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长剑的男子,绝对不止十五岁。
男子看都没看钱沛一眼,不顾满地的鲜血,直直地跪了下去——远处踱来一批黑马,马上坐着一个肤色苍白的少年,月色太过晕淡,以至于钱沛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奴才丛牧见过贝勒爷!”男子的声音低沉,在沉寂的死亡的夜里,分外扣人心弦。
“你辛苦了,”永璟点点头,示意他起来,这才对着钱沛绽出一个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微笑,“他是我的侍卫,马车里,一开始就是他……抱歉,钱大人,事出紧急,只能如此。”
钱沛接过侍卫递上来的漱口的冷水,含了一口,咕嘟咕嘟漱漱,忍了又忍才没把水直接喷到面前的永璟脸上去——要是和谡饫铮隙ㄖ苯优绾瞳|一脸!
永璟很不好意思地让侍卫送蒙汗药的解药过去,钱沛被架到树下,靠着侍卫,吃了解药,感觉好多了,终于能开口问话,依然抓着脑袋,似是大大咧咧,其实小心眼计较得都恨不得钉某人的小人儿了:“十三贝勒,这事儿……不能事先跟我通个气儿吗?”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儿啊!他是御史,靠笔杆子过活,逞嘴皮子威风,以得罪人为生的。居然就这么在他面前演了一出血淋淋的偷龙转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他的心脏受的住,他的嗅觉也受不住啊——呕!
都不问我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吗?老狐狸一只,偏偏生的宽眉骨厚嘴唇,一副忠厚样,怪不得永瑶不喜欢他。想到这里,永璟的笑容更加模糊暧昧:“钱大人,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的,可是永瑶不同意。您……别是得罪他了吧?”
我哪儿得罪慧郡王了?慧郡王身后那是军权,那是得罪的起的吗?
——要说得罪,我好像就得罪了一个和桑坎皇撬祷劭ね醺瞳|是对头吗,虽然他们同吃同睡……
可怜大钱大人纠结了。
永璟示意士兵们先把仍然四肢发软还一头雾水的钱沛带回军营休息,这才对着走来的伊敏小声吩咐:“八百里加急,军件密发。”说着,递过去一样东西,正是毕桦那里的账本,当然,里面还有那半截带血的封条。
伊敏点点头,这都是河北境内了,一天之内东西保证入京,直接送往步军统领衙门,穆素那孙子来不及的!
永璟暗暗叹气,福康安派出上京的人马应该已经出发了,穆素拦得住那边,却想不到戏中还有戏,局中还有局。
永璟那边今夜动手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福康安那里。
永璟果然是个能做大事的,只是因为不知所起的情深,用那层不近人情的透明的淡漠,自我埋没了而已。
其实,天家的皇子,谁身上没有一层保护色呢?永瑢装平庸,永琮装病,永璇沉湎酒色,永瑆死钻钱眼,自己——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得罪人,以免头上那“继承多尔衮一脉”的金字招牌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众望所归、人心所向——昔日八贤王那教训,永远铭刻在每个皇子心中。
那位小爷微微感叹了一会儿,一边在刘墉交出的详细的“战地图纸”上部署着夜黑风高去“抢劫”的事情,一边对着刘墉挑起刚气的眉毛:“刘大人,对不住啊。这个黑锅,就麻烦您背了。”他背后是军权,但是都是不能动的军权,自家那便宜皇帝老爹偏听偏信偏爱偏恨的本事是不小,但是那心眼儿,也绝对不比针尖儿大。
刘墉苦笑不已,他不背还能如何?难道要他挺直腰杆,义正辞严地对着皇上承认,他没保管好皇上钦赐的调兵的令牌,以至于给人拓了图案去调兵?
——除非皇上抽的连自己亲爹都不认识了,否则回京之后他得死在穆素前面!
当然,前提是这位小王爷没疯到直接砍了穆素,来给和氨ǔ稹薄�
刘墉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所谓孤男寡女花前月下……非常极其五体投地地感激美丽温柔高贵识大体的和莲格格,幸亏她用她的纤纤玉手把王杰那只犟驴子牵走了,要不然给王杰知道,那块一点就着的爆碳能直接爆了!
趁着王杰美人在侧乐不思蜀,赶紧凑近捅捅福康安,挤眉弄眼好不猥琐:“王爷,您能不能告诉下官,您是怎么搞到令牌还拓了印子的?”
福康安好笑地用下巴点点东跨院的方向:“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刘墉顺着看过去,眼睛直了:“这是……和、和傻模俊彼苤苯映骞グ岩胪姥ㄉ显穑�
福康安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纸,优哉游哉地递给刘墉,刘墉眼睛瞪得比铜铃儿还大,双手不断颤抖,鼻孔还cos福尔康扑哧扑哧出气——他不想扎和乃姥耍瞳|的笑穴麻穴痒穴——折腾不死他!
整整一叠啊,都是拓了兵符还模仿了他刘墉的笔迹的白纸啊!
福康安撇清关系:“我扒他衣服的时候从他袖子里翻出来的。”
“咚!”一声巨响,福康安左看右看,刘墉呢?
“王爷您……”地上传来微弱的声音,原来是cos土行孙使用遁地术失败的某位可怜的大人……福康安愣愣地看着号称大罗锅的刘大青天跌了个四仰八叉,维持翻肚皮的乌龟状不断抽搐,老脸还血红血红。
“刘大人,您怎么了?”福康安蹲下来,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看好戏,戳了戳刘墉那皱巴巴的树皮脸,好整以暇地“关爱”。
刘墉感觉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了,他果然老了跟不上了吗?他是来查贪污案的,结果这堆肥耗子添加剂吃多了胆子横向发展脑子无限缩水居然想造反了;调兵本意是保护,哪想到和沽苏庑⊥跻耍骞谝慌昂煅铡倍疾皇涞蹦甑奈馊鹆恕皇钦庋簿桶樟耍鞣阉示∧灾髯徘媛髯磐踅苷夥莶徽5墓叵怠饬礁龅笔氯撕孟褚坏愣疾坏被厥滤频模�
“喂喂!”福康安见他一脸见鬼的样子,继续戳来戳去,越戳越没意思。刘墉的脸跟那老树皮似的,不仅暗黄粗糙还坑坑洼洼,一点都没有某人花瓣般的吹弹可破的白皙美丽,更不用说掐几下还春水盈盈溢出胭脂色。
福康安悻悻地缩回手,按着膝盖起身走人,任由刘墉躺在地上伤春悲秋——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下意识地将和肀叩拿扛鋈俗龆员龋缓蟮贸銮宦傻慕崧邸故呛瞳|那小子看得顺眼!
作者有话要说:刘大人,您放心,乾隆爷将尽二十年都没认出他亲爹。
刘墉呜呜哭:“我不放心,先帝爷哎,您怎么活过来了?别冒冷气了,您家儿子那时不时的抽风性子不是几个直臣就能劝得动的!”
循亲王原地cos空调,循亲王福晋吃着冰糖雪梨,笑得美丽——夏天啊,真凉快。
今天有加更,下一章福包子带人抢劫加抄家,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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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火焚 。。。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之夜,福康安点齐县衙驿馆的所有侍卫——还有一百来人,够了。
嘴里咬着小木棍,盔甲外面套上夜行衣,戴好弓箭硝石火油,再次拜托青莲以美丽的笑容和高强的武功拎走王杰——话说王大人让和浅B獾囊坏憔褪俏蘼鄞幽母龇矫娼菜即虿还勖堑呐泻澜芮嗔窀瘢?蛋膊蝗莘纯沟厝昧踯笕烁谴贰浇罱闹圃煳淦鞯牡叵鹿こ �
嘴里也被塞了一截木棍的刘墉心惊肉跳就差泪眼汪汪了——王爷,您这是搞哪般啊?
福康安摇着扇子,叼着木棍跟他挤挤眼睛,不管他看不看得懂了,反正他的意思是表达到了——发扬我皇玛法最著名最典型最名流千古同时也遗臭万年的精神遗产,抄家啊!
刘墉不是和悦豢炊?蛋惭壑芯獯淼囊馑迹撬炊艘欢严跏鹩停运溃跻馓顺鋈ィ允且嗣模�
还是那句话,临阵擅离者,以通敌罪论处,格杀勿论。
所以一帮侍卫,不管是谁的眼线,都只能乖溜溜地跟着他们的慧郡王半夜驰马扰民——奔到另一个县去了。
在县城里,下马,叼着木棍,动作迅速,却不闻一点儿声音,一堆夜猫子悄悄潜上山。
刘墉比较可怜了,虽然他也能跋山涉水,但毕竟是个文官,福康安让两个侍卫架着他,饶是这样,跌跌撞撞还速度飞快,刘大人还是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脸色青青白白,看着前面豹子似的跃来跃去灵活得遭人恨的小王爷,心里大逆不道地狠狠敲打乾隆爷——您干嘛让这个长在将帅世家的阿哥来,换一个,哪怕是气势最骇人的十阿哥也好的啊!
刘墉跟王杰说过,地下钱庄跟官府私设的这些工场,条件很差,基本就是几个土窑洞,工人们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山里不说臭气熏天,也满是铁锈的腐蚀味儿了。
这样的环境,官府或是地下钱庄派来的监工们自然不能长时间呆着的。
所以,除了巡夜的人,其他管事的都住在单独的一处木屋中。
福康安看着工场周围用铁链拉起的“围墙”,冷笑一声,吐出口中的木条,拔出乾隆特地赐给他的削铁如泥的宝刀,“砰”得一声砍掉铁链,然后指着不远处那间木屋,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上火箭,死活不论,一个时辰内给本王结束!”
“王爷?”刘墉大惊失色,但是大内侍卫们虽然不是军人,但是以保护皇上为第一要务的他们,说起杀人不眨眼也不多承让了,一时间,漫天的火箭如陨星般落入目标地,熊熊烈火顿时燃起,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奔出来才发现不是失火而是有人攻打……当然有直接冲过来的,侍卫们按着福康安的意思直接泼火油,一时间,鬼哭狼嚎声一片,甚至还传出一丝丝烧焦的肉体的味道。
刘墉惊得顾不上吐了,抓着福康安的手,攥得紧紧的:“王爷,这——”
福康安面沉如水,直直地站在山上看着这一切,眼中映出的火光亮得骇人:“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