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你确定格兰特先生出事了?”波拉轻声的问。
“看,格兰特先生的车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他人又失踪了。只有两个解释,第一是格兰特杀了那个人跑了;第二是有人绑架或者已经杀了格兰特先生,然后再开着车杀了那个人。不论哪一方面,对格兰特而言都很不利。”
“哦,可怜的兰迪。他爱他的父亲。”洁西卡双手捧着脸,往兰迪身边走去。
刚才和埃勒里说话的中国人又来到奎因他们身边,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嘲讽的对着正在和几个中国高官说话的卡尔波夫和杰古森公爵。
“很有趣,不是吗?这位少尉正在向那两个笨蛋吹嘘他在华沙的经历,俄国皇室已经认定这兄妹俩是真正的皇族了。他这一次可真立下了大功,把那些有关身份证明的东西安全的给带过去。“
“看来你对这一家子人很了解?”
“哦,忘了自我介绍,奎因先生。我是江盗洋,按你们的叫法应该是盗洋?江。也就是大强盗的意思。”
埃勒里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问:“根据你的调查,这家人怎么样?”
“很不幸,我什么也没查到。我跟着这位杰古森家的司机、保镖、翻译、秘书兼跑脚的少尉一起去了欧洲半个月,前天才回来。唯一的结果就是,他们认同了。今天的聚会其实是为了要向这些人宣布这件事。”
“那么恕我冒昧,江先生,是谁委托你调查这家人呢?”
“如果我说斯大林,你信不信?”
他抬起脸,挑衅的向埃勒里看了看。埃勒里什么话也没说。
娜塔莎夫人非常激动的走进来,向杰古森公爵说了些什么?公爵很吃惊,差点把手上的雪茄给弄掉。
王金森探长穿着皮风衣走进来,矮小精干的个头非常引人注目。
杰古森蹙起眉,让卡尔波夫上去招呼。
“请问,有什么事吗?”他客套的说着中文,却没有一点热情。
“是的,我想找杰古森先生谈谈。”王金森把皮风衣一脱,不由分说的往里走。
“先生,我们这是一个私人聚会。”
“我不是来参加聚会的,我是有公事办。”王金森见他挡驾,干脆把话挑明了,“我需要立刻见到杰古森先生和格兰特先生。对了,奎因先生也暂居在府上,我希望他一起进来谈谈。”
“嘿。”卡尔波夫想要跳起来,可是娜塔莎夫人已经领着这位上海滩的捕快头往书房走去。杰古森和公爵木讷的跟在后面,然后兰迪和埃勒里也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你来我的聚会上捣乱?”
“我很抱歉。”王金森看着兰迪?格兰特,说,“今天中午有人在苏州河上发现了卡尔?格兰特先生的尸体。”
“哦……”公爵先生突然之间无语了。
“爸爸……死了?”兰迪跌落到另一张扶手椅上,眼睛失神的注视着王金森的裤子。
埃勒里不慌不忙的打开门,出去倒了两杯酒。他走进来,踢上门,一杯递给失神落魄的兰迪,一杯交到警探手上。接着,他问,“死了几天了?”
王金森看看他,“从法医初步的检查来看,死了已经有三天了。但是还需要做进一步的鉴定。”
“怎么死的?”兰迪闷声问。
“很奇怪。”王探长一口把酒喝完,思忖了一会儿,说,“他应该是被人用枪打死的,不过……”
“王探长,有什么你就都说了吧。”
“好吧。”他四周一看,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今天中午,也就是你们离开后不久,有人报案,说在苏州河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捞起来后发现是个外国男人。我们开始还以为他是喝醉了酒掉下去给淹死的。赶到现场一看,才发现不是这样。死者衣服凌乱,胸口大概左肺的位置上有两个枪口,在露出的手臂上有几道刀伤,但这些还不是最古怪的地方。”他停下来,颇具架势的看了四周这些人一眼,尤其是对着埃勒里,最后他说,“古怪的地方在于,这些伤口是他自己割出来的,他的手上有一把做手术用的柳叶刀。他用那把锋利的刀子割伤了自己,还在肚子上留下了一个大卫星。”
“大卫星?”
“没错,也就是六芒星,犹太人的标志。格兰特先生,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们是犹太人,对吧?”
兰迪?格兰特点点头。
埃勒里突然插话问:“格兰特死前有没有中毒?”
王金森显得相当震惊,结巴着嘴问,“你怎么知道的?”
“很明显的一个模式,不是吗?”埃勒里平静的掏出一根烟。
“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模式。好吧,就算这里面有点什么东西,但问题是毒药和那些伤口一样,也是他自己服下的。他的口袋里有个士的宁的瓶子。奎因先生,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道理吗?”
奎因先生摇摇头,发着呆,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要看看尸体。”
“当然,奎因先生。”王金森也给自己的烟斗点上火,“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
“格兰特先生,请问你最后一次见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兰迪怆然地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回答说:“三天前的下午吧。他接到一封信,然后就出去了。”
“信?你看到信的内容了吗?”
“我可没有那种嗜好。”兰迪突然生气起来,怒睁圆目,瞪着周围的人,“我没有看信的内容,但是我瞥了一眼信封。上面写着中国字。”
“什么字?”
“我没全部看到,只是一瞥。似乎是会馆。我不知道是哪个会馆。但我想那可能是个中国人的会馆。父亲有很多中国朋友。”
“明白了。这么说你父亲是去参加了一个有他的中国朋友邀请的聚会,然后就失踪了。我需要……”
“不,等一下。”埃勒里突然说,“枪。杀死格兰特先生的枪和杀死那个中国人的枪是同一把吗?”
“我不晓得,他们还在做弹道鉴定。该死,我们没有足够的设备,一切都得慢慢来。”
慢慢来,这就对了。
王金森又询问了杰古森公爵一些有关格兰特的事,似乎想要从他的为人来找到一些突破口。但是很可惜,无论是从杰古森、卡尔波夫还是从洁西卡、露西娅两姐妹的嘴里,听到的都是他善良、热情、严谨、医术高超,待人诚恳,对信仰虔诚等一系列的赞美之词。
至于娜塔莎夫人,更是红着脸说:“格兰特先生很英俊,也不挑食,他经常赞扬我的厨艺。他热爱生活和每一个人。”
哦,可敬的卡尔?格兰特。你死了,娜塔莎夫人可就少了一个崇拜者。
埃勒里?奎因听着王金森那些浪费唇舌的问话。拿了张纸在那涂画六芒星,他觉得很困惑,绞着眉在那冥思苦想。过了好久,王金森问完了,向杰古森告辞。这时埃勒里一下子跳起来,把那张涂满六芒星的废纸扔进火炉里。
“我跟你去看尸体。”
埃勒里跟着王金森出去,兰迪在后面,想了想,下定了重大的决心。
“我也去。”他说。
他们走到门外。这个时候,弄不清发生什么事的宾客正彼此好奇的打量着书房的门,一等它打开,他们又装作相互说话的样子,掩盖刚才偷窥的窘态。
“埃勒里,发生了什么事?”波拉走上前问。
奎因先生注意到,那位江先生刚才正在和她们投其所好的聊着天。想来还说了个有趣的笑话,洁西卡和波拉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红晕。
“格兰特先生被谋杀了。”他轻轻的压低声音说,但不远处的江盗洋还是眼睛一亮。显然是他听到了。
“奎因先生。”江侦探趁他拿大衣的时候,走上来说,“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埃勒里注视了他足足有半分钟,江盗洋继续说,“你不需要个翻译吗?”
美国侦探终于点了点头。
兰迪?格兰特跟着他们一块出来,不一会儿江盗洋开过来一辆老旧的雪佛莱轿车过来。三人上了车,跟着王金森警官往上海市警察总局而去。
“格兰特先生,我真的很为你难过,你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谢谢,江先生,我知道你。”兰迪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听说你,露西娅的芭蕾老师曾经遇到过一个谋杀案。”
“哦,你说丁家的案子啊,那个案子我搞砸了,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江盗洋轻松的哼哼着,“格兰特先生,你知道你的父亲有些什么朋友吗?”
兰迪看了一眼埃勒里。
埃勒里冲他点点头,说:“我也想知道。”
“父亲有好几类朋友,一类是以前和我们住一起的犹太人。战后,他们大多已经回国了。第二类是父亲生活工作中的朋友,他们有些是各个租界里的显贵人物,也有一些医生。最后一类是父亲的中国朋友,父亲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几年前更是开始对一种刻在龟壳和骨头上的中国原始文字感兴趣。他认识了一些研究这方面的人,之后就经常见面聚会。”
“甲骨文。”江盗洋拐了个弯,继续跟在王金森的车后,“中国文字的起源,有五千年历史的象形文字。”
“中国文字是象形文字?”大书虫埃勒里?奎因饥渴的问。
“我不是很清楚,我并不研究这个东西。事实上我还很少看书,但据说我们的文字就是根据这些象形符号演变过来的。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找个朋友跟你详细的说说。”
埃勒里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说:“江先生,不如说说你自己吧。”
江盗洋转脸看了他一下,噗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了,你一定觉得我很让人怀疑,对吧。没错,你的怀疑是对的。有这么句俗话,天上如果掉下馅饼,聪明人就该张嘴把它接住。如果我换了你的位置,我也会怀疑。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个侦探,在上海滩上混得不错,有些名气。许多有头脸的人物也都找我办案。三个月前我受一个人委托,要调查这位杰古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