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能抑制仇恨,痛能压抑狂乱,柳红嫣涵养其实并不太好,全凭着这奇异的“痛”觉,才使她能在这孤独世界里不至于发疯。
眼下,柳红嫣怔怔望着白仙尘离去的方向,心中再难抑制这份“毒瘾”,不自觉的又在腕上刻下了第二道伤痕,口中兀自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会看得上我?你绝不会看上我这种卑贱女子……”、“但既然如此,这一吻又是什么意思?”
柳红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捉摸不透白仙尘的心思,也不知未来的事情该怎么安排,迷茫与未知让她感到恐慌,浑身颤抖越来越剧,内息随着心中波澜起落狂乱的翻涌,喉中涌出一股鲜血,自嘴角滑落下来。
“白仙尘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已想起了前生往事?难不成就连这一世,我在她眼中依旧是任人消遣的玩物?”
自言自语间,柳红嫣手臂、大腿上竟已留下了数十道血痕,待得她体内堆积的狂乱终于被压制,猛然才觉痛觉犹如利剑透心,疼得她几乎要晕死过去。
隔天,白仙尘早早来到了柳红嫣的房间,推门进入,却瞧见柳红嫣呆呆坐在床边似乎脸色极差。
那小家伙没心没肺的嬉笑起来,走近过来,才惊见床铺下凝着一滩鲜血,一时尖叫了出来。
那声尖叫仿佛一个指令,叫瞪红了双眼的柳红嫣二话不说就朝白仙尘飞身扑去,随着一阵桌椅被撞倒的声响将之按在地上,抡起拳头没头没脑的便是一通乱揍。
白仙尘本想去替柳红嫣拿伤药,哪料柳红嫣似是得了失心疯,脸上挨了她两记拳头后心中不由也生起了怒火,一个翻滚将柳红嫣压在身下便回了两记耳光。
那日,柳红嫣其实早已为刀伤涂抹好了伤药,但经由这般剧烈动作,伤处还在生生发疼。
那日,柳红嫣不知何故不愿使用武功,便想要这般与白仙尘翻来滚去的扭打在一起,宣泄着彼此的怨恨与怒火,以至于白仙尘如今都不晓得那时的柳红嫣已然有了“出尘境界”。
那日,柳红嫣忽然发现,眼下的人儿再也不是那高不可攀的白发神仙,此时此刻,她仅仅是个不懂武功、顽皮多事的麻烦鬼。
到得打赢后,柳红嫣骑在白仙尘肚子上,厉声质问她可否服气。
白仙尘撅起嘴小嘴,分明已经认输了,却不愿开口承认,反倒还朝柳红嫣无故抛起了媚眼。
是了是了——思考一夜,柳红嫣豁然想通:“女侠白仙尘已经死了!白仙尘便是白仙尘,平平凡凡就好,从今往后便由我来保护她、爱护她,又何尝不可?”
霎时,上一世的恩恩怨怨烟消云散。
霎时,柳红嫣发现自己再次爱上了这位冤家,与前生无关。
霎时,心中豁然开朗,柳红嫣轻抚着白仙尘的发丝,低下脑袋狠狠的回吻了她的额头。
“既然你输了,那么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我会庇护你,因为这世上只有我柳红嫣才能欺负你!”
“待到咱们赚够了钱,便去外面的世界游玩如何?无忧无虑,没有争斗,没有阴谋,从天涯徒步走到海角,什么时候玩累了便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安居,只你我二人。”
白仙尘与柳红嫣相视大笑,眼中扑闪着盈盈光芒,笑着笑着都落下泪来。
事隔两年,柳红嫣十八,楼主花海棠无意中瞧见了白仙尘,召之入后阁,成为宠妾。
☆、第九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的额外一更,米娜桑国庆嗨皮
Ps最近产量其实很低。。。Orz
九十一:
“花红柳绿”后阁楼一间不起眼的厢房中,一名女子侧躺在卧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轻轻指点,她的面前放着几幅展开的奏折,上头记满了今年来的重大情报,她一目十行目光迅速流动,慢条斯理将一切线索规律联系在一起,在这小小厢房中便已预测了天下门派帮教寺庄岛寨会宫未来的起伏兴衰荣辱。
那女子身体极为修长,横躺卧榻时一双小腿却荡在地上,脚趾轻轻触碰理石地面,想来若站起身来身材定是极高的。
那女子未施胭脂水粉,面孔并不如何出众,身上穿着一袭丝绸缎子的紫红大袍,满身华丽如流水一般铺满了整个卧榻又自卧榻上披散下来,身形甚是撩人。
“吱吱吱吱……”
木栏门开出了一条缝隙,一只肥硕白鼠一溜烟窜到了奏折上,又拿湿润的鼻子对着女子的指尖轻轻触碰。
女子似乎未曾理会那毛茸茸的小东西,聚精会神的阅读折上文章,而见木门缝隙继而开得更大,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猫“咪”的一声,循着白鼠方向奔来。
女子眼神未曾移开,手指却是轻轻一挑,霎时将白鼠抛在空中,继而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小白鼠“吱吱”轻鸣,居高临下似是在嘲笑大白猫捉不着自己,猫儿见状喵声张嘴露出獠牙,后掌用力一蹬,前掌扑出,意图跃上女子的卧榻。
女子手臂迅速抬起,在空中打了个圈,不知怎么的,猫儿便就反向扑在了身后地上。
大白猫一时愣住了,转过头来似乎觉察到了卧榻上女子的厉害,水汪汪的黑眸流露出几分委屈,拿脚掌梳理了一下头上毛发,便即悻悻然转身欲走。
白鼠忽的跃下女子身体,一瞬间窜上了白猫后背,竟是丝毫不害怕那天敌猫儿,模样反而亲热之极。
这等古怪场景总算让那女子抬起了脑袋,沉稳的目光中略略泛起波澜,嘴角向上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大白、小白——”
门外,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呼唤,随即自半掩的门缝中探进一个脑袋,黑发在头顶盘成一对髻团,水嫩的脸孔白白净净,一双灵动的乌黑眼眸骨溜溜的打转儿,瞧见白猫白鼠,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笑容,又瞧见卧榻上的女子投来目光,女孩丝毫未有羞涩,更向那女子落落大方的报以微笑。
女孩推门进来,娇小的身躯上披着一袭雪白狐裘,年纪约莫只有十二来岁,进门后也不向女子行礼问候,而是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伸手去将猫鼠抱起一齐丢在自己脑袋上,一时人、猫、鼠由下到上叠成了三团毛茸茸的雪白。
卧榻上的女人坐起身来,瞧着眼前的一幕眨了眨眼。
女孩儿睁大双眼与女子对视,见那女人只是眨眼,也不自觉的跟着眨了下眼。
那女人咯咯发笑,目光瞧向门外,自语道:“守门的死丫头去哪儿了,怎么放这三只活宝来了这里。”
女孩双手护着头顶猫鼠,脑袋不自觉的一歪,三只不同物种一同露出了疑惑神色,瞅着那女子良久,女孩走进几步开口问道:“你是这楼里的花魁么?”
那女人一愣,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笑道:“我?花魁?——你竟不认识我,唔,你并非‘花红柳绿’的人,对么?”
女孩嬉笑道:“你猜错了,仙尘是楼里的人,仙尘没见过你,你才不是楼里的人吧?”
那女人捂嘴轻笑,招了招让女孩过来,女孩却一改恬静模样,做了个鬼脸原地跑了两圈,就是不往女人那儿过去。
那女人假作嗔怒道:“我让你过来,你竟敢抗命?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孩见女人发怒,略显惊恐神色,定了定神似乎想起了什么,仰起脑袋自信满满道:“我才不管你是谁呢!哼,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女人哭笑不得,顺着女孩的话问道:“你是谁?”
“我叫白仙尘,你也可以叫我白小红,这是嫣姐给我取的名字。”女孩脸露骄傲神情,又道:“嫣姐是我的大靠山,你敢欺负我你就死定了!”
那女人神色古怪的“哦”了一声,道:“‘嫣姐’可是柳红嫣?”
白仙尘哼哼道:“怕了吧?”
那女人咯咯直笑,笑罢再次问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谁?柳红嫣没跟你提过?”
白仙尘听那人直呼柳红嫣之名,不禁流露出了些许慌张神色,呆呆思考了一会儿,生硬改口道:“怪了怪了,服侍本公子的美娘子都去哪里了,他奶奶的,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这是白仙尘从那些个嫖客口中学来的粗鲁言语,自她这年仅十二的女孩口中吐出,当真不伦不类、好生好笑。
说着,白仙尘便欲转身离开,而听得背后那女人冷声道:“你说我是‘服侍你的美娘子’?”
白仙尘双腿一软,转身便即跪倒在地,灿灿笑道:“丫头白仙尘,见过花楼主,楼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女人正是花海棠,而见白仙尘忽然上演如此一处,一时哑然,真不知从何处吐槽才好。
花海棠道:“万岁?这等皇帝的称呼我哪有福气消受,你这小东西倒挺会溜须拍马,白仙尘、白小红——噢,我记起来了,你是嫣儿的贴身丫头,这身白狐裘袄可是嫣儿为你花银子买的?可真舍得下血本,看来嫣儿对你宠爱的紧,难怪惯得这样无法无天了。”
白仙尘听着花海棠的话语,背脊已是布满了冷汗,埋下脑袋求情时,猫鼠都自头上跳落下来,蹭着白仙尘的面颊。
白仙尘道:“楼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怎会和一个小孩儿一般计较。”
花海棠冷笑道:“我当然不和你计较,我该去与柳红嫣计较,是她教人无方,需得好好惩戒一番。”
白仙尘急忙道:“楼主大人怎得蛮不讲理!”
花海棠一怔,笑问道:“我怎么不讲理?”
白仙尘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亲属家人,赏罚分明才是明君!楼主心怀大志,丫头的万岁可是发自内心的,眼下分明是仙尘闯了祸,这与嫣姐有什么干系?若嫣姐要受罚,是否没能教导好嫣姐的楼主您也需受罚呢?”
花海棠一时无言,全没料到眼下这女孩竟如此能说会道,寻思了一下白仙尘的话语,花海棠笑着问道:“你刚才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白仙尘眨了眨眼睛笑道:“楼主可不许耍赖,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