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海誓山盟,他身为四个女子地丈夫,早就深知此点,为了哄得妻妾高兴欢喜,给她们盟个誓又有何难?于是,他一边在心里苦笑,一边点着头软语应声:“嗯,你说如何便如何吧。只是盟了这个誓之后,你可要好好休养身体,别再胡思乱想了。”
钱宁儿目中立时现出惊喜之色,站起身来拉住他手用力点头,“嗯!事不宜迟,浅舟,你随我来!”
宁浅舟跟着她走至桌边,只见她揭开桌上两个茶碗的盖子,碗中早已放满了水,水色却有些奇怪,水面似乎隐隐透出五彩光华。
桌边还早已放了一根缝衣针,钱宁儿执起针来在自己手指尖轻轻一刺,一滴鲜红的血珠慢慢沁出,她抬手将之分别滴入两个茶碗中。
宁浅舟皱眉看她一番施为,心中仍是大大地不以为然,但无论如何,她总是信了那些怪力乱神之语,真心真意要与他结下这同生共死的盟约。
他想到此处,终究是感动大过好笑,叹了口气便从钱宁儿手中接过那枚缝衣针,也在自己指尖轻轻一刺。看着自己地血分别滴进两个茶碗之后,他便与钱宁儿各自端起一只碗来,正要喝下碗中之水时,钱宁儿再次轻声提醒道:“浅舟,你一定要看着我地双眼喝下它,同时心中默念我方才所说的几句话。宁浅舟只得点头照做,便算是陪着她唱戏也要唱足全套,如此她才会心情舒爽,从此乖乖巧巧地照顾好自己。
两人都忍着血腥味喝完碗中之物后,钱宁儿总算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如此我便放心了。浅舟今后再也没谁能害到你。”
卷二《同生契》16、疑云
陪着钱宁儿煞有介事的盟了血誓,宁浅舟才把怀里那只宝石钗子拿出来给她,“宁儿,你衣着素雅,不爱打扮,但我今日无意间看到这支钗子,觉得戴在你头上定会好看,便临时起意买了来送你。你觉得如何?”
钱宁儿此时正披散着一头长发,看他拿出钗子竟微微一愣,随后才嫣然笑道:“你说好便是好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会喜欢。”
宁浅舟心中柔情大起,拉着她走向妆台之前,“今日且由为夫来替你梳妆可好?为夫第一次献丑,手艺不精,宁儿莫要取笑我便是。”
钱宁儿被他推坐在镜前,面上神色本有些奇怪的不自在,听他说“第一次献丑”才轻轻“啊”了一声,“你没为其他几位夫人梳过头么?”
宁浅舟站在她身后轻抚她黑亮的长发,另一手取过木梳开始梳理,语气轻快地答道:“她们都甚为在意自身妆容,往往是我尚未醒来之时,她们便已整整齐齐地坐在床前了。我有问过她们,都道是女子都不愿让夫君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呵呵只有宁儿你从不在意这些,反而最是慵懒可爱。”
钱宁儿沉默半晌,对着镜中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低声启口:“如此说来,做个女子真是可怜,非但要与别的女子分享夫君,还要整天担心夫君不再宠爱自己。”
宁浅舟听她语气中并无妒忌之意,只有感慨之情,不禁有点惊异,语气轻柔地对她解释道:“男子虽可三妻四妾,但只要是有担当的男子。多娶一个便要多担一份责任。婚姻嫁娶本乃是一生一世的盟约,娶进家门便要好好体贴爱护。就算有朝一日爱宠消散,仍要照顾她一辈子”
钱宁儿面上浮起略带嘲讽的笑容。。1*6*K更新最快。只是身后的宁浅舟却看不见,“就算爱宠消散。还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呵呵有担当地男子果然不同。浅舟,若你将来忘了我,不再爱我宠我,你还是会养着我一辈子。对不对?那我如何才能知晓,你已经不再喜爱我了?”
宁浅舟执梳的手一顿,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之感。难得两人间坚冰刚破,自己又花费心思一力哄着她,她却这么煞风景,偏要在这种时候说起让彼此都会难堪的话题。
他勉强笑了一笑,抚着她地头发柔声说道:“怎么会呢?我们不是刚刚才立了誓?我会一直都待你好的啊,我真是糊涂,你身子不适、不宜出门。这头就不梳了吧。我陪你上床歇息,再给你找个大夫来出诊,总要开两剂药调理调理才好!”
说完此句。他扶起钱宁儿便往床边送去。钱宁儿也不多言,顺着他地搀扶走至床边。脚步仍是十分虚浮。她躺在床上之后却不肯松开宁浅舟的手。只以一双妙目深深看着他的脸,眼中竟是暗蕴泪光。“浅舟从此以后,我们的性命便连在了一起,我很开心,但又忍不住有些害怕,所以才话多了些你别生我的气。”
宁浅舟心底一软,俯身轻吻她粉色地红唇,又伸手捏捏她柔嫩的面颊:“我哪里会生你的气?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再胡思乱想,怎么又不听话了?来,好好休息一会,我给你去叫大夫。”
钱宁儿瞪圆双眼低叫一声,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听你的,不再胡思乱想。大夫就不用叫了我真的没事,休养几天便会好了。”
宁浅舟伸指摁住她的嘴唇,摇着头沉下面色,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犹带笑意。钱宁儿知他只是吓唬自己,嘴角微微一弯,随后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从钱宁儿院中漫步走出,宁浅舟心情尚算不错,但只过得片刻之后,他突然感到身子不适。首先是心跳加速,而且越来越快,直到快得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接着便是头部剧痛,似乎有个小人拿着锯子在脑中肆虐又过了须臾,他竟是浑身都开始疼痛抽筋,眼前景物也模糊起来。
他心中大骇,撞撞跌跌的勉强走了几步,想要叫人前来,喉中却发不出声音,再踉跄几步,他眼前一黑,砰然一交摔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一阵虚脱的感觉中悠悠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的正妻一脸焦急之色。
看到他睁开双眼,双眉紧皱地正妻总算松了一口气,“夫君,你身上可有何处不适?你昏倒在宁儿妹妹的偏院之旁,恰好被我院中的下人看到,便赶紧抬了你过来。我怕惊动老爷,只悄悄请了大夫来出诊,大夫看不出你是什么病”
宁浅舟身子虽然感到虚脱,脑中却是一片清明,先前那些难受痛楚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自己也想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只得摇头打断正妻,“夫人休得惊慌,我并无大碍,身子也没什么难受之处。大夫看了也说无事,你只管放心吧。”
正妻长叹一声道:“你教我怎么放心?夫君你是怎么昏倒在那处,可还记得前因后果?之前可是从宁儿妹妹院中出来地?你一大早便去了她院里,之后的事唉,你别嫌我嗦,我委实是担心你地安危。”
宁浅舟自然还记得早上发生地事,可那荒唐的盟誓不能讲与正妻听。那鲜血之盟不但有些发傻,还会令正妻心中难受,他又何苦多生事端?
他在这厢犹豫难言,再抬起头时却看到正妻满面都是泪痕,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伤
正妻哽咽着握住他地手贴在自己面上,一双红红的眼里尽是自责之意,“夫君,是我不好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我怕你知道那件事之后心中难过,更怕你疑心我妒忌宁儿妹妹,才刻意说她的坏话。我本想装聋作哑,只要你喜爱她,她也待你好便一切都不计较,可今日之事让我害怕得紧!”
宁浅舟大为吃惊,这个向来贤淑的正妻竟然一直有事瞒他?而且听她口气,此事还关乎新入门的钱宁儿?
他面色不变,只凑近对方沉声问道:“夫人,若是事关重大,你莫要有所隐瞒!”咬了咬牙,挺直身子开口道:“宁儿妹妹所说的身世,根本就是假的!你娶她入门之前,我拿了自己的嫁妆换得几十两银子,托人去查访她可有远方亲人在世,也好代替她的父母来为女方主婚,以免她嫁得太过凄凉哪知查来查去,非但这城中从没人见过钱宁儿和她的母亲,就连她所说的出生之地,也并没有一户姓钱的人家!”
宁浅舟登时愣住,正妻定然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来骗他,那便是说宁儿才是骗他的那个人?她对他的情意看起来那般真切,就在今日还与他定下同生共死之盟,却原来他连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卷二《同生契》17、焚花
听完正妻所说的言语,宁浅舟惊异之余又觉微微伤心。但他仍是想不通钱宁儿为何要骗他,为何要千方百计与他相遇而嫁给自己。
他茫然看向正妻带着担忧自责的脸,语声中透出一丝疲惫,“那夫人可还查到些别的什么?宁儿她这般骗我,到底所为何事?”
正妻寻思片刻,弯身坐在了他的身边,双手轻抚他微凉的掌心,“女子花费心思大多只为嫁得好一些,也是找个下半生的依靠,原本无可厚非我怕的是夫君你曾经得罪过那位姑娘而不自知,你最近记性不好,忘记了许多原本应该牢记的旧事,我那日私下试探过她,问她到底是谁她竟说早已认识你,并与你海誓山盟。”
宁浅舟只觉荒谬,不禁摇头苦笑道:“我当真是一点儿也记不起,什么时候与一位姑娘海誓山盟过。”
正妻细看他面上表情不似作伪,这才偷偷放下了心,无论是从没有发生过那件事,还是夫君已经把那个女子忘得干干净净,都是天大的好事。
她自然不会对夫君说出钱宁儿口中所讲的真名,反而沉了面色接口道:“那她便是满口胡言、居心叵测之人。她若只想嫁个好人家,何必隐瞒欺骗我们,就算她当真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我们照样会待她很好,夫君,你想她到底是个什么出身,竟不敢与我们说真话?我们宁府的三夫人乃是歌妓出身,此事城中人人知晓,也说明我们宁府并不看重这些,可这位钱姑娘仍是不敢说出自己的来处”
宁浅舟听至此处。。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心中也是惊惧大起,他自己倒还罢了,宁府上下人口众多。若钱宁儿当真是个歹人,自己害了一家大小可怎么办?他浓眉深皱。想了半天才嘶声说道:“那不如我与她当面对质,且看她怎么说?她终究只是个弱智纤纤的女子,料想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若她愿意说出实情,又委实情有可原。我毕竟已娶了她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