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骏站起来,手放在腿侧握着拳头,“我、会改的。”
肖桑点点头,其实这孩子还算是勇敢,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这些倒是顶重要的,其他技术上的缺陷、态度上的生硬、脸皮上的薄嫩,都可以进一步调教。
“你的初次拍卖会我会安排跟一个人气王搭档,借借他的运势。希望你真的可以抓住机会,让更多的客人认识你,这样以后也少吃些苦头。”
漓骏的脸腾地红了,毕竟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即便平时装作再冷漠也无法掩饰他在面对这件事情时的耻辱感。
肖桑双手交搭,看着他,“直到拍卖会之前的一天,你都有机会反悔,我不会追求你的责任。不过到了那一天你就再也不许退缩。有任何问题吗?”
漓骏沉默半晌,说:“我想明天请个假。”
肖桑笑了笑,“没问题。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暂时往后放一放。”
换回普通T恤和哈伦裤的漓骏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英俊少年而已,他手抄着裤兜,脑袋罩在帽子里,从栅栏外看里面的球场。
周末学校操场上玩球空荡荡的,他看了一会,想象篮球赛时学生把场地围得个水泄不通的场面,眼神恍惚起来,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回到当前曲终人散。
有些事,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
左侧肩膀突然挨了一下,他向右侧回过头去,就看到杜沛泽一张挂满汗珠的笑脸,“我说过和你打球我随传随到的。五分钟!绝对没有超过十分钟!”
两人很嘻哈地给彼此一个high five,默契十足。杜沛泽一手抱着篮球,另一手搭在漓骏身上,亲热地说:“走!打球去!”
漓骏略有点迟疑地说:“我都好就没摸球了。”
杜沛泽就两下子跳过栅栏,在里面向他伸出手,“那今天正好,让你摸个够。”
漓骏在外面看了看他,墙里墙外。最后还是跟着翻进去。
空旷的球场上嘭嘭的拍球声回荡着,熟悉的热血的感觉开始一点点翻涌。
这一年来,家里人在他面前从来不提一个球字,一场NBA的节目也不看,可是一摸到球,他深埋的记忆和技艺都苏醒过来。
漓骏觉得真是奇怪——明明篮球带给自己灭顶的伤害,可是到最后他最多想起的还是它带给自己的激情和快乐。
杜沛泽是个很好的朋友,一直在给他喂球。他们曾经共同效力于一个五人的花式篮球队,多少个日夜在球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彼此既是搭档又是对手。
漓骏曾经觉得兄弟是比父母亲人还要重要的人。
漓骏一个漂亮的三分投篮之后,杜沛泽指着他大喊:“就你这样的还敢说自己很久没摸球?!骗我让着你吧!”
漓骏气势凛冽地回复:“谁用你让!”
杜沛泽就杀气腾腾地仅仅护腕,“好!再来!”
俩人开始了激烈的攻防战……
等到终于再也无法跑动,再也无法跳跃,俩人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躺倒在球场上,球弹跳着一蹦一蹦地滚到一边去了。
杜沛泽慢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漓骏,“你能回来真好。以后还在一起打球。”
漓骏睁开眼看上面的天空,觉得它离自己好远。
“我不是回来,是要走了。”
杜沛泽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走?去哪里?!”
漓骏闭上眼,“你管不着。”
杜沛泽站了一会,又泄气地坐下,抓抓脑袋,“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我假期就去看看你。”
漓骏不说话。
杜沛泽低头看他乌鸦一样黑漆漆的头发微微摊开的样子,愣愣的。
漓骏却突然睁开眼睛,直看进他眼里。
杜沛泽先移开了目光,想了想,鼓起勇气说,“你是不是那次意外受的伤还没好……”
漓骏打断他的话,“我走之前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杜沛泽忙拍胸脯,“有什么你直说,我肯定没问题的!”
漓骏慢慢坐起来,也不看他,咬牙不出声。
杜沛泽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一个劲地催。
漓骏最后一狠心,反正以后也是不要见面的,豁出去地说——“你能不能和我做一下?”
杜沛泽被雷劈了一样,良久,嘿嘿尴尬地笑,讪讪地说:“你开玩笑……”
漓骏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跑。
杜沛泽一愣神跳起来追,好容易在栅栏边追上一把给抓下来,俩人都气喘吁吁地,仇恨似的瞪着对方。
“好!我跟你睡!”杜沛泽低吼出来,“不过你不能睡了就走!还有你得给我个理由。”
“滚你M!找你妈要理由去!老子后悔了不睡了!”漓骏大力挣脱。
俩人扭打成一处。
杜沛泽怕他跑了再也抓不回来,使了全身解数将人压在栅栏上,然后昏头昏脑地亲上去,血腥的滋味在口腔里交换,两只小兽之间狎昵的较量……
清寂的球场上杜沛泽一个人运球,和假象的敌人周旋,转身跳跃灌篮。球队的队友陆续到来,一人走过来问:“听看门大爷说昨天你和一个好像漓骏的人打球了?”
杜沛泽不理,继续练球。
那人继续,“真是漓骏吗?他现在咋样了?……我一想起他就觉得蛋疼——”
一颗篮球狠狠地砸中他的脑袋,杜沛泽扑过来狠狠挥起拳头。
一年前,就在这里,漓骏练习花式篮球的时候不幸被击碎主睾。
昨天,漓骏脱下衣服后杜沛泽就发现他受的伤有多重了,他没有彻底康复——永远也不可能彻底康复。
“很丑陋吧。”
“不,挺好的……维纳斯不不是完整的。”杜沛泽没撒谎,就是这样一具残缺的身体却足够让他血脉贲张。
昨天,杜沛泽得到了漓骏,又再次失去了他。
12、所谓是非敌我是说不清楚的事 。。。
肖桑只上下打量了故作常态的漓骏两眼,就皱眉说:“你和别人做过了?”
漓骏一惊,想要矢口否认,可是看到肖桑那笃定的眼神,就觉得无所遁形。于是干脆硬着脖子认了。
他做好挨骂的准备,甚至被打一顿也无所谓。毕竟初夜拍卖的宣传策划已经开始实施,自己已经是上架的商品,可是自己这商品却偷跑出去给自己开封了。如果肖桑要责罚他也无话可说。
岂料肖桑并没有就此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笑说:“原来你有喜欢的人。这样也好,第一次跟喜欢的人做意义是不一样的。”
漓骏彻底懵了,“……你不怕竞拍的人说名不符实要求,说是商业欺诈吗?”肖桑慈爱地拍拍他的脸蛋,笑道,“果真是个雏。就算你打算以后做变性手术做女孩,现在可还是个男的呢,你告诉客人要怎么发现你不是第一次?”
漓骏无言以对。
肖桑轻松地说:“我本来还担心你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卖出去也太惨了点。做了就做了,挺好。你现在要做的是——在拍卖会之前的这几天里好好保养,在拍卖当天晚上对不管是哪个得手的客人适当地矜持下,说我是第一次请温柔些,一切都没问题。我们七月流火的信誉,童叟无欺。”
“……如果客人很有经验觉得不对怎么办?”
“你以为会有客人比我更有经验——好吧,以防万一,如果客人问的话你就说——你有痔疮。”
漓骏汗颜,觉得自己学了很多。
拍卖会的当晚VIP会场果真爆满,还有不少神秘宾客并不出面,只用电话遥控竞拍,吴爷手下大账房特意跑来看场子,对于这种盛况颇感意外,“没想到时锦年个瘾君子居然有这么多人惦记?!”
肖桑耳边戴着脉时刻关注着场内的秩序和动静,抽空笑说:“在你眼里他是欠债不还的吸毒的废物,可是在很多人心里他是个嚣张跋扈的高岭之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有爱的奉献爱心。”
账房就叹息,“隔行如隔山,这里面的门道我们是不懂的。”他捏着下巴琢磨了下,“要不肖桑我也在你这预定下,看看什么时候给我安排一个晚上我也尝尝姓时的味道。”
肖桑笑道:“人在你手里的时候你难道没尝过味道?还是说你食髓知味?”
账房赶紧澄清,“话不能乱说!姓时的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可是一根汗毛都没动过他。那时候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儿,白给我都不会上的。”
“那真是可惜了,白给的你不要,现在花钱来消费,老李,还是你有钱。”
老李就嘿嘿笑说,“人嘛,谁还没点贱脾气。再说在你手里头调教出来的肯定味道差不了。咱们都是一个系统里的自己人,行个方便撒~”
肖桑就说:“那还有什么说的,既然你说真的,我就给你预定个晚上。不过呢,这之前已经不少人跟我打过招呼了,事情有个先来后到,再排估计得俩月以后了,你急不急?”
老李盘算了下,“倒也不急,这俩月我正好养精蓄锐,玩个尽兴。”
肖桑笑说:“不急就好。还有一事要先说好——本来呢,费用上自己人打个折也没关系的,不过反过来想,要是吴爷知道了对你也不好,犯不上省这点小钱让人说是监守自盗,你说不是不?”
老李就频频点头,“是是是,出来玩的不差钱。”
说话间肖桑就又揽到一桩生意。那边拍卖也按部就班进行的如火如荼,肖桑看着被收拾溜光水滑地站在高光下待价而沽的时锦年,这段时间来的培训和心理建设初见功效,他的脸上暂时看不到要闹场的迹象,他把各种情绪收拾的很好,像一个认命鸭子的面相了。
肖桑暗自叹气,想这一个晚上有他受的了,台下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暂时没什么差池,他决定到会场外稍稍放松下绷紧的神经。
VIP室外临床有个适合小憩的角落,有两张舒服的沙发和琉璃的烟灰缸,本以为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光顾——人都在里面争着买一个男人的初夜权。肖桑打算在这里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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