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盯着李清辉道:“李舵主信任丹清子道长吗?”
李清辉坦然道:“我只知竹花帮的人千叮万嘱我须好好照料她们三师徒,却弄不清楚原因。不过仍晓得两位道姐深谙武技,老道长的武功则是深不可测。若老道长认为今晚有灾劫,当然非同小可。”
然后不解道:“范兄凭什么令她们这般信范兄而不疑?”
龙鹰明白必须把李清辉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不但为应付今晚的情况,更是为日后在成都的行事。否则如让他将这两天在船上发生的事如实告知池上楼。不被他怀疑才怪。
王昱不悦道:“李舵主又忘了老道长的吩咐,不要问范兄的出身来历嘛!”
龙鹰把心一横,道:“范某人敢肯定连竹花帮的人也不清楚她们三师徒的来历,只因中间的介绍人大有来头,所以给足面子。前辈!小子说得对吗?”
三人听到最后两句,你看我,我看你的,完全掌握不到这两句话的含意。
丹清子苍老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道:“有什么事可瞒过范先生的法眼丹心?老身是拿着慈航静斋端木姑娘的信函去见桂帮主,再由他安排往成都的事宜。”
三人同告动容,不但因慈航静斋如雷贯耳的四个字,更被丹清子能隔廊穿壁而来的传音功夫镇慑。
丹清子续道:“王昱大人是当年荡魔团长江以南地区的首席军师,之后一直在丘神绩大将军的辖下办事,对南方的形势有深入了解,所以成为敌人的首要目标。”
李清辉终于色变,王昱则一脸惊讶,显是想不到丹清子这么清楚他的事。
玉倩秀目生辉的瞧着龙鹰。
龙鹰微笑道:“现在我们该可以从详计议哩!”
黄昏时分。
段客故意出来活动,四处找人闲聊,不用说是在掌握船上的情况,当然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到天色黑齐,段客在舱厅吃过晚膳,大摇大摆的返回他在中层的舱房。
龙鹰等不晓得敌人何时来袭,只可从段客等四个内应的行动做出判断。现在段客回房,时间该差不多了。
富金等五人聚在舱口处高谈阔论,口沫横飞,段客怎想得到是个为他设计的陷阱,一声:“诸位大哥借过。”便要在众人间穿过去。
石如山忽拦在他前方,一拳照他面门轰去。
段客大吃一惊时,其他人的手脚全招呼到他身上去。
同一时间龙鹰震断门关,与李清辉杀进舱房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生擒了仍躺在床上休息的三个大汉。
乌江帮帮众一拥而入,先将三人来个五花大绑,逐一抬走,又彻底搜索。
龙鹰和李清辉移往廊道处,后者道:“范兄的身手真了得,我还未有动手的机会,已给范兄制住各人。”
此时搜索见到成果,李清辉的手下提着两箱火器,予两人过目。
物证俱在,一直半信半疑的李清辉终对龙鹰深信不疑,略一检视,咋舌道:“是霹霹火球和毒烟炮,如给他们在舱内施放,会是大灾难。范兄等于救了全船人的命。”
龙鹰偕他举步往船首方向走去,道:“我们尚未脱离危险,如若正面硬撼,吃亏的定是我们。”
郑工等人立下擒拿段客的大功,意气昂扬的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船上的数十船客,全被请回各自的舱房内,并着他们勿要惊惶。
来到船首甲板处,李清辉道:“敌人若看不到内应者的灯号,理该不敢轻举妄动。”
龙鹰道:“若敌我双方实力相若,该是如此。不过敌人的力量可能在我们数倍之上,又是顺流攻来,若认为内应出事,会更添他们攻击的决心,以免有活口落在我们手上。”
张岱问道:“范爷怎知敌人顺流来攻?”
龙鹰在船首立定,极目前方,从容道:“若敌人从后而至,现在该有敌船在后方两里内全速赶上来。顺流胜逆流,这是水战的兵家要略。”
心忖自己不知是否与这个“爷”字结下不解缘,换了个身分仍是爷前爷后的给人呼唤着。
富金色变道:“这怎办好!”
五人中,以他的胆子最小。
乌江帮的人送来强弓火箭。
龙鹰取起一张弓,试拉几下,道:“李舵主是操舟高手,加上大江水面辽阔,只要能在一段时间与敌船保持在箭矢的射程外,我有把握烧掉对方的船。”
李清辉沉声道:“需时多久?”
龙鹰道:“一盏热茶的工夫便足够。”
李清辉担心的道:“这个我可轻易办到。只怕敌人顺流船快,到来至近前我们方察觉,更怕船来船往,根本不晓得哪条是敌船。”
龙鹰轻松的道:“这方面交给我,当我第一枝箭命中对方的主桅时,李舵主不用小弟教你也知该怎么办。”
李清辉再次半信半疑的掌舵去了。
詹荣俊问道:“我们五个可以干什么呢?”
龙鹰道:“你们暂时负责点燃火箭,然后再听我的指示。来!点箭!”
五人立给吓得手忙脚乱,还是郑工和詹荣俊两个年轻小伙子身轻灵活,一个负责递上十字火箭,一个点燃火箭。
龙鹰想也不想的猛地拉弓至满月,看似漫无目标将箭瞄往前方的高空。
船首对着的河段黑沉沉的,见不到船只应有的灯火。
“飕!”
劲箭离弦疾去,投往高空,画出美丽的火痕,落往前方视野难及的暗黑中。
在五人和一众乌江帮徒的呆瞪下,微仅可察的火光忽然光亮起来,变成点点火芒,也燃亮了并排而来的三艘敌船。
李清辉大喝道:“左转!”
第十章 任重道远
众帮徒吆喝响应,齐心合力控帆改舷,朝南岸的方向驶去。
龙鹰第二枝劲箭离弦而去,命中另一船的主桅,不但比平常箭程远上一倍,其精准度更是眼睁睁看着也没法相信。要知敌我双方的船都在高速移动中,并非固定的靶子,要像龙鹰般命中目标,必须将双方不断改变位置的关系计算在内。而那根本不是一般的神箭手能办到的事。
岂知龙鹰际此背负全船人性命重责的一刻,心神再次晋入魔极至境,并不是用眼去看,而是以直觉去掌握,故能人之所不能。
三艘敌船改向追来,火箭对他们一时间只能造成微不足道的损害。
“砰!”
敌船风帆被火箭燃着,登时狼狈不堪。
而敌人射来的火箭,最近的也离开他们的船有二、三丈远,构不成威胁。
郑工等忘情的喝采欢呼,再不介意做的是跑腿般的工作。
己船往外绕个大弯,到快抵南岸,转向靠岸逆流而上,变成敌船在后侧方追来。
“砰!砰!砰!”
敌船所有风帆全告着火焚烧,船速显着减慢。
龙鹰停止发箭。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是到敌船上大开杀戒,他最恨连妇人孺子都不肯放过的凶徒,多杀一人可为世间多除一个祸害。还有个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原因,就是这般做可大大满足他的魔性。不用以道心去压抑。
只恨如此一来,他真正的身分将无可遁形。谁都晓得范轻舟不会如此厉害。
“范先生!”
龙鹰别头看去,两个各自有其独特美态的俏道姑来到他身后。两双美目闪耀生光,以崇慕的眼神大胆的瞧他。
较年长的明惠道:“师尊着我们来,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明心“噗哧”娇笑,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在说船都远得看不见了,师姐还说要帮忙。
五人中特别是郑工和詹荣俊都现出神魂颠倒的模样。
客船再次回到航道,逆流而上。后方的敌船变作三股冲天的火焰,像大江上三个浮动的大烛台。
王昱偕妻妾兴奋的来到众人后方,大喜道:“没可能的,但偏给范兄办到了。”
龙鹰提醒道:“记得到成都后该怎么说。还有是我这五位兄弟入城之事,全付托到王大人手上哩!”
举船欢腾下,悠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成都在个半时辰的船程内。
龙鹰正和李清辉在船尾说话,小婢奉王昱之命来请他到舱房去。龙鹰向李清辉多交代几句话后,往见王昱。
王昱单独在房内见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坐下后,道:“不瞒范兄。我今次到成都去,并非正常的调动,而是负有特殊的任务。”
自知道他是“荡魔团”的智囊之一,龙鹰早晓得他不简单,点头道:“我明白!不过看来已泄露风声。对吗?”
王昱叹道:“我已尽量低调,想不到仍惹起敌人警觉,幸好有范兄出手,否则早尸沉江底。现在却是因祸得福,有四个活口在手。可见福佑大周。”
龙鹰心中一动,问道:“王大人是否负有圣上密谕呢?”
王昱愕然道:“没可能给范兄猜到的。”
龙鹰心忖有什么难猜的,武曌既要对付大江联,当然要着地方政府做工夫,而王昱有对付魔门的珍贵经验,该是应付大江联背后神秘势力的理想人选。
岔开话题道:“今次王大人找小弟来,有何指教呢?”
王昱道:“因为我想到一个精采的计划,但必须有像范兄般高明的人物相助才行得通,否则会弄巧成拙。”
龙鹰心中叫苦,他范轻舟的身分变成有等于无,若再帮官府办事,更不知如何了局。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昱还以为龙鹰怪他隐瞒,道:“我对范兄是完全信任,推心置腹,亦有必要向范兄解释清楚,方可借助范兄的智慧武功,以对付眼前企图颠覆我大周的祸患。”
龙鹰叹道:“王大人有什么可以告诉小弟的呢?”
王昱正容道:“关键处在我的小妾玉倩身上,她并非一般女子,而是我表妹的贴身宫娥,她由表妹一手训练出来,精通技击。”
龙鹰大奇道:“宫娥?她竟是来自皇宫吗?王大人的表妹是谁?”
王昱微笑道:“我的表妹叫上官婉儿,在皇宫有内舍人之称,不论文才武功,均非常有名,本为圣上的贴身侍婢,但十四岁时被免去奴婢身分,自此圣上令她掌管宫中诏命,现在圣上的诏敕多出于她手。今次我的任命,也全赖她推荐。”
龙鹰心忖竟有此女。旋又想到自己在皇宫时日尚短,活动的范围又限于上阳宫,不认识武曌的女官毫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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