
帅望笑:“我们友好点,还记得比武前,我们研究了一夜的那个东西吗?把你家冬晨气疯了,跑去找我师父那次。”
冷兰立刻被吸引:“嗯,对了,那个倒底是什么东西?我看写的很有道理。我是说,嗯, 改完之后,好象很有道理,而且,你练得也……”半天,没办法,只得表扬一下:“也还不错。”
帅望笑嘻嘻地:“只是还不错?哼哼, 用我们练功一半的时间就能把你们家小冬晨打趴下。”
冷兰咬牙切齿地:“韦帅望,你是不是想立刻趴在地上找你的牙?”
帅望从怀里拿出张单子:“唔,你不想看看,我把那堆破烂改成什么样子?我改完之后,整个冷家剑法,那可是剑气合一,天下无敌了!”
冷兰一把抢过去:“你吹牛的本事才是剑气合一天下无敌呢!”
打开看,同时心里也想起来了,啊,我们家冬晨可是说过,随便拿人家的武功秘籍来看,可不是好行为。
可是纸已经打开了,吸引力天下无匹,冷兰看一眼那纸上的字,看一眼韦帅望,再看一眼字,再看一眼韦帅望,终于忍不住道:“你可没说不能看啊!”
帅望忍笑:“我没说,我没说!”
冷兰嘴里喃喃:“是你问我想不想看的……”
帅望点头:“对,我还求你看来着。”
冷兰面红耳赤地,只盯着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假装没听到韦帅望的讽刺,同时,对她来说,武功心法的引吸力比斗嘴的吸引力强大多了。
第二天冬晨来送饭时,没见到韦帅望与冷兰,把他给吓得,韦大哥不会刚来二天就弄出事来了吧?
找到冷兰面壁的屋里,那不过是倚山洞而建的石屋,里面倒是挺大的,但是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四壁,墙角有草垫子。因为这面壁的山洞有时也当牢房用,所以,窗子是铁栏杆的,没有任何铁器,也没有桌椅。
冬晨微微辛酸,虽然冷兰不在意,可是这样简陋,还是让他难过。
然后,他就在地上看到了冷兰与韦帅望。
冬晨确定两个人都好好活着,只不过是躺在地上睡着了时,把他给气得:“韦帅望!”
吓得韦帅望跳起来:“怎么了?什么事?”
冬晨怒吼:“你为什么不滚回你自己屋睡觉去?!”
帅望四望,迷糊:“我不在自己屋吗?”
然后看到冷兰,把韦帅望吓得:“哇,怎么回事?我可是什么也没干,千万别陷害我!”
冷兰瞪他一眼,韦帅望想起来:“啊,我们一起练剑,累得半死,天亮了,我说我走不动了,你说你不管,然后我就睡着了。”
冬晨愤怒地:“下次回你自己屋睡去,再让我看到!小心你的狗头!”
帅望点头:“是是是。”一脸我好怕怕的表情。
冬晨忍笑:“这次我原谅你,再有一次,我让你吃素半年。”
冷兰站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原谅,我又不是你的东西。”
冬晨愣住。
帅望愣了一下,冲口而出:“她的意思是说她同他还没有……”
冷兰尖叫:“韦帅望!”
帅望汗颜:“呃呃,我不是故意的……”
冷兰沮丧地看着韦帅望,喃喃道:“我要回家,我不要再看到这家伙。”
帅望笑眯眯地:“真的不想再见 ?”
冷兰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沉默了。不行,那张纸才研究了两句,不
能让这家伙走。
冬晨有点发呆,即使看到韦帅望同冷兰躺在一间屋子里并头大睡,他也没想过别的事,只觉得这两个家伙也太不讲究了。
可是,冷兰这个脉脉不得语的眼神,彻底打击到他了,他二话不说,摔门而去。
三十九,冰释
韦帅望瞪着远去的冬晨,半天,结结巴巴地:“我可不想吃半年素。”
冷兰无语,拿起洗漱的东西,去门外竹筒引来的山泉处洗脸漱口。
泉水冰凉,扑在脸上,整个人激得清醒。
冷兰洗脸的时间有点长,一遍一遍往脸上扑水,直到韦帅望把手巾递给她:“不用装了,我已经看见你在流泪了。”
冷兰用毛巾捂住脸,一开始还能见到她的肩膀在颤抖,然后,就只有一动不动的沉默了。
放下手巾,又是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
帅望道:“问我。”
冷兰看他一眼:“什么?”
帅望笑:“问我你做的对不对。”
冷兰瞪着他,一个怪物:“为什么?”
帅望道:“你觉得你总是做错事,是不是?”
冷兰微微退缩,声音再一次失去力量:“怎么?”
帅望道:“那你怎么知道你这次做对了呢?”
冷兰颤声:“我什么也没做。”
韦帅望道:“也许你做一个错误的决定!”
冷兰愤怒:“不用你来告诉我。”
帅望沉默,点点头,开始吃饭。
冷兰终于平静下来:“回你自己屋吃去。”
帅望看看菜看看饭:“可是,这不是两份菜啊,虽然是四个菜,可是,每盘菜不一样啊。”
冷兰忽然眼睛红了:“请你,——走,好吗?”
帅望站起来:“我过会儿来。”
冷兰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一低头,挥挥手,那是个无力的祈求的手势。
帅望转身出去。
外面秋高气爽,碧空万里,艳阳高照。
帅望站在那儿,超级内力让他的超级听力发挥作用,哽咽声,甚至那不算是哽咽声,那只是无声的哭泣时发出的不均匀的压抑的呼吸声。
半个时辰之后,帅望推开门:“哭够了吗?”
冷兰呆坐着,眼睛红肿。
帅望道:“别伤心,你想把冬晨赶走,那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冬晨一会儿就会回来,他不是小器的人,也不蠢,刚才被你气疯了,出门风一吹就清醒了。当然,他还是很生气,不过,你这种方式不会把他赶走,只会伤他的心。”
冷兰瞪着他,她的面孔已经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眼泪不停地涌出来,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有疲惫。
如果你认识真的苦难,你会知道,苦难并不是一张悲哀的面孔,而是一张麻木的面孔。一张沧桑的脸上,不是布满伤痛,而麻木与茫然。
麻木,被折磨太多次,无论多痛,连一个疼痛的表情也懒得给了。人的表情本来就是沟通用的,如果当事人认为沟通无效,会先是停止辩解、然后停止哀求、然后不再惨叫,然后沉默,然后连疼痛的表情都没有。呆呆地看着你,眼睛里不是悲哀而是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然后认为一切无法解决,只要沉默着捱过去。
不仅肉体疼痛如此,精神痛苦同样如此。每个孩子都会做出努力,希望得到认同与赞许, 次不行再一次,这个方向不行另一个方向,无论如何都不行,只得向赞许的反面努力,指责与辱骂,至少也是一种关注。
帅望呆了一会儿:“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冷兰点点头:“是。你让我问你,好,我问你,我这样做对吗?” e
帅望道:“不对。”
冷兰:“为什么不对?”
帅望道:“首先,惩罚你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只能让关心你的人痛苦。其次,冬晨对你的感情很深,你除非真的同别的男人被他捉奸在床,他是不会相信你已经移情别恋的。最后,如果你真的同别的男人上床,那对冬晨来说,真是,对他人生信念的极大打击。”
冷兰微笑:“谁关心我?我父母死了,因为我。我的家,已经没有了。冬晨,他不会原谅我,那么,对冬晨来说,赶走他,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帅望沉默,对冬晨来说,这件事是对的还是错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内心存疑彼此折磨,还不如直接说一声“滚”,人是健忘的动物,时间会抹去一切。
冷兰沉默一会儿:“他早晚会找到更适合他的人。”
帅望问:“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冷兰笑 :“让饿想想,愚蠢、自私、固执、冷漠、暴躁、阴沉、不管做什么事,都与众不同,与我共事的人,每天等着我闹出新笑话,他们甚至会打赌,我那天会讲几句蠢话。”
冷兰沉默一会儿:“象垃圾,没有存在价值。”垂下眼睛,微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师父你父亲怎么想,我只是,想一个人呆着,在这儿,就挺好。我并不想同他们抢什么,我甚至,根本不想见任何人,我情愿一个人呆着,我处理不了更复杂的问题,我也不想处理。我很累。”
帅望蹲下,看着冷兰的眼睛:“你知道我师父在想什么?你认为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这个小丫头来抢我的东西?你觉得我师父会那么想?”
冷兰垂着眼睛:“韩掌门是个好人,不过,他还是会想,我是来抢他的东西的,只不过,他不打算伤害我,他打算让着我。”
帅望呆了一下,是吧,冷兰说的对吧?虽然他师父很无私,但未必会觉得冷兰是为了和平而来,他师父可不蠢啊。
不,我师父不会认为掌门的职位是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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