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大人哪里还是个人,简直比禽兽还不如!若当真被慢慢割肉而死,岂不是活生生的凌迟?想至此处,他只求激怒眼前这只禽兽,但愿对方被气急而动手杀了他。他极力抬起双眼怒视那张大人,语不成声的嘶叫痛骂:“你这老匹夫禽兽不如!食人者终被人食!你他日就算死了尸体也会被狗吃!”
他满口唾沫飞上那张大人之面,对方竟半点也不着恼,反而笑眯眯地慢慢回道:“呵呵,你这是只求速死?老夫怎么舍得你死了就不新鲜了,万一无法延年益寿,老夫岂不白担了那食人魔之名?老夫是前世有德,今生才能遇到一回唐僧肉,若吃了你之后当真能长生不老,老夫自会给你奉上神明牌位,还会天天拜你。”
这无耻禽兽竟让他怒到哭笑不得,胸口又痛得无法忍受,他只得继续一阵乱骂,“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来世也只能投生猪狗!”
骂了好几句,那张大人仍是毫不气恼,他实在无法,干脆满口胡诌恐吓对方起来,“我我乃神人之子,才可长生不死,你区区一介凡人竟敢亵渎仙体!你若吃了我地肉,非但会肚破肠穿而死,还会连着许多世都投生畜道、被人活宰而食!”
这几句虚言恐吓的话一出,那张大人反而愣了一愣,面上露出些许犹豫之意来。可惜不过片刻,那张贪婪的老脸上便又显出奸猾地笑容,“不错老夫是该谨慎些。好,我割了你的肉煮熟之后,先哄着我最宠爱地小妾吃,若她吃了无事,便可容颜不老地陪着老夫;若她不幸死了,老夫也好再娶一房更漂亮的小妾,嘿嘿。”
听到耳旁这等无耻至极地话,宁浅舟反而骂不出来了,只喘着粗气怒视对方。
那张大人又看了他一会,便似看着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语声也变得“慈祥”起来,“是了,老夫刚才真不该伤了你,你须得好好休养两日,养得肥肥白白才好下刀,以免折损了仙肉的效力。”
他眼睁睁看着那张大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囚室,之后便闯进几人把他解下了刑架,又抬着他离开囚室,去往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只是脚上带锁,无法离开室内方寸之地。此后只要是所见之人,都待他客客气气,体贴备至,还有专门为他疗伤看诊的大夫,每日的饮食也极尽美味奢华。可这一切他如何受用得下?只要一想起那张大人临去前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恶心欲呕,恨不得马上自尽了事。
可怜他用尽心思,身处的房间里竟是半点锋利尖锐之物都找不到,对方显然早有防备,唯恐他有此一着。他束手无策,只能希望天降奇迹,即刻落下一道天雷将他劈死算了。
卷二《同生契》39、获救
在那华丽的囚牢里忍耐了一天,宁浅舟当真是求生无门、求死不得,只有一个办法…绝食以对。
他饿了两顿都不肯吃东西,到得晚间便有好几个男子如狼似虎的摔门而入,把他四肢摁住强行灌食。
他独力难支,挣扎不得,被那几人边骂边灌,“不识抬举的东西!有得吃还不肯吃!下了阴曹地府便没得吃了!”
他只能不住发出“呜呜”之声,被打了好几拳再加好几个耳光才脱力软倒,那几人赶紧抓起食物对着他嘴里一阵猛塞,噎得他连声咳嗽,险些背过气去,
直到那几人扬长而去,他兀自倒在地上咳嗽喘息,连眼泪都咳了出来,周身也是一片狼藉。
好不容易把自己整理得干净了些,他坐在椅上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这逃也不能逃,死也不能死,难道真要被那禽兽凌迟碎剐的吃下肚去?
正当满心沮丧之时,窗外似乎突然传来轻轻一响,有个熟悉的声音冷声启口,“宁浅舟?你在不在?”
他狂喜着一跃而起,奈何脚上拴着铁链,只得尽量靠近窗边颤声应答,“在!在!千羽快救我!”
那人不再开口,过得半晌,大门处才“咔”地一响,之后便被两边推开。宁千羽一身青衣,面色沉郁,快步闯进这间房中,看到他脚上的铁链才微微皱眉,“那张大人竟不杀你?还是要折磨你够本才舍得杀?”
他苦笑着回道:“那张大人要把我生吞活剥,慢慢地吃进肚子里去。”
宁千羽微微一愣,走近他身边双手操起那条铁链。。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只略一用力,便把极粗的铁链分为二段。宁浅舟吓了一大跳,千羽竟是神功盖世的大侠客么?
铁链一断。宁千羽即刻拉起宁浅舟,“废话少说。赶紧走!”
宁浅舟自然也明白此时此地的凶险,点点头再不多言,只跟着宁千羽快步走出门外。
门外乃是一个极大地庭院,院内不远处正有几人巡逻戒备,两人急急提步。边走边躲,总算向着高高的后门处靠近了。
见到后门两旁也有多人看守,宁浅舟心中一片冰冷,不由轻拍了一下宁千羽,望着对方黯然低语道:“不如你自己走吧,带着我这累赘,恐怕还会害了你。”
宁千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以同样压低地声音轻轻道:“我进得来便出得去,你少杞人忧天。对方话声一落。宁浅舟便觉自己颈后一紧,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他强忍住惊呼的欲望,伸手把自己地嘴紧紧捂住。双眼只看到四周景物不断向身后掠过,停下来时已在一处屋顶之上。
宁千羽跟他挤得极近。清醇的声音也贴在他耳旁。“我们从上面走,料得他们无法察觉。你胸口的伤现下如何了?”
宁浅舟又是大惊。千羽莫非真的是个下凡神仙么,竟对自己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压着声音试探道:“那伤已经快好了,只是还有些痛。千羽,你怎知我伤在胸口?莫非你那时便已潜伏在囚室之中?”
千羽却不再回答他,只默然偏开头去,半晌才冷冷说道:“我是受人所托前来救你,你莫要以为我是关心你地安危。”
宁浅舟只得苦笑,他在京中哪有什么真心朋友?又有哪位朋友能够请得动国师大驾?但千羽既然不愿承认待他其实也有关心,他又何必自讨无趣?
两人在屋顶静待片刻,看到下面一队巡视之人走得远了,千羽这才再次起身,一把揪住宁浅舟的腰带,拧着他飞速而行。
这一次宁浅舟看得分明,千羽竟似脚不点地,在屋顶上滑行一般,寻常人绝不可做到这等动作。他实在忍不住,在风声中大声相问,“千羽,你到底是武功高手还是真的做了道士?若是真做了道士,怎样才能还俗?”
千羽正在全力前冲的脚步一滞,也不知听清他的话没有,却带着他纵身跃下了屋顶。将要落脚之时,千羽只把手一松,宁浅舟登时摔了个狗啃泥,整个身子都痛得像散了架。
冷眼看着他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宁千羽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快步前行。宁浅舟别无他法,只得忍住呻吟全力跟上,身处之地应该已在京城郊外,距离那刚刚逃脱地的牢笼却显然极近。
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出什么纰漏,若跟丢了千羽,再次落到那张大人手上,他宁愿刚才就被千羽狠狠摔死。
跟在千羽身后跑了一阵,他周身血脉渐活,出了细细的汗,先前被众人拳打脚踢的伤势也都痛了起来。尤其是胸口曾经被烧烙的那处,被汗水一浸更是痛得钻
他步履艰难、咬牙苦忍,也不肯再在千羽面前因为伤痛而叫出声来。走在前面地千羽却也脚步变慢,一只手似乎捧在了胸口,发出了极低的喘息之声。
他勉强大步赶上千羽身侧,只见对方如玉的面庞上已浮起一层薄汗,神情也颇带苦楚之意。他不由自主大觉心疼,伸出手臂想以衣袖帮千羽擦汗,谁知千羽一把推开他横眉怒视,说话地声音却是断断续续,显然身子极为难受,“少假好心都是都是你害我!适逢大劫还要被你所累滚得远些!”
宁浅舟被推出好几步远,身上也痛、心中又是一阵委屈,当下便大声辩道:“我怎么害的你?你若不想救我,只管看着我被那张大人吃了算了!何必冒着危险救我出来,又对我这般鄙夷冷淡!我自问从来没有错待过你,只有你负我,多年前是如此,现下还是如此!你却说是我害了你?”
宁千羽紧抿嘴角斜睨他须臾,面上半点心虚愧疚之色也看不出,反而露出淡淡地嘲讽之意,“不错,是我自己愿意来救你,本不该将其他事迁怒于你。我既然不是你那个千羽,也不该为了他与你从前之事牵动心绪。”
看着对方面上转为平淡地神情,宁浅舟不知为何又怒又怕,“你明明便是千羽!我若有哪里做错了,你只管当面讲清楚便是,为何要三番五次的否认身份!若千羽真地死了,我也要亲眼见到他的坟墓!”
宁千羽却不肯再度开口,只以一手抚着胸口向前行去。宁浅舟用力一脚跺在地上,恨不得赌气任由对方走远,过得片刻却仍然眼巴巴地跟上,“等等我你好狠的心!”
卷二《同生契》40、历劫
一条长长的古道之上,两个年轻人慢慢行路。他们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并肩平行,虽然脚步都有些蹒跚,却又并不相互搀扶。
其中一人倒是经常伸出手臂去,但另一人每次都能及时避开,只气得那伸出手臂之人咬牙切齿,握紧双拳直发牢骚。
天色已是接近黄昏,他们从那囚牢中逃出还不到一个时辰,宁千羽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眉间隐含担忧之色,待宁浅舟开口相问时却一语不发,似是打定主意再不理睬他。
两人别别扭扭的继续前行,不多时身后便远远传来嘈杂之声,宁浅舟心中一惊,只怕是追兵将至,宁千羽面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宁浅舟苦着脸挨近身旁之人,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袖,“追兵来了,你也莫要再与我生气快些使出那绝世轻功来,带我逃远了再说罢!”
宁千羽轻轻拨开他的手,总算愿意开口说话,哪怕只是沉着脸一边摇头一边告诉他最坏的消息,“你以为那是说书人口中的武功么?施行法术是要耗损灵力的,我先前身子受损,能救出你已是不易,眼下只能找地方躲一躲。”
宁浅舟赶紧极目四望,只能见到道路两旁矮小的草丛,应是近处行走之人甚多,连野草也长得不密,莫说什么极好的躲藏之处,方圆一两里连个土丘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